我能让你得逞?我一脚蹬在了柳树上,就给蹿上去了。
她知道我速度快,但没想到能有这么快,起身还要闪避,我也没手软,一手就把她的脚腕给拉住了,死死的往下一拖——她的身体虽然有实体,却并没有什么重量,一下就被我给拖下来了。
她转头看着我,眉头一皱,眼里露出了几分狰狞:“你就是跟我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无理取闹是美女的特权,你一个虽然杀人越货,却怕疼怕的不得了,还腆着脸求刽子手,给你用最快的刀行刑的胆小鬼,还有脸无理取闹?”我嘴角一斜:“要点脸好不咯?”
怎么戳一个人的心最狠呢?戳他最骄傲的那个部分。
他最引以为傲的,应该就是自己当年的胆色和豪气,现如今竟然被嘲笑胆小,哪儿特么咽的下这口气啊,翻过身子,起手就要冲着我打下来,我一歪头,轻轻松松的就闪避过去了:“老子经历的大风大浪,比你吃过的死人还多,这么点雕虫小技,就要在老子面前班门弄斧,你以后,也别吹嘘你有什么胆子了,不如吹嘘你的脸皮,比老太太的棉裤还厚。”
她绝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蒸腾而起的怒容,修长纤细的手指头一曲,反过来对着我就抓。
我也没怜香惜玉,一把揪住了她的手,就把印给亮出来了。
孤魂野鬼怕印怕的都了不得,这个煞比孤魂野鬼自然是要强上很多的,但对印的杀伤力,也没什么能抵抗的余地,脸上顿时就闪过了一丝惊恐,接着,她的眼神就变了。
一瞬间的迷茫,变成了看着我的诧异,接着,她说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眼神……错不了,是在金矿里面救我的那个,真正的芜菁!
但紧接着,她就露出了几分难受,显然那印带来的痛苦,全被她给经历上了。
真是日了热狗了,我就说那个什么快刀的,明面上狠,其实也特么挺怂的,一看我真动了气,立马就把身体给让出来了,让芜菁来经受烂摊子。
还叫什么男人,估摸没带着把。
我的手立刻就缩回去了,一手圈在了她腰上,带着她安安定定的下了树:“你没事?”
她眨了眨眼睛,偏头看着我:“好像,很久没见到你了。”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颤。
是啊,好久没见了。
“你是不是,想起来我是谁了?”
“没有。”她答道:“只是说不上为什么,我倒是觉得你挺有意思的。”
你是不是,也在想我?
“没什么,慢慢来,”我说道:“你会发现,我越来越有意思。”
“娘娘!你可算是回来了!”烧死鬼的声音也激动的响了起来:“小的被压在树底下,老长时间了,吃也没得吃,喝也没得喝,差点没冻死饿死啊,你们快把小的给救出来,再缠绵吧!”
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我顺着声音就看了过去:“你在什么地方?”
“大人,不要看我,”烧死鬼的声音忽然变了调子:“看娘娘!她……”
烧死鬼的嗓子都带着破音,显然是真有什么紧急情况,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腾而起,我觉出来,身后有了变化——他妈的,那个死煞又给滚回来了。
猛地回头一看,果然,芜菁的眼神变得狠厉,一只手,已经把那个瓶子给打开了。
你娘!浇上去,芜菁的最后一点残魂们也要被你给洗下去了!
我立马抓住了她的手,一下就把那个瓶子给拍开了。
可她手速也不慢,一下就要把那个瓶子给抢回来,我攥住了她的手一扭,她眉头一皱,一方面是吃痛,一方面是有了鱼死网破的狠劲儿,她那五根手指头一拢,那个瓶子直接就给碎开了。
我觉出来手一凉,就看见一瓶子的水全给泼了出来。
电光石火的一瞬,我扭过身子,就挡在了她面前。
那一瓶子水,全泼在了我身上。
一股子甘甜的味道,还进到了嘴里。
这个味道,特别清透,特别干净,我从来没喝过这种水,似乎一进了肚子里面,整个人也跟着脱胎换骨了一样。
古代神话传说里面,说什么一杯琼浆玉露,能让人羽化升仙,我似乎,就是那种感觉。
好些尘封着的东西,像是被一股子风吹开了浮土,慢慢的,在脑海里面,越来越清晰。
我看到了以前——很久很久以前。
满处里,都是沁人心脾的风,触目所及,也都是青山绿水。
我穿着一身宽袍大袖,坐在很高的地方,往下看。
这个风景很熟悉,对了,是赛神会的那个终点,凤凰山的山顶。
“师父,不成。”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回头一看,是个挺熟悉的面孔,也穿着宽袍大袖——岁数小不少,可看得出来,是陆恒川。
卧槽了?陆恒川这个死鱼眼上辈子就是老子的徒弟?老子的前世眼光也真是让人捉急。
“等。”我很仙风道骨的站了起来——我的模样也还算是年轻,可带着年轻人没有的淡然,怎么看怎么仙风道骨。
我忽然想起了,在凤凰山上,那个废弃的壁画里,那个猴儿哥指给我,一个被人围观的老头儿,难道是我?难道是修仙有道,这个时候已经返老还童了?
这个时候,那个炼丹炉底下,还有熊熊燃烧着的火。
几个小孩儿蹲在底下煽风点火,一抬头看见我来了,都给我行礼:“师父。”
我这徒儿成群。
我看着那个大炼丹炉,皱起了眉头:“少一样东西。”
“师父,少什么东西?”那个少年陆恒川很认真的问道:“徒儿愿意去找。”
“不好找。”我摇了摇头,表情更忧虑了:“要人命——一条最干净的人命。”
那几个小徒弟的脸色都给变了。
人命?你娘哟,这炼丹炉里你练什么玩意儿呢?
“师父,那个东西,非炼不可吗?”一个小徒弟好奇的问道:“师父心里明明记挂的是天下苍生,为什么非要炼这个?”
“正是因为,这个东西关系着天下苍生。”我爱怜的摸了摸那个小徒弟的脑袋:“唯独这个东西出世,那一场灾变,才能平息。”
灾变?
“是啊,”前世里的陆恒川少年老成的说道:“等到那场灾难真正到来的时候,没有这个东西,天下苍生才真的会被大肆屠戮。”
好像是……要用这个炼丹炉里的东西补一个洞,灾难,就是从那个洞里出来的。
跟女娲补天一样,如果那个洞得不到修补,里面就会出来不好的东西,所有人都会跟着倒霉。
“可没有人命的话,咱们就练不出它来。”那个小徒弟偏着头看着我:“师父,你常常说,人不能杀生的,万物皆有灵性,但是为了它,咱们就要杀个人么?这好像是大罪过,死了,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呀!”
“为了天下人,牺牲一个人,这是大善。”少年的陆恒川看着我,一脸期待:“师父,你说是不是?”
那个我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定定的望着炼丹炉,心想,为了众人,牺牲自己,对那个牺牲的人,又何尝公平?
可现在,没别的办法。
更不能为了一个人,让天下人受苦。
这个我,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想起来这个炼丹炉里的东西是什么了——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三脚鸟!
原来我的前世,就特么的,是三脚鸟的创始人!
这一场旷日持久的灾祸,我就是那个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