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开车进到山庄,马上有三四个人过来指挥着我们把车停到了相应位置。跟着又过一个穿了皮衣的中年人,领着一位披了厚重貂毛大衣的干巴老头子过来迎接我们。
“荣师父!久仰,久仰!”中年人抱拳对着荣师父一笑。
荣师父:“哟。这是哪位呀?”
中年人哈哈一笑说:“我姓纪,叫纪岩,我在我们这一辈里头算是老大吧。我这打小就听过荣师父名号,京城里的太极女侠,了不起,很不了起呀。“
中年人对荣师父竖大拇指。
荣师父轻描淡写一笑说:“那可都八百年前的事儿了,年轻时候老喜欢跟人争个高下。这不就落得了一个俗名。现在是不行喽,岁数大了,想打都打不动喽。纪岩是吧,有礼有礼了,那这位……”
荣师父意思问穿貂毛的干枯老头子是谁。
这会儿我们站在后边,老大伸胳膊捅我一下低声:“仁子,这老头儿会不会是那169的怪物?”
我瞪了眼老大,然后压低声音说:“别乱说话啊。到时候这庄子里的人要群殴你我可不帮手”
老大嘿嘿一乐,低头再不言语了。
我在远处看那老头子,感觉他这身子骨好像是不太行了,走路是一步三哆嗦,得让身边一个中年女人伸手扶着,这才能站稳不倒下。
这位难道真是那169的老先生?
疑惑间纪岩说话了:“来,荣师父给您引荐。这位是我的爷爷。然后……今天咱们大家一起给贺寿的那位祖宗。就是我爷爷的爷爷。哎哟。这辈儿,太大了。“
我听罢倒吸口凉气,好家伙,那纪知墨的孙子都好像八九十岁要入土的人了,他还没死!他……
这还仅仅是个开始呢,跟着我又听纪岩讲,他爷爷是纪知墨六位孙子中活最久的那一个,同样也是岁数最小的那一个。前边五个,全都已经去世了。
然后,家里上岁数的,就是这么一位纪老太爷,外加那位神秘无比的祖宗了。
怎么说神秘无比,纪岩跟荣师父一指这农庄后头。
我们抬头一看,后头起了一间塔庙似的建筑,它建在一个大院儿里,四周还盖了一圈的房子。
纪岩说他们纪家的这位祖宗就住那庙里,跟仙儿一样,成年到头他们也见不到一面,吃喝拉撒什么的,他们家祖宗专门找人来伺侯。
总之接纪岩意思讲,他跟他爷爷,包括他父亲,这些正常的纪家人过的是一种日子。祖宗过的又是另外一种日子。
两拨人平时跟不认识似的,没有任何的金钱,物质来往,讲白了就是想见面比登天还难。
今年这好不容易,祖宗托他手下人给纪家人递话了,说是要过169大寿。
纪家有位活祖宗的事儿,武道的老辈人都知道,所以纪岩跟着一忙活,一张罗,这人就全都到了。
大家不求别的,只求能见见这位169的仙神一般的人物,哪怕只看一眼,沾沾仙气也好。
不过这话是荣老太太讲的,我们当进可没这么想。
当下,众人又在荣老太太介绍下跟纪岩一一见面,介绍到我时,纪岩眼前一亮说:“呀!名人,少年英雄啊,听说最近京城起来一位内家的少年高手叫关仁。武道上有都号了,说年轻一辈的,要是不知道自已功夫有多高,就到京城找大官人,能在大官人手下活三秒,那就已经是高手啦。“
我听了暗自说,这他大爷谁说的,这又谁造的谣。上次我从海外岛上回来,这国内人就造谣说我死了。这回又谁造谣啊?这事儿我得好好查上一查,查清楚了,让对方别再造谣生事给我添麻烦。
我笑着对纪岩说:“纪前辈,我哪是什么高手啊,说句谦虚话,我在荣师父手底下能挺三秒,我就已经是高手了。“
荣师父看我,脸微微一红,接着说:“关仁呐,不带这么夸人的,虚夸,虚夸。“
我哈哈一笑,众人跟着一笑。
这都见过面了,我们就把礼拿出来,荣师父是那个翡翠的寿星。我们给拿来的是一套绿松雕的十八罗汉,罗汉不大,每个有七八公分高,但雕工很赞,看上去好像活的一样,惟妙惟肖灵气十足。
纪岩让人接了这两样宝贝一个劲的说,这祖宗是真有福气呀,这么大岁数,过个生日收这么多的重礼。
见过礼后,纪岩转身给我们安排住的地方去了。
这里是一间农庄,同样对外还是一个马场,有喜欢骑马的人可以过来在这里学骑马,然后再吃饭,住宿,搞一些聚会类的活动什么的。
住的地方条件不错,差不多达到三星标准了。
纪岩安排好房间,就让我们先歇着,说生日宴会晚上六点订在后头那个塔庙似的楼里头进行,到时候他会安排人过来通知我们。
众人跟纪岩告辞,叶凝让荣师父叫去说话了。我和马彪子,老大则聚在屋里头聊天儿。
期间老大提议买副扑克斗地主。这主意一提出来主让马彪子给否了,然后马彪子问我:“仁子,我怎么感觉这里边有点邪性呢?”
我看着马彪子说:“马叔你功夫涨了不是一丁半点呐。”
马彪子嘿嘿一笑,转过来又问:“仁子,你看出什么没有。“
我闭眼感知了一下,然后对马彪子说:“要我讲,就是后边那塔楼里头有点妖气冲天的象。不知你注意到没有,那塔楼顶上,安了很多避雷针。”
老大一听这个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说:“对,仁子,我还想说呢。进来时候,一见那塔庙,我就看到那上边装了很多好像老式电视天线式的玩意儿。当时我就想啊,这人怎么回事儿?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用这种天线呢。现在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
“雷峰塔,蛇妖!”老大振振有词。
我无语,马彪子摇头。
然后我俩对老大又一起叹了口气,过后我说:“小心为上,这西北仙纪知墨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东西了,所以咱们得小心。”
马彪子说:“是啊,古时候人讲,说这小猫小狗,鸡鸭鹅什么的,都不能活太久的。一般你说狗吧,好模好样的,活个16,17年,那就已经是很长寿了,可它要活个三四十年。”
马彪子压低声音说:“那搞不好,可就要化妖了!”
我一怔:“这说法还是第一次听到。“
马彪子说:“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的稀奇事不比你少。这人世间呐,什么东西它都得有一个正常两字在那儿提着,你像人也是一样,正常老寿星一百一二十岁,咱们就夸大一点,一百三十多岁,这是极限了吧,现在能考证的,好像没有比这岁数大的。”
“可这位,他号称活了169岁,并且,我看这169好像都是虚的!这家伙的岁数,指不定有多大呢。”
我点了下头,末了一转身看老大,就见老大在那儿擦汗了。
我说:“老大你热吗?”
老大:“热到不热,就是紧张,有那么一点紧张。”
马彪子哈哈一笑:“得了吧你,老苏啊,你这是吓的啊!”
老大嘿嘿一乐说:“这个,确实,挺吓人,挺吓人……”
我对着老大一笑,然后转过身走到窗子那儿。因为这个时候,我感知到又有高手来了。
果然,外面来了几辆车,然后陆续有人从车上下来。纪岩过去招呼。与此同时,又有车来……
就这么陆陆续续的,半个多小时功夫,来了三四拨人。
我一一感知了一下。这里面还没有化劲级别的人物。
但很快,也就过了五分钟吧,高人现身了。
这人坐的是一辆大陆虎,直接开到院里,下车后我先看到司机,然后是一个长的挺漂亮的高个女人,跟着是一个年轻小伙子,最后才是一位身材高大面色凝重的中年人。
这中年人一现身,他身上那股子沉闷如雷的气场唰的一下就给我吸引了。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闪到了窗帘后头。
与此同时,我感觉那中年人应该也在抬头看我。
他只扫一眼,没看到我后,应该是忙着跟纪岩打招呼了。
这时,我发现马彪子凑到了窗前。
“咦,怎么是他?”
我问:“谁呀?”
马彪子:“胜战龙!”
我说:“哟,这名字一听,这人就有血性啊。”
马彪子:“确实如此,他是红拳出身,但先天底子好,属于练武人中上百年难遇的奇才,一身筋骨长的非常符合练武人的要求。所以,他二十五岁就闹过一次大事儿。”
我说:“什么大事儿?”
马彪子:“咦,那会儿我正教你来着,正好你换劲,跟人打了一架,然后在你那小城出名儿了。我叫了瞎了过来给你医身上的经脉,当时提过一嘴,说红拳的人闹事了,就是这个胜战龙。”
我说:“具体呢?”
马彪子:“他一个人去俄罗斯,给一个在俄罗斯打黑拳的红拳师弟救出来了。当时几乎是横扫了大半个俄罗斯的黑帮,给那边军方都惊动了,出了很多的人抓他,可愣是让他把人给带回来了。”
我倒吸口凉气:“猛啊,太猛了。”叉在役才。
马彪子:“第二件事,铜川那儿有个老道在山中闭关,结果修歪了,引了一条大长虫附身开始作。”
“那老道血洗了一个小村子,杀了八九个人后,又潜回到了山中。当时惊了武警上山去抓。结果,有三个武警受了重伤。原因是对方动作太快了,枪根本就打不着。”
“后来这个胜战龙去了,他一个人跟那老道打了半天,累的快吐血,终于给对方拿下了。”
我惊了一惊:“邪东西附上身,有那么猛吗?”
马彪子:“你以为呢?附了普通人那力气都能把人吓的半死,更何况附了一个修道的。所以当初咱们在赤塔干那个小日本,多亏你身上的东西霸道,要不然,咱们又得是一番苦战呐。这个叫一物降一物。你身上的东西是专门克它的,所以它才吓的跑了。要不是专门克它的,或是对方道行大,克不住……”
马彪子喃喃说:“我当年曾见过一个,那是真的凶猛如神呐!但也一样……”
马彪子摇头一笑说:“作完了后,这邪灵里的灵气也作没了,那人也废了。这就好像点火药一样,轰隆一声,啥都没了。”
马彪子又说:“修行,修行,其实修为越大,越愿意招这些东西,普通人来讲反而没什么事儿。我前些日子在京城里读佛书,那里边不也说嘛,佛祖,佛陀那霸道不?修为很霸道吧!他后期厉害的时候,那家伙,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噼里啪啦地往身上附,一个劲变着花儿地来作他。最后那是他霸道,看透了本质,然后挺过去了,没能中了套,上了道儿。”
“要是不霸道的,挺不住的……”
马彪子说:“像这样到了巅峰境界又修废的人太多太多了,一大把数都数不过来。”
“所以说啊,功夫越高,越厉害,越容易走邪路,走偏门!而不是说,功夫高,厉害了,就什么都降伏了,不是那样儿。除非修到最后一刻真正成了。否则,高术越高越凶险!”
马彪子这番话表面是在讲那个胜战龙的事儿,实际上也是在暗示我一些东西。
我在心里谢谢马叔的同时,其实我是知道的……
应前辈在给我写的信中,用了将近一千字来说明这个道理。意思是,功夫越高越容易走火入魔,修为越深,越容易成妖成魔。懂的越多,明白的越多,越容易引鬼招邪。
这就是一条道门中的真理!
同样,这也是很多高术不能在民众中广为推广的重要原因,因为它不是一个普及的东西,是一条很残酷,很危险的路!
应前辈说的很颠覆。因为,正常人逻辑是,修为高,功夫深,心境应该更好才对。是的,本身的心境是没问题,但到了一程度,就会自行的感召外物了。外物来了,能否挺过去,可就无人能知道喽。
应前辈叫我好好谢谢阿花婆婆,封隐南,还有上海的车老师。没有他们,我就没有雷炁,没有雷炁,就真的没有今天的我。
同时应前辈告诫我,以武入道不能太刨根问底,尤其一些涉及鬼神的事,要用身来证,而不是思,思过多,就容易误走邪途了。
现在想想,这些话当时听了,我还真没什么太多体会。可是当我一步步走到现在,目睹那些化劲级的高手为虎作伥,目睹如木罕那般的邪僧真正存在。我算是彻底明白这些话里的深意了。
高术,果然越高越凶险!
胜战龙他感知到我了,而他目前的功夫在化筋骨的巅峰,他只要再突破一点点,他就可以化髓了。这个怎么来突破?以武入道最好,最快的突破方法,就是找个跟自已功夫旗?相当的人打一场生死之战!
活下来,功夫马上突破到一层新境界!活不下来!就此跟功夫二字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