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透过树枝缝隙朝下打量,下方有条不是很宽的山谷,山谷的尽头处是一个水潭,在水潭四周遍布了大概有十几个人形的,好像是兵马俑一样的东西。在这个俑人的后面则建了一个不大的吊脚楼。小楼里头漆黑一团,看不清楚究竟有没有人。
庞道长反复看了几眼后,他伸手掐算一番,末了居然不再隐藏身形而是大摇大摆地站起来说:“阴海花!正邪之间,都是一念之差,你真要帮了那些人把事情办成,到时可有你后悔的。”
这句话喊出来后,小楼的灯呼的一下就亮起来。
瞬间,我看到窗子的玻璃映出一个清晰的身影,那身影站在窗帘的后头朝我们咯咯怪笑了两声后说:“姓庞的,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你一个修道的,管不着我的事情,我愿意干嘛就干嘛!轮不着你来管。”
庞道长摇头叹息:“阴海花,你师父是黎族里的有名巫师。他去世前,曾经告诉过我,让我照顾你修行。可这一晃几年不见,你……你怎么就成这样子了。“
阴海花冷傲:“哼,还知道我师父哇,知道我师父,那你可曾记得。你答应过我师父什么?”
庞道长咬了咬牙说:“只帮你……不……不害你。“
阴海花冷冷:“知道了,还不滚,哼!当年要是没师父,你们几个臭老道就得死在海上。这救命之恩,你不报就算了。你怎么还管起我的事来了。滚!多余的话。我不再说,就是一个字,滚!”
庞道长叹了叹气,然后他伸手轻轻拉了一下我说:“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就在这吊脚楼的里面,看管他的人是个中年女子,她叫阴海花,身上修的是黎族的巫术。十几年前,我们几个道友去南海办事,中途遇到风浪,多亏阴海花师父。用了黎族的术法,领我们潜入海底,借了一个漩涡,脱出风浪。这才侥幸得了一条性命。”
“为还这个恩,我跟她师父起过誓,说从今往后,只亲手帮扶阴海花,绝对不会坑她,害她。”
“眼下,阴海花一念踏错,我若用术法制她,恐会伤了她的性命。因此,小兄弟,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我郑重说:“需要我怎么做?”
庞道长:“你只需下去,然后引她动手,接下来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但你要小心那个人俑阵。等下无论发生什么,记得不要伤害性命。”
我心中一动,扭头看了一眼。可我没发现那一排的人俑有什么古怪呀。
我念在时间紧迫,当下也没过问太多,直接转了身就奔谷底下走去了,刚走到一半,就听那个阴海花说:“哟!这还弄来了一个小娃娃,你说你姓庞的,你不亲自动手,你把这小东西打发过来,这不是让他白白送死吗?”
庞道长则在谷顶上说:“阴海花,我知道你的本事,你这几年在附近村子里,确实是收了几个有天赋的徒弟,你借用这些人的身体,又找了这么一处独阴之地,然后去先古战场取了泥土。你今天把他们炼成了阴兵,你想用这阴兵来阻我对不对。”
阴海花冷笑:“既然知道厉害,干嘛不退去。“
庞道长笑说:“你厉害,我请来的这个年轻人也很厉害,不如我们就赌上一场,他若能打赢,且不伤你这些弟子的性命,你就将那人交给我。他若打不赢,又或是打死你的一个弟子,我们转身就走,这么做,可好?“
阴海花哈哈哈:“庞老道真有你的,居然想出这么个点子,好!我答应了!只是,我只怕我的那些弟子会把你请来的这人给吓到啊。哟,山外的小孩子,这可不是你听到,看到的故事,这可真正的炼阴兵哦。”
我一步步小心向下挪着,同时我高声问庞道长:“道长,什么阴兵?不会是从下边请上来的吧。”
庞道长哈哈大笑:“阴阳两界隔,阴灵为无质,无形之物,成气候者,只能坏人精神。精神刚健,神气充足,则阴邪不侵。”
“常人所说阴兵,无非幻象罢了,便是有,也是坏人精神之阴灵之气,而非阴灵之实物。”
“这位阴海花炼的阴兵,是取先天八字匹配的孩子,从小炼其筋骨,传授武术,战场搏杀之道。待其功成之时,将其带入一处古战场,随即焚香摆案,集聚上古那缕冲天的杀气,将杀气灌入体内。”
“此杀气,为一气质之物,非真形之物。待其杀气入体,又要寻独阴之地,养就杀气。”
“阴阳之道,遇极生反,阴极返阳,阳极返阴。因故,这些人到了此地之后,再用古战场之泥土涂抹身体,制成假人俑。而后,静立三日,待其周身气机归阴之极时,一遇生人入阵,那生人身上所带之阳气惊扰到他们,他们一身阴气由阴极转阳,因此,这些人出手可就全都是极其可怕的力量。”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般样子啊。
这里的阴兵,跟民间传说中的什么阴兵过道,阴兵如何,如何全然不同。
那些阴兵,有也好,无也罢。按庞道长说,全是一缕阴灵之气。非有形之物。
耳听到这里,我心里一时不免又坦然,踏实起来。
这世上很多事,就是这样,不知不明不白,自然就会产生一丝恐惧和不安。
但若知了,明白了,自然就心思坦荡了。
此时,阴海花听庞道长说完她的这阴兵的来历,她在楼里哈哈一阵笑说:“姓庞的,看来师父跟你讲了不少东西呀,不过你懂的多,未必会用。等下,咱们就看看,究竟是我这阵中的阴兵厉害,还是你请来的这人霸道!”
这事儿,难度不小。
究其根本,倘若让我杀了这些人,那简直是快刀乱麻,嘁哩喀喳一路解决就行了。
但事实却是,我不能杀了对方,不仅不能杀,我甚至还得在对方不受重伤的前提下,将这一群阴兵给制住。
如此一来,只能是用一个打法了。
这个打法就是太极!
心念至此,我已经来到了谷底。
一置身其中,我果然感到了一股子非常的奇怪的阴气。
这阴气,不像我遇到邪灵时,身上感知的那种阴冷阴冷的气场,它像是三伏天的中午坐在一片树荫下感受的那一丝阴凉轻爽之意。
这地方,果然有些门道。
我又试着走了半步,刚刚踏出了半步。
突然,眼前一个高达一米八的人俑猛地一下就睁开了眼,与此同时,他脸部皮肤上涂抹的一层泥灰,慢慢地开裂,转尔坦露出古铜色的肌肤,随之,身上的泥灰也渐渐的发裂,裂开,裂开……
杀啊!
他吼出这一句的时候,身上呼的一下冲出天腾起了一道阳烈的杀气。
真的是杀气!
我感知的清清楚楚。随即,他一拳就奔我胸口打来了。
坦白讲,硬抗的话,我不惧他。
可那样他就会受到伤害,所以一拳我没有硬挡,而是拿了云手去拖他的手臂。
掌心跟他的手臂一碰之际,我猛地将手指化成了鹰捉的功夫。
这里有一个关窍,同样也是太极功夫的关窍,即在用手去拿对方的时候,要灵七分,力三分。也就是说,要用三分力,七分灵来跟对手身上的劲还对抗。
三分力求的是一个接触的劲,这个劲跟对方一接便妥了,七分灵求的是一个合化的劲。
手一搭,我心中端了一缕空空荡荡的念头,转瞬间唰的一下,就合上了对方的一身之力。
这一刹那,我看到了古时的战场。
那是一片山野,而在山野之中,有两队人正在浴血的撕杀奋战。
这道意志非常强大,我合的同时,它也冲到了我体内,转尔竟要把我合到他的劲当中。
很强,真的是很强的手段。
如果我没有证出了上中下三个丹田的五行之金。
我现在很可能已经着了道了。
于是,我索性放空精神,让自已全身心投入到看到的画面中,再以此激起五行中的金杀之气。
就是这么一下。
金旺极则生水……
而我又处于一个独阴之地。
因此我居然在一交手的这么一个短短的时间内,突然就让上中下三个丹田一起生出了五行中的水。
就是这么快,比一秒还要快的时间,我已经完成了身体内的一个小突破,转瞬,唰……
我身体在对方劲力的带领下,这就绕到了他的身后,然后伸出大拇指,对准他脖子后面枕骨大也的一个位置轻轻的一按。
只一按,就这么一下,这位勇敢的武士扑通就倒在了地上。
我与其交手的时间非常快,可能只有十分之一秒,而当我把对方放倒了之后。
其余十来个人,也迅速被我唤醒,然后杀啊的一声嘶吼。
他们以足踏地,仿佛跳舞一般,在嘴里喊着我听不懂的号子就冲上来了。
我领的仍旧是合化之道。
一拳来,合化金杀之念,生就善水之柔,然后身形流转,避其锋芒,不与去争斗,只求一分空灵和自在。转尔便在心神流动之间,绕至一个绝佳的角度,探指,吐劲,劲走柔化,上行入脑,闭住他脑中的神髓,然后临时终止其一身的气机流转。他贞助巴。
十二个人。
功夫应该仅有化筋骨的层次,但难得的是他们领的这一股子杀气。
在这般杀气的作用下,倘若是之前没在端前辈指导下,证出上中下三个丹田的金之五行。我今天,可能就得躺在这里了。
因为真正的武学功夫,并不要求力大,关键是一个灵字。
力终归是有限的,真正无限的是那个灵。
掌握了这个灵字,出手就能快,然后……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打中最有效的部位,从而ko掉对方。
砰!
我拳冲到一个扑上来的壮汉胸口后,拳劲化柔,用了放人劲的同时,我闭住了他胸口的气血。随之脚下一发动,这人唰的一下就倒退着飞出去,扑通一声,落到了草丛中。
十二个人。
用时大概是九秒多一点。
我望着地上躺着的人,朝吊脚楼一抱拳,同时朗声说:“前辈,承让了!”
一句承让结束,我听到吊脚楼里的那个阴海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好罢,好罢!庞老道,你赢了,算我阴海花该着如此,该着如此啊……行了,你们等一下吧,我这就把人给放出去。”
说了话,我听到吊脚楼里一阵翻腾物品的声音。转眼不大一会儿,我听到了一个浑厚的中年人声音:“阴姑娘,你不用发愁,你身上的病,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医治。“
“行啦!说什么废话,让你走,你就快点走,你走的晚了,当心我临时改了主意,一刀砍死你!“
阴海花好像极是愤怒地对那中年人说。
我这时借了楼内的烛火,看到中年人抬手对着阴海花一抱拳。随即,小楼的门吱嘎一声开启,一个头发花白,面色俊朗的中年人,在身上背着一个旅行包,这就一步步地走了出来。
我见人出来了,忙走过去抱拳说:“请问您是任前辈吗?”
这时,庞道长也从谷顶奔了下来,到底下后,他先是伸手给我打倒的那些人匆匆把脉查看了一番,待确认真的没有什么事后,他无朝我竖了一下大拇指,又对中年人说:“老任,委屈你了。”
任医生一抱拳:“没什么,天命如此,我们快些前去动手吧,只是,此事已经泄露,他们打算趁火打劫。好在阴姑娘照顾的好,我这胳膊腿儿什么的倒也还?全。”
庞道长见状伸手又朝任医生抱了个拳,跟着他扬声对小楼里的阴海花说:“海花呀,既然都这样了,怎么还不请我去楼里一坐呢?”
“滚!你们都给我滚,滚!”
庞道长听到这话,他稍有不解,随之他正要掐指算一算。任医生却给了庞道长一个眼色,道长会意间,我们这就转身,一步步离开了这个独阴之地。
一直向外走了一个多小时后,我们来到一处缓坡。
任医生找了个块石头坐下,又接过庞道长递给他的水壶喝过一口水说:“阴姑娘身上得病了,这病不好治,因为是她练功,练出来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