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星空很漂亮。
崆峒山区的星空虽没有藏地那么璀璨夺目,但映入眼中,仰头眺望仍旧能给人以不一样的感受,我一步步的走着,从山下。慢慢就来到了跟羽尘约好的那个地点。
见到羽尘的时候,他正背负了两手,微微仰起头眺望头顶的天空。我走到距离他三米远的地方时,羽尘说话了:“古人很看重星空,人们最初得到星空指引,是因为北斗。北斗崇拜在各个民族中都有,而崇拜它的原因,并不是它能给我们带来多少神秘的力量。根本的原因是它能指引人找到正确的方向。”
“方向很重要,从智人产生的第一天起,人类就思索,他在这个世界里应该做什么。他是否需要像其它的动物一样,每天只为了三件事活着。进食,休息和交配。”
羽尘又说:“把人和动物区别起来,最重要的标准就是。人需要淡化进食。休息和交配。我们的身体有局限,我们必需要进食,要休息,到了一定的年龄也需要找一个人来结婚,然后繁衍后代。但人不是动物,人真正要做的是需要把这三件事淡化。而不是一昧地围绕着这三件事,做各种各样的研究。”
“吃的再好。睡的地方再舒适,交配的对象再怎么漂亮,这对人来说,没有丝毫的好处。”
“可是现在呢,这个世界的男人们追取的是无限的食物供给。更大,更好,更舒适的休息空间和越庞大越好的交配权。”
“女人们呢?大部份女人她们喜欢的是感受,温暖,甜美食物的感受,更加舒适的睡眠条件的感受,为此她们奉献的就是自已的xx权。”
羽尘的每句话都让我震撼,真的是十足震撼。
他今天换了一种腔调,用一种非常理性的语气,把人类那件漂亮,光鲜的外衣给撕了个粉碎。我突然感觉到羞耻。为自已曾经有过的一些念头和行为而感到了一丝的羞耻。
“我们不能抛弃这三个需求,进食,休息,交配。如果抛弃了任何一样都不对。但我们必需淡化。把这三个需求淡化到一个适合自已的最佳平衡点上。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称之为人。”他役厅血。
“你不用自责。”羽尘看着我说:“你做的很好。”
我咧嘴一笑间,羽尘又说:“星空对古人,对很多人,都充满了无穷的吸引力,毫无疑问,我们真正的家不在脚下,而在头顶上方。我们踩住的是一个生命。虽然它外面看上去只是一颗拥有海洋和大气的行星。但它是一个生命。”
“我们的家,同样也是一个生命,可倘若把这样的生命分成一个等级的话,那个家的级别无疑很高,很高。”
“你相信外星人吗?”
我一怔。
羽尘微妙一笑说:“我们既是罪人,亦是功臣,我们在帮助她,帮助这颗星球提升它自身的等级。我想这说法,你应该能理解吧。”
我点了点头。
羽尘这时过来,他伸出手,轻轻拍在我的肩上说:“等下,我会让看一些东西,你不必对此执着,只当这是一场梦。一场真实,且对你有益的梦。我相信,做完这场梦后,再回到这个世界,你会对任何事物都能做到真正的淡然。不以物喜,不以已悲,守住初心,勇猛精进。”
“不要说话,不要提问。”
羽尘淡淡如是说着。
唰!
下一秒,我感觉自已离开了身体。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已面地对的月亮。
就像是探测卫星发回来的图片一样,就是那个月亮。我盯着它,它静静地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羽尘的声音响起说:“它原本是地球的一部份,后来上古的一纪文明曾经把它改造过。再后来,战争加上陨石雨的侵害,它完全毁了。它正在慢慢的远离我们,按照一种精密的方式,一年年的远离。”
羽尘说完,他又说了一句,我们继续走吧。
接下来发生的事,我不想描述的过于详细,因为不敢确认,这是事实,还是它本身就是一个梦。
我和羽尘去了很多的地方。
我看到了一个全都是海洋的世界,那里的生灵有着漂亮修长的鱼尾巴,外加一副漂亮的人类上半身躯体,它们聚集在一起,在礁石上晒着太阳,嬉戏,打闹。这里全是海洋,陆地几乎没有,有的只是星星一般,遍布整个海洋表面的小型岛屿。
我们又走,于是我又看到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人骨骼粗大,身体健壮。可他们非常容易愤怒,他们喜欢打斗,并用蛮力来解决问题。
诸如此类,我看到了很多的世界,各种各样,我一时发现我的脑洞根本就不够用了。因为有些世界的存在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像力。
我们一直走,又看到了一片沐浴在金色光泽中的世界,那里有高大的神庙,台阶,还有沙滩上晒着太阳,慵懒的人们。
他们或打坐,或聚在一起享用着美味的食物。
羽尘告诉我,这是一个停顿和消耗的世界,到了这里来,表面看是享福,其实是一个养老地。
一个又一个的世界,一副又一副的画面。
然后,羽尘说:“我们回去吧。”
我睁开眼,发现仍旧站在崆峒的这个小山坡上,我抬头看了一下腕上的表,时间几乎没有动。我又看羽尘,他的手还是保持刚刚搭在我肩膀上的样子。
羽尘松开了他的手,复又对我说:“”世界就是这样,大大的世界,并不局限于我们这样一个小团体。同样,这个小团体,影射的也是这个大大的世界。接下来的修行,我告诉你的就是四个字’’体会细微’’!”
“我用你所能理解的话来说明的话,就是你需要用一种理性的思维来体会到身上的每一个原子,电子,夸克,粒子。你体会的越精密,越细致。最终你出体之后的那个阳身才会越牢固,才会不被外力所破坏。”
“道家人,有了出阳身的本事后都要面壁十几二十年,乃至三十几年才能出关。而面壁的这个阶段,为的就是体会自身。”
“体会自身的细微,小到现代物理中讲的粒子那个层次的细微。乃至比粒子还要小。”
“直到有一天,你能操控一个比粒子还要小的物质,并随心所欲地改变它,这便是真正的成了。”
“就是这样,真正的道,不是要你有移动大山,搬起巨石的本事,而是要你有挪动,掌控身体细微的能力。”
讲到这儿羽尘又说:“你是以武入的道,从小开始习练的就是武术,我无法在丹道上过多的指导你。而你在我身上,丢下过一个大大的因缘,你帮了我,让我做出正确的决定。所以,我必需帮你一下。”
我抱拳说:“多谢前辈。”
羽尘:“我不会让你打坐,因为你练的东西跟我们完全不一样。我要你打拳。”
我一怔:“怎么打?”
羽尘:“你习练最多的拳是什么?”
我想了下一下,当即对着羽尘演了一套五行拳,还有一路十二形拳。
一一的演练完毕后。羽尘说:“太快了,你现在要学的是劲走毫厘。所谓的劲走毫厘讲的是,譬如你一拳打出去,这个距离有多远,你心里要有一个理性的认知,它是三十公分,五十公分,还是六十公分。这个你一定要知道。”
“知道了这个后,你把一公分拆成十毫米,你控制身上的劲,一毫米,一毫米的推进。当有一天,你把这一毫米练到极致的时候,你再将一毫米拆成十等分,然后一分分的推进。如此,一层层的拆分下去,直致你证出最细微的那一个距离。”
“那一点,就是接通还虚之神的关键。”
羽尘补充说:“不仅是你挥出的拳头,包括你身体在这个空间里所处的角度,你两脚每一次的移动,肩,胯,膝,等等的移动,所有的一切,都要用这种装在心里的毫厘之劲,一层层的推着往前走。”
我听罢,拧了下眉说:“就这么简单?”
羽尘:“你可以做一下。”
于是我试着做了一下,结果我居然有一种心神大乱的感觉。
我再次抬起头。
羽尘笑着对我说:“简单吗?”
我苦笑:“不简单。”
羽尘:“练哪一门功夫,都是这样,最简单的,同样也是最难的。做好,走下去,应这一场劫。我所能回帮你的,就是这些了。”
羽尘正式传过我这么一个法门后,他就闪身飘然而去了。
往后,我再没有见过他。
而他传我的这个方法,也正是很久前,我脑洞大开时的一种设想,我想像着,让自已的身体量子化。只不过,那时不过是一个不成熟的设想罢了。
今天,这位前辈传我的却是,真正拿来用的法门,包括具体的用法,等等一切,他都详细告知了我。
羽尘完全的消失后,我静静站在这山顶,抬头仰望那一片璀璨星空。
我所经历的那一切,都是真的吗?外面真的有那么多的世界吗?我安静地想了想后,突然笑着对自已说,把它当成是真的,对我有什么害处吗?是的,没有,它只会让我的心更宽广,让我知道,这个世界真的很大,很大。让我变的不在那么极端,激进,暴烈。
让我更加从容地面对这个世界,坦然接受这个世界给我的苦难,幸福,快乐,悲伤。
因为相对很多世界而言,这个世界其实是非常,非常好的。
然后我的心定下来了。
就这样定下来了,不再为任何的东西感到恐惧,也不再为自已的命运感到害怕了。
我站在这里,重新走了一路五行拳,十二形拳。
我打的很慢,很慢。
然后我做到了,劲走毫厘,我可以把劲拆分成一毫米,然后一毫米的一毫米的推进。开始的时候当然很难。但过了三个小时后,我游刃有余。
当我对着初升的太阳打起劈拳时,我才算真正感到了所谓慢打的功效。
太完美了。
它不是练拳,而是洗礼,是对心神,乃至整个人的洗礼,这种奇妙的感受,让人久久的难忘。
胸怀宇宙,而又精于细微。
我想,这就是昨天晚上,道长给我上这一课的真正目地。
仅仅放眼宇宙是不行的,最终只能让人落得一个好高骛远的毛病,单独精于细微,又会让人把心胸变的过于狭小,然后落得?目寸光的缺点。
只有让两者结合,才是真正的道。
这位道长,多谢,多谢点拨之恩。
我在崆峒住了整整的一个月,一个月后,仲夏之时,华阳散人回来了。
而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不仅在练拳时,做到劲走毫厘,乃至吃饭,喝水,等等的一切,我都是在用一个可以计算出来的单位进行衡量。
这么看的话,会让人觉得我活的很累。
可实话说,这世上,别的活法儿就不累吗?所以,相对很多为生活,家庭,工作打拼的人而言,我这活法儿算是轻松的了。
我在寻求精确,生活,行走,睡眠,等等一切的精确。并且是不依据外物的精确。
跑步的时候,有记步器,但我不用那个,我随时知道自已走了多少步,这很容易就完成。
生活在当下时空的精密状态中,每天都仿佛是上满了弦的钟表,参照着太阳,星辰还有地球的转动而一秒秒的精确移动。
这种状态,就是合上了道。
合上之后,随时间推移,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越来越强!
同样,劫难也越来越大!
华阳散人回来之后,叶凝就离开了道观。
我没有见到散人,同样也没有跟她说什么话。但叶凝回来,却带来的散人送给我们的礼物。那是一大瓶的药。
没有什么补益的效果,但却可以让人在生气,愤怒,情绪失控的时候,帮着我们稳定好身上的情绪,转尔不让心魔生出来。
“你可终于回来了。”我拿着叶凝给我药,掂量一下后,我对她笑说:“华阳散人除了送药,,她还有说别的东西吗?”
叶凝抻了个懒腰说:“说了,若是不死,得空儿过来山上玩儿。”
我哈哈一笑。
叶凝释然一笑说:“生和死啊,就那么回事儿吧。对了,咱们得马上走了。”
我说:“去哪儿?”
叶凝:“影姐在乌x木?,她要接胜大哥回来。然后胜大哥这次不是一个人回来。他带来了一位老人。”
我心中一动:“是他?”
叶凝笑了下说:“没错,就是他,范铁云前辈。他终于可以回来了。不过这次是凶险万分,因为,范铁云前辈知道很多事,并且,有人要杀他,因为不只一伙人根本不想见到他回来。”
我说:“走,马上走!”
范前辈手里一定握着什么秘密,这个秘密不是什么法器,也不是什么洞天福地。我和马彪子在一起分析过很多次,我俩一致认为,范前辈肯定掌握的是所谓霸王正道的不耻之事,一个可以他们善良外衣给撕破的事。
霸王正道之所以称之为正道,那是他们干的都是一些个正大光明的所谓好事。即便有些小坏,也在理解的范围内。
但范前辈掌握的肯定不止这个,他手里的掌握的可能是丑闻,可能是一个把柄,总之是一个很厉害的东西。正因这点,对方这么多年来,才会一直对范前辈死缠着不放松。而之前范前辈派了他在海外的弟子回来,也是为了打听一下国内的形势。现如今,我们年轻一辈的把几件大事都办的很漂亮,且老一辈也有很多人都出山了,这个环境比之从前要好,所以前辈要回来了。
他一回来,多年前的恩怨又将掀起来。
是把这一场恩怨演变成腥风血雨,还是尽自已的力,将其尽可能地化解掉。
一切全看这些人的努力了。
当下,叶凝把陆大娘给她的刀和刀谱先寄存在华阳观,然后就这么空了两手,先坐了大巴去了兰x,然后又从那儿搭飞机,跟我一起直奔乌x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