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了,仁子!”
“我来了!”
“我来了!”
……
包括扣脚老大!
他们都跟我打着招呼。
我看着这些兄弟!这些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真正兄弟。
我泪了。
无需太多语言描述,我知道这一路他们走来极其的不易。
他们跟我一样,经历很多。很多。
但最终,他们来了!
这,才是真正的兄弟!
叶凝盯着我。
盯了三秒,突然,她动了一下。
唰!
一记刀光。
我没有躲。
刀光闪过。我感觉手腕背部的皮肤轻轻一凉。
我抬起手,看到那里多了一道淡淡的,浅的不能再浅的小口子。
叶凝冷然:“这是给你的警告,下次再有事,必需叫上我!”
我苦笑:“可是你在山中啊。”
叶凝:“别顶嘴!我下山的第二天你才走的。我把日子打听的清清楚楚!”
我无语……
大马刀!这才是大马刀……
叶凝尽量控制了下情绪。末了她说:“你知道,我一个人多不容易,我哄着。骗着师父套出你去了哪里,又揣了一把刀,躲过安检独自北上,又偷越了国境线,全是我一个人!”
说着,说着,她还是泪了。
我看着叶凝的泪。
虽然我跟她现在没有什么,也没说什么。
但是她做的,比那些说了一千,一万句甜言蜜语话的人,要强一千倍。一万倍!
叶凝泪的很快,大概只有三四秒,她就止了泪。
“关仁,记住了!以后去哪里,叫上我。生,同生。死,同死!”
她盯着我。
目光热的如火一般,要把我融化。
我知道,休说其它,单就这份情而言,足以值得我把生死相托付!
马彪子哈哈一笑说:“行啦,行啦。你俩……哎哟,这整的,跟小俩口吵架似的。不过你俩这吵架吓人呐,动不动。唰唰的,一个劲儿飞大刀片子,哈哈哈!”
马彪子一笑的同时,扣脚老大搁后边又发出一记极其猥琐的笑声:“咦……这有个日本娘们儿,咦,她不能动了。”
不能动了?不能动老大你也不能干什么。
我一笑的同时,我对叶凝说:“好!同生同死!”
我伸了手。
叶凝伸了手。
跟我紧紧握在一起。
仅仅是牵了一下手,但这份情,却值得永久品味和珍藏。
牵过握了一下,叶凝又果断松开,然后跟我一起去看扣脚老大找到的不能动的日本娘们儿。
她当然就是横山会子了。
她不能动,是因为雪上加霜,她大腿中了一枪。
ak47的杀伤力在于,这东西枪膛线做的不是很稳当。子弹出去后,是用一种喝醉了的状态打中人体的。
喝醉了,进入人体,一通瞎逛。
结果,自然不用多说了。
半边大腿没肉了,连同骨头一起全都碎了。
血糊糊的一片呐,碗口大的那么一块肉就活生生的没了。
中弹地点要说是在大腿下端也好,偏是大腿根那儿。
动静脉什么的,好像也都给冲断了。
血在横山会子身体下边流成了好大的一滩,她眼神光芒渐失,面色纸一样白,无力地看着我们。
何苦呢。
这个日本女人,这是何苦呢。留在你们的国家,好好的,多好……
我走过去,蹲下来,伸手摸了横山会子的脉搏。
又看了看她的眼睛,我感受一番,旋即我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原因就是失血,大量的失血。
人之将死,我就送她一程吧。
我拿起她的手,紧紧握了,然后对她说:“横山会子,我跟你下过棋,一起吃过饭。也试过功夫。恩怨什么的,你因为家族,我不太懂。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国人。你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也没法儿救你。你……一路走好吧!”
说完,我放下了她的手。
她歪头,眼睛里突然涌出一股泪。
众人不说话。
稍许。
她用微弱声音说:“我哥哥……小心他,他会了……你们说的……特异……”
说完这两个字,她忽然就停在那里,嘴微张,眼神已经彻底归于空洞。
小楼这时,拿过一串珠子,飞速拨弄一番,嘴里念叨了几句。
我看他动作,才想起他是修过佛的。
做过这一系列后,小楼起身说:“有个老禅师讲过,说一个人临死前,才知道自已这一辈子仅仅是一场经历。不投入不对,太投入了亦不对。放下简单,但所谓放下,是真的放下了吗?”
扣脚老大抽动下?子:“太深奥了,不知道你讲的啥意思。我就觉得,这小娘们儿,白瞎了。”
“白不白瞎,人也死了。诸位,咱们得打点精神出来,下边都要开锅了。”
光影深处,董前辈朝空吐了一口寂寞高冷的烟雾。
马彪子这时才意识到,这里边还有一个人呢。
当下,他凑近,仔细打量几眼,末了惊讶说:“董……”
董前辈一挥手,打断马彪子说:“你太执了!瞎子跟我说了,你肯定会来,并且你一来,他们几个,也肯定会跟着一起来。”
董前辈指了指我们,然后又说:“年轻一辈不容易,彪子,我来了,就是陪你们把这一劫度了。咱们呐,都是中国人。下边几个鬼子死活怎么着,那是他们作的,咱管不着。宗奎是中国人,咱们得把事儿,往开了唠,明白吗?”
马彪子:“前辈既然出面了,这事情就有眉目了,走!还请前辈带路。”
董前辈点下头:“来,都跟我来吧!”
我认为董前辈好像是会用精神去感知这里的一切。
因为,他没来过这里,但是他却知道怎么走,怎么去找这个路。
他带着我们,渐渐深入,隐于黑暗中。
我跟在他身后,一路直走,拐,下台阶。
途中,见过了至少四拨鬼子忍者。
少的三人一组,多的是五人一组,但是他们全都让人给拿下来了。
这些人受的伤,有轻有重,不过毫无例外,全都丧失了反抗能力。除外,他们的刀,也都断成两截散落在地上。布边余号。
动手的应该是七爷他们这批国内的老前辈。
董前辈说,这山腹中的工事有不止一条的通道。七爷他们肯定是从别的通道摸进来的。
然后顺手就把埋伏在各个地点的鬼子给清了。
就这样,尽管我们行进速度很快,可还是走了半个多小时。
最终我在黑暗里感知到一阵剧烈波动的阳烈之气时,我知道,我们到了。
这股阳烈之气,我太熟悉了。
小时候,马彪子给我惊到时,他身上散发的,就是这东西。
时至今日,我功夫提升这么高,离这么远,还能有儿时的强烈感受,这足以说明,对方是个真正的高手!
五分钟后。
我听到了打斗声和人大声说话的动静。
三分钟后,我们来到了一处大厅的边缘。
大厅将近一千多平。
四个角,分别架了四个大大的探照灯。
远处还有柴油发电机的轰鸣音传来。
大厅呈长方形。
我们应该是在侧面进入,在我们左手边,分别坐,立了九个人。
这九人,我能认出来的,只有一个七爷,其余的人对我来说,全是陌生面孔的老者,他们岁数不小了,看样儿能有七十多岁了。
而另一侧。
那应该是一扇厚重的铁门,在铁门外,立了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瘦高个男子!
他站在那里,像一杆枪,并且……
这是我眼花了吗?
我看到他身体周围的空气,竟好像气流一样,烈烈的向上腾着。除外,还时不时回卷一下,有气流向下,罩着他的身体,一转之后,又有气流向上腾。
这是……
这是什么样的功夫啊。
我看到这里,稍微感知一下,那气流明明没有热度,但在我的感知中,却有如太阳烈焰一样的炙热。
我又打量这瘦高男子。
我明白了,他就是宗奎。
同样,我也明白宗奎当年遭受国内同行的误解和指责了。
这东西,听说的会说是瞎胡扯的玄幻。亲眼见的,会说不科学,戏法吧,变的是不是魔术?证实了不是魔术,又会说,邪路子,妖魔鬼怪,不是正统。
如董前辈在路上跟我讲的一句话那样。
人,什么时候学会了对未知事物不谄媚,不惊诧,做到淡然,理性,并保持恰当好奇心的对待。
这人早晚有一天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我看到宗奎,先是小惊,然后我佩服这人,他把功夫练成了这样!
牛逼!
这是有别于化劲的另一种层次!
真的是很牛逼!
我看过宗奎,又扫了一眼这大厅。
然后,我是真惊了。
在钢筋混凝土做成的墙壁上,遍布了一个又一个脸盆大小的大坑。
那坑痕非常的清晰,显然是新砸出来的。
这是什么力道啊。
我倒吸口凉气同时。
我发现宗奎扫了一眼我们这里,但仅仅是一扫,他并没有什么举动。
接下来,他对另一侧的九个人说:“咱们都打了一天了!你们全上,也是这样!我看,你们不如自行了断得了,省得我费力气!”
九人中的一个七十余岁的精壮老者说:“宗奎啊,跟你说多少次了,别上小鬼子当,咱们当年就是误会!”
“我不听!要打就来,别那么多废话!”
“你们当年不是说我练出这个是邪路子吗?这么多年!你们看我,老了吗?我养的很好!我的功夫没有错!这就是真功夫!”
宗奎吼到这儿,一抬脚,又一跺。
轰!
大厅一阵震颤。
他脚下的混凝地面,碎了足有将近一平方米左右。
真猛啊,这简直是太猛了。
我拧头再看那九人。
七爷不是很精神,其余八人看样子,也是耗了很多力气了。
宗奎这一跺。
那八人一咬牙,其中一人说:“走!再会会他!”
呼!
八道身影,就冲上去了。
“我啊!”
宗奎一咬牙,轰隆一声,身体附近气流一涨一冲。
轰!
砰!
一个老者就飞出去,不过对方很会化这股力,身体在空中转了几圈后,又一拧,把手往墙上一拍。
砰!
水泥墙皮掉下下一大块,然后人借了这个势,又转回去了。
这劲流,这气场。
看我的是热血沸腾。
八名老者的功夫,也真是强悍如斯,他们虽然没有宗奎的劲流那么霸道,但他们却会把这个劲给转出去,身体借了冲撞之力,如落叶般,荡起飘下,移走,旋转。
宗奎猛。
但也只是一股劲风冲起落叶。
对落叶造不成实质的伤害。
老者们巧,但这份巧也极其的耗费力量。
我看了,只觉得,我现在的功夫不及这场中打斗的任何一个人。
我以为自已通了雷劲就很猛了。
可是看到宗奎的劲力。
我只有叹服的份儿!
武道啊,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这是条永止境之路哇。
我看着,观着,心神向之,往之。
不知不觉,我替他们感到心疼。
这都是咱华夏祖宗留下来的宝贝,这都是好东西呀,这里面每个人本身都是宝贵的不能再宝贵的存在了。
他们不能这么打了。
不能打!
真的是不能打!
我心里反复念叨着这个,念叨着,念叨着。
不知不觉,我突然横生了一股子冲天的血气,然后我不管不顾,呼的一下冲到圈中。
我扯了嗓子,用尽全部力量,吼出一声:“别打了!住手!”
这声吼,一喊出来。
整个大厅先是轰一声震,然后嗡嗡的回音久久不散。
激战中的人,果然就住手了。
然后,他们一?把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上。
这气场太烈了!
一道道的目光,可以说,就这眼神,要是换了之前,我让他们这么一盯,我得晕过去。
我深呼口空气。
我看着宗奎说:“宗前辈,我是关仁!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这是一场误会!”
“误会个屁,我杀了你!”
呼!
几乎瞬间,宗奎冲到我身边,抬手要打。
我身体不动,不抗,不争,我吼着说:“范铁云前辈死了!他临死前,喊了一声,宗奎我不负你,宗奎,你信与不信,这是事实!我说完,你可以打,可以杀!但别轻信鬼子了,鬼子们有图谋!”
我拼尽全力喊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股子冲动和所谓的勇气。
喊完,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要没了。
而此时,宗奎放在我头上的手掌,距离我的头皮仅有不到一公分。
那股子刚劲的力量,压迫的我头皮一个劲发麻抽搐。
他盯着我……
足有三秒。
然后,他徐徐收了手。
“你是范大哥的徒弟?”宗奎一脸疑惑看着我。
话音落时。
马彪子冲上来了:“他不是,我才是他的徒弟!”
我听到这句话,我全身酥软。我知道,我押正了!
我就感觉范铁云前辈与宗奎交情肯定不浅,但只是感觉,我尚还没有一丝一毫的把握。
我相信这份感觉。
所以,我冲出来。
现在,事实证明,我做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