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打的节奏,可我不能让他们打。
真打就全乱套了。
我见状马上转身对骆小楼和叶凝说:“二位呀,多余话我不说,我试一次。我试过了不行。你们再开打。好不好。”
两人一愣。
随即叶凝说:“好,你试,你试吧。”
骆小楼慢慢又把珠子缠回去了。
我长舒口气,转身向外走。
到外面,正好看到大厦不远处有一个水果店。
我进去,买了两坨香蕉,还有一袋子苹果。临走看到有水果店有卖烟的。我咬咬牙,买了一条芙蓉王。
拎上买的东西。我重新回到地下室这个俱乐部。门口叶凝看到我她一愣:“你干嘛,你……”
我摆手说:“你别管,先别管。”
说了话,我拎东西,又把那白钢玻璃门推开了。
还是上次那小伙。他正整理散在场子边上的脚靶呢,抬头看到我,他放下东西走过来了。
“干啥?”
他瞅我问。
我笑了下:“这位师兄。我是你们师父的朋友。远道过来,想看看他。这不,耽误你们训练,一点意思啊。”
说了话,我把东西放下。
这小子瞅了瞅:“嗯,那这样,你找我师父干啥。”
我笑说:“没别的意思,就是外地的朋友,很多年不见,所以想见一见。”
“那你在这儿找不到他,他现在不在邯郸。”
我说:“他去哪儿了?”
对方:“他去城边儿苏家庄了。那有我们的一个师爷过生日,他去给庆生了。你晚点吧,你再等个两三天,你再来就能找着他了。他手机号我知道,但他说了,不能随便告诉人。所以不好意思,我这个没法讲。”
我说:“好好,还是谢谢,谢谢了。”
我把东西放下,朝对方一笑,转身就走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求人办事,先要礼上三分。
这是与人相处的基本规矩,这东西周师父不止一次提点过我,今天试一下,果然好用。
我从俱乐部里出来,叶凝和骆小楼迎上前。
“怎么样?武进学在哪儿?”
我压低声音说:“苏家庄!”
叶凝:“好,我们马上去。”
我说:“先别急,先回车上,到车上,我有事跟你们说。”
从七爷说到邯郸找武进学开始,我隐隐就有预感要跟扣脚苏家三兄弟有个会面了。
七爷以前也不止一次跟我提过。
人在江湖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遇见自已打过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见打自已的人。
到时候发生什么,全看这人,他是怎么做的人。
苏家庄。
我记得没错,当初,一起往回走的时候,扣脚老大说过,他就住邯郸边儿上的苏家庄。
现在我要见人家去了。
到时候,会不会打,会不会有人一哄而上,这可全都不知道啊。
转眼这就回到了车上。
我对叶凝和骆小楼说:“咱们要去的这个苏家庄,应该是以苏姓人为主,另外,他们很多都有戳脚的功夫。这里面,我打过两个人。并且这还是两个辈分不一般的人。等会儿进去了,要是发生什么,我一个人抗,你们知道了吗?”
叶凝果断:“你一人抗不行,坚决不行。”
骆小楼更是冷森:“大不了踢庄!”
我服了!
这二位煞星啊,我真是服你们了。
行了,多余话不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车上有导航,我打开导航,锁定了苏家庄的位置,发现离市区真不是很远,也就七十公里样子。
于是就按导航提示,奔苏家庄去了。
走的不算慢,也就一个多小时,差不多下午五点多钟,我到了苏家庄。
这一路上,叶凝和骆小楼终于找到话题了。
两人唠的是怎么踢庄。
且两人好像很有经验一样,说先找功夫最高的那个上。一下子放倒了后,其余人就不敢往前冲了。
我听了没说别的,只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有这样的事发生。
苏家庄是一个不大的小镇子。
庄里只有一条街,街的两侧有商家,有饭店,也有一些住户。
我们把车拐进去后,我选择在一个小超市门口停了车。
下车进到超市里头,我掏钱给三人一人买了一瓶水。
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他拿水的时候,我问了一嘴:“老板,你这儿有一个苏家是兄弟三个的吗?”
老板扭头,上下打量我说:“我姓苏,我们家,兄弟三个,怎么了?”
我怔了怔,复又说:“那个,他们是练功夫的,岁数挺大……“
“噢,你想拜师学戳脚吧。“
我回:“是啊,是啊,怎么你认识?”
老板:“认得,认得,那个他就在……顺这条街,往前走,有一个变压器,那变压器旁边有个胡同,你进去,左手边,第二家就是他们家。”
我听了忙说:“谢谢,谢谢啦。那个……我买点水果,咦,你这有什么好酒吗?”
在小卖店,我一共花了三百多。
但这次我没掏钱,而是叶凝和骆小楼同时拍出了钱。
我怕两人争再打起来,只好先用叶凝的钱了。
临走的时候,我让老板帮忙看个车,老板说绝对没问题,他保证这车方圆五米进不来人。
我道了声谢,刚要往外走。
老板在身后说了:“咦,你好像来的时间不对,那家两兄弟,在外让人打了,好像挺惨的。”
我黑脸说:“噢,知道了。”
叶凝憋不住乐,走到外边伸手打了我一下说:“真有你这样的,给人打那么惨,你还敢上人家看人家去,你这……哎哟,我都没法说你了。”
我黑脸说:“去了那家,一切听我的啊,可千万不要说别的。”
叶凝说行,绝对没问题。
我笑了下,一扭头,忽然发现小楼在解珠子。
“戴上,戴上,挺好看的,咦,这紫檀成色不错呀,哟,这就是金星吗?”
骆小楼怔了怔,复说:“嗯,是,是……”
就这么,一路讨论着他手上的珠子,我们一路找到了老苏家。
到了人家门口,往院里一瞅。
哟,人挺?。
扣脚老二,老三,正躺在轮椅上守墙根儿那儿晒夕阳呢。
扣脚老大则穿的焕然一新,把一只脚搭在窗台上,使劲地擦那个皮鞋。
我站在门口,没说话。
扣脚老大先发现的我,他一扭头,然后就呆住了。
接着,老二,老三,同时转了身,看到是我后,他们也一?呆了。
我们彼此愣了三四秒。
过后,老二说了一句话:“我次奥,这小子胆儿怎么这么大。”
我弯腰一笑说:“三位前辈,好久不见,这次专程上门来探望了。”
老二,老三咬了下牙,哼一声,别过了头去。
老大呆了呆:“你干啥来了?”
我笑说:“看望一下几位前辈,另外……”
老大左右看看,然后朝我一招手说:“你来,你来。”
我先回头看了眼叶凝和骆小楼,示意他们不要随便冲动。接着,我这才拎了东西跟老大过去。
老大给我领到房山头那儿,他回头看了眼晒夕阳的老二,老三小声说:“你来干啥?”
我说:“苏前辈,我是有事求你们呐。”
扣脚老大:“有啥事,过后再说吧。他俩让你打了,这事戳脚门知道了后,我们师父挺生气的。为啥生气,因为他俩没说是帮唐剑干活儿,只说是出去遇见你,然后斗生死拳,让你给打坏了。”
“门里边,现在正找你呢。”
我一听,压低声音回:“找我,干什么?”
扣脚老大:“讨个公道呀,不能输了功夫。要跟你打的。”
我:“啊……?”
扣脚老大掏了根烟,点上抽一口说:“唐剑死了,这事儿就当是个梦吧,老二,老三也是受了个教训。另外他们也算有福之人,因为回来路上,他们遇见了一个高人……”
我一惊:“高人,什么人?”
扣脚老大又抽了口烟说:“那人姓程,是个瞎子。有个半傻不傻,但力气奇大的人领着他。那人好像叫……对,叫曲二。”
“他们是在甘肃遇见的,那个瞎子给他俩的伤医了,这不正敷着药呢嘛。说是天天得晒太阳,下雨天除外,其余时间,都得在外晒太阳,然后过了七七四十九天,他们的腿和腰就能好了。”
讲到这儿,扣脚老大又说:“苏家庄是戳脚的一个支派,庄上老太爷就是我们的师父。这次事儿闹的挺大,老太爷非常不高兴。正四处托人打听你呢。你说,你怎么来了。”
“还有啊,你要是真见了老太爷,他要是问起,那个……”
扣脚老大想了想说:“他要问起我们前些日子去哪儿了,你就说去做羊毛生意去了,你可千万别提我们跟唐剑干活去了,知道吗?千万别提。”
“还有,今天是老太爷的八十二大寿,你说你来……”
苏老大刚说到这儿。
突然,外边响起打电话的动静。
“老叔吗?是我,那啥,给我打坏那人他来了。嗯,就在咱们庄上,在我家呢。”
苏老大一听,立马冲了出去。
“老三你什么意思?”苏老大冲拿电话的老三一通喊,喊完他又说:“咱们三个的事儿,那叫小吗?外边有警察盯着我们呢,这兄弟,他要是说了……”
苏老三一听这话,他在轮椅歪个脖子,拿手机想了想:“哎呀,哎呀,我光想着,让人替我出气来着,我,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苏老大:“你呀你,你这脑子,你……”
说实话,这会儿苏家兄弟三个人的说话我并没有太往心里去。
什么找人跟我打,什么出气,都无所谓,我只想知道,程瞎子他怎么样了,还有曲二,他怎么样了。
我第一次换劲,如果没有程瞎子,我的经脉好不了。
同样,如果不是见到曲二,我永远不知道,国术最终的目地是要通那个神。
这两人怎么会出现在甘肃,他们是怎么遇见的?程瞎子后来又去了哪里?
我一想到这儿,马上走过去对苏家三兄弟说:“三位前辈,你们的伤,确实是我打的。这个我认,另外,我知道你们现在的难处。可能我要说了全部,你们在这个庄就没办法呆下去了。这里边,其余的事,公安能不能抓到你们,我不跟着掺合。我向三位保证,不透露你们跟唐剑去可可西里的事。但这里,我想求三位帮两个忙。”
老二抻了抻脖子说:“关仁,当初你给我们身上留了一手,放心,这一手我们能还回去。待会老叔来了,我看看说点好话。还有,我们都这样了,你求我们什么?”
我说:“求几位的第一件事就是,程瞎子和那个曲二,他们在哪里?你们怎么遇见的?“
老二:“这不,骨头碎了嘛,我们先去的兰州,在那儿找人打听大夫。后来,一个跟我熟悉的,练红拳的哥们儿说他知道有个瞎子是从东北来的,说是那人很厉害。就给我们领去,将这个伤给医了。“
我忙问:“那瞎子还在兰州吗?“
老二:“不在了,听说要去云南。“
我心突然就是咯噔一下。
程瞎子也要去云南,云南究竟有什么,竟然吸引了这么多人?
我刚想到这儿。
突然身后传来纷杂脚步音。
扭头,就见一个七十来岁,长的极壮实的老头,领了一波差不多十多个青壮年,呼啦一下堵在门口了。
“那小子在哪里?是谁?”
我转身,先拍下叶凝肩膀,又按住了骆小楼解珠子的手,这才移步过去对老人说:“就是我。”
老头儿一愣。
显然,他没想到,我这个把人打了的人,竟然还敢到他们庄上来。
彼时,他身后几个青壮年就要往前冲。
老头儿一挥手:“好个后生啊,有胆量,真的有胆量。行!那个……你,还有你,你们几个在这里守着。没有我的话,你们不要动手。还有,其他人跟我们回去见老太爷!”
人这就分了两拨,呼啦一下散了。
我立在院门口,看着外面一个个按奈不住,想进来打我的人,我心竟然格外的平静。
与此同时,老二,老三个劲跟我使眼色。
老大也是挤眉弄眼。
我笑了下,走到老大身边说:“那个,还有个事儿。武进学,你们知道吗?”
岂料不提则罢,一提这人,老大咬牙说:“那个没良心的,赚两个钱,他妈的,跟他借个钱,比拉屎都费力。死扣,死扣的一个人。对了,他还把老婆踢了,娶了个比他小二十岁的狐狸精。咦……兄弟,你打听他干啥。”
我说:“他现在在庄上吗?”
老大:“在,昨个到的,跟人一起打麻将呢。”
我说:“噢,了解了。”
知道武进学在庄上,我这就放心。先一步步来吧,看看老太爷给我安排的是一出什么戏。
我在苏家三兄弟的院子里等了差不多有二十多分钟吧。
一直等到天黑下来。
那个三兄弟叫老叔的人,这才领人走了过来。
分开众人,他进院儿后,打量我一番说:“今天老太爷寿宴,见不得血。就先不跟你打了。但你呢,别高兴太早,打虽是不打,但你得过英雄堂!”
“过了英雄堂,敬我们老太爷一碗酒,这事情就先到这里。过不了,你们今天谁也甭想走了!”
听这话叶凝,骆小楼又要急。
我给了他们一个眼色。
随之我问:“这位前辈,我不太清楚英雄堂是怎么一回事儿,劳烦告知。”
老叔正色:“英雄堂就是一个堂子,我们庄上,有练腿的,刀的,还有枪的。这三样儿,在你面前走一遍。他们练的可能精,也可能不精。精的话伤不到你,不精的话,噗一枪可就把你给捅了。”
“但甭管怎样,你得走过这个堂子。这就是英雄堂,明白了吗?”
“仁子,别听他胡说,这分明是想害你。”叶凝在一旁喊。
“仁哥,不走他们堂子,我们走,看这里哪个能拦你。”
这又是小楼动静。
我朝他俩摆了下手,复又对老叔一抱拳:“有礼了,请带路!”
老叔干脆:“好!走!”
当下,从三兄弟这离开,苏老大跟着,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六七分钟,这就来到了一个大院儿。
院子很大,里面灯火通明。
我到了门口一看。
好家伙,两边站的全是人呐,男女老少,至少四五十号人。
我看到这些人,我心中不知怎么就腾起了一股子血气,当下朝众人一抱拳,扬声说:“京城晚辈关仁,来给老太爷贺寿来了。”
话音一落,彼时有人就把一小碗满满的酒端来了。
我双手捧了这碗酒喊:“来的匆忙,没备什么大礼,容我敬酒一碗,祝老太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话音一落,我挪步就往里走。
刚走了两步。
呼的一下,打从斜刺里就冲过来一个汉子。
这人连翻了两个空翻,末了一声喝!
对准我一个加速跑,到了近前,哼!闷哼过后,唰的抬腿就踢。
我面不改色,腔子里装了满满的血气,一步步往前走。
这人踢来的一脚,距离我咽喉脑门,只有不到五公分。
我没停步,就是往前走。
对方,唰的一下收腿,闪到一旁,抱拳说了声:“承让!”
我没说话,仍旧往前走。
又走了三步,突然一道蓝影,嗖的一闪,紧跟着就是两道刀光。
我仔细一瞅,这竟然是个使双刀的女孩子。
这女孩儿,双刀耍的那叫一个漂亮,唰唰唰,挽了三个刀花后,一拧身,看了一声:“看刀!”
我没停步,仍旧是走。
任凭刀锋贴着我的头皮掠了过去。
女孩儿两刀削过,一提刀,立我身侧,俏生生喊了一句:“承让!”
最后扑愣愣的一声颤响。
一杆子大枪就刺到我面前了。
这枪,又快,又疾,冷不丁的一下子直奔我的眼珠子。
我没眨眼,迈步,继续走。
那枪还在往前送。
我咬了咬牙,继续走!
终于,枪尖在我眼珠子前边顿了一下后,嗖的又收回去了。
就这一刹那,我都能感觉到枪尖上的锋锐杀意了。
虽然没刺中,但眼睛,还是有一点隐隐的疼。
我没眨眼,挪步继续走。
旁边那个使枪的高瘦汉子这时收枪站在旁边说了一句:“承让了!”
转眼功夫,我就到了这堂子的尽头。
面前是个穿了唐装,留着白胡子的壮实老人。估边记技。
他眯眼看着我不说话。
我双手端了碗对老头说:“敬老太爷了!”
末了,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喝干了酒,我一抹嘴的功夫,老太爷猛地一下起身说:“好!英雄!少年英雄!走!甭管怎么着,咱屋里把话唠开了,再提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