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元贞一番张罗下,我把马达轰着,又操纵小船跑了一会儿。
两个小时后,马达没油了,我又熄火。然后从船里拖出装在油桶里的柴油。
然后我就听马玉荣在那儿感慨:“想不到,真的想不到,青柳行径如此之乱,你说,你说他们是怎么修成人仙的呢?”
马玉荣反看凌元贞。
凌元贞笑了下:“马老头儿,我想你是修糊涂了吧,世俗中人的修行要旨是什么?财侣法地呀。青柳娘家的人,有钱财无数,更有与她切磋交流的道侣无数,还有功法无数,灵地无数。这样的条件下,养也养出一个人仙了。”
“这世上,什么最低级?钱财最低级了,可这最低级的东西。却又是推动这个世界流转的基本动力。没了钱财,这世界玩不转。”
凌元贞又说:“有了钱财这一基础,再加上侣法地这三项宝。她想不成仙都不行。不过这种仙······”
凌元贞摇头一笑说:“福祸难知,福祸难知啊。”
计大春这时望着海面说:“修行不是那么容易的,即便是具备了财侣法地四大要素,即便具备了这些,想要真正修出一个成就。不经历苦难是不行的。但偏偏有趣的是,具备财法侣地的人,他们并不拥有苦难的经历。”
“苦难!苦与乐是相同的。其实有很多的修行人,修了一世,临到终了时。他们才恍然发现。原来他们竟没有经历过苦难。所以,很多人轮回转世是故意要经历一段苦难人生的。”
计大春说到这儿,怨又笑了一下说:“这本是他自已的决定,是他自已想取得修行上的成就,因故才去经历一世极其悲惨苦难的人生,他要牢记这些悲惨和苦难,并从中学会很多,别人不具备的东西。但很多时候,苦难就让人迷失了。”
计大春笑了下:“他们会找到像我们这样的术士,去分析,计算他们的命格。然后想办法突破命格。以获取一段相对来说,比较优秀和美好的人生。然后他们成功了,可在成功的同时,上一世积累的那些功课。那些德性,也跟着一起烟消云散。”
“这个恶缘谁来承担?”计大春笑了下说:“还不是我们吗?还不是术士来承担这个东西。是以,就有了三弊五缺之说。”
想到这儿,计大春又一笑:“所以,我现在算命,也不要人家什么钱了。反正,来算什么,我就说他什么不好。什么时候能好?用心体会就是了,该好的时候,就一定能好了。”
我听到这儿问计大春:“计前辈,那我呢?你给我算了那么多的东西,又排出生死旺衰之门什么的,这是否会违背我的初心呢?”
计大春摇头说:“不会。就好像一个正经历苦难的来找我说,先生啊,请问你有什么方法让我可以更倒霉一些,然后我还不至于死掉。如果有这样的方法,你帮一帮我,让我多经历一些。我听到这样的请求绝不会拒绝,我保证让他体会到最悲惨和最苦难是什么味道。”
“但事实就是,这世上,没人愿意经历这个东西·······”计大春摊了一下手。
我对计大春笑了笑说:“计前辈,如果我说,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更危险,更可怕,更加的难以应对。你会做什么安排吗?”
计大春微微笑了下说:“事实上,我们已经走在那条路上了。”
众人沉默。
三秒后,凌元贞骂了一句:“我次奥,船漏了!”
天晓得这船是怎么漏的。
可能是刚从海岸冲出来的时候,我开的太猛了,以至船底刮到了海中的礁石上。
总之现实就是船漏的很厉害,根本就堵不住。
不大一会儿功夫,舱里的海水就积了半米深。这
时,凌元贞找来了一副救生衣掏在马玉荣身上。
我则趁乱把身上的武器用一层层的破帆布捆绑好了。末了,凌元贞拍拍马玉荣肩膀大声说:“马道长,想知道什么叫咕咚吗?”
马玉荣一脸茫然。
凌元贞抬手,呼!马玉荣掉海里了。
咕咚,可怜的马玉荣喝了一口海水。
凌元贞哈哈笑说:“这回知道了吧,我来也!”
伴随凌元贞跳下去,我,计大春两人跟着一起,也跳到了海中。
不多时,小船在我们身后倾斜,然后慢慢就沉了下去。
我泡在海水中,扭头见计大春抹把脸上的海水说:“经历苦难,不是向苦难低头,而是把苦难看成是一个强大的对手。最后,我们要跟这个对手来打,来斗。结果,并不重要。因为凡人皆有一死。重要的是跟苦难相斗的过程。兄弟们,海水凉,游起啦!”
计前辈一挥手,众人各展其能,奔着一个方向卖命地游去。
计大春说他有海中识方向的本事,并且他还计算到了一个比较倒霉的因缘就在前方等着我们呢。
我觉得我们是一群疯子,人活在世上,基本的思想都是趋吉避凶,可我们却是趋凶避吉。
不过,反过来想想我自已这些年走过后,一步步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走的不就是趋凶避吉的路吗?
挖空心思,打着九九小牌,把一切的利益都往自身上计划。这是很多人的写照,虽表面成功,其根本却是在透支自已攒下的福份。
人生啊人生!
就像这大海一样,不能停,要永无止境,奋起全力地去游才行。
于是,在三个小时后将东方天际浮现一抹鱼肚白的时候,我们四人终于遇到了计大春说的那个因缘。
这是一条很破的渔船,首先外观上看,它就跟打渔的渔船不太一样。
除了这些,船上的杀气比较重,此外,甲板还站着一些拿着长条状武器的船员。
马玉荣游在最前面,他抹了把脸上的水说:“老天呐,这是遇到海盗了。”
计大春:“是的,我们跟这伙海盗有一个约会,这场约会注定让我们在海面上相聚。那个,等下大家不要显露你们的小身手啊。还有老凌头子,尽量不要显露什么身手。低调一些,然后上船,看他们想干什么。”
我这时把包了赤魂剑的布包递给马玉荣说:“他们要是抢剑,你就砍人。”
马玉荣点了下头。
果然不出计前辈所料,这是一条标准的贼船。
现实中的海盗绝没有加勒比的世界那么优雅,成员也远没有黑珍珠号上的人有趣。
那些把我们用救生圈拉上船的全是一个又一个披了破旧大衣,眼神冰冷麻木,少言寡语的阴冷汉子。
我大概扫了一下,船上不算舱底一个让人捆起来的家伙,一共是八个人。
这八个人,恶行累累,双手沾的全是无辜的鲜血。
这些人没什么太多话,给我们拉上来后,他们将我们几个人堆在甲板上的一角。
其中为首一大哥模样儿的家伙,拿了一把好像是在印尼地下黑军工厂淘来了高仿白朗宁m1911。
他走过来拉动一下枪栓,指着我们说:“都叫什么名字,还有家里的电话号码,一个不要漏,全讲出来。”
马玉荣这时弱弱说了一声:“那个,报告老大,要家里电话号码干什么?”
拿枪的老大阴森一笑说:“把你们救上来,人工费,救人费,所有费用加在一起,每人是三十万人民币,这个价钱,很公道的啦。要是不给钱的话,你们就下去进海里喂鱼吧。”
说完,他掏出了一把刀,用大拇指试了一下刀口的锋利程度说:“割脖子,血流的很快,还有这里鲨鱼很猛的,一会儿就能把你吃的干干净净。”
凌元贞听这话,他不无冷静地说:“原来我终于明白,为啥东南亚海域经常有失踪的船只和人口了。”
船老大摇头:“生意嘛,不要废话,把电话号码报出来。我用卫星电话通知你家里人把钱汇到指定户头。”
凌元贞对计大春说:“大春呐,我有点忍不住了。”
计大春叹口气:“忍不住,就别忍了。”
凌元贞:“好吧,我不忍了。”
打这八个海盗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凌元贞的做法的是,夺过首领手中的那把刀,然后在这八人的大腿上,分别切了一刀。
伤口很深,血流如注,然后他将这八个海盗扔到了大海里。
夺船过程顺利结束,我们清理了一个甲板,给这帮家伙藏身甲板角落里的武器,一股脑全都扔进海里后。计大春打开了甲板下一个隐藏的舱室。然后从里面提拎出了一个脸色惨白的年轻华人。
他的身体一个劲地哆嗦着,抬头看着我们,然后他虚弱地说了一声:“能给我一件衣服穿吗?”
我转身,让马玉荣给他找来了一件沾满了臭气的毯子。
十五分钟后,我知道年轻人名叫白天成。
四天前,他跟两个朋友,一起出海钓鱼,其中一个胆大的朋友说,外海会更好玩儿一些。
于是,他们就着一艘价值不菲的游艇去了外海。
结果他们就遇到这一伙海盗。他的两个朋友因为是普通人,身上没什么钱,所以分别让海盗头目在脖子上划了一刀,扔进海里喂鱼去了。
他没死,是因为他手上带了一块价值不菲的江诗丹顿。
事实上,白天成确实是有钱,可那些钱不是他的,是他老爸的。
他需要联系上他老爸,才能拿到支付给海盗的赎身钱。
可不巧的是,他老爸失踪了。
家里人联系不上,最后一次知道他老爸的消息,是白大叔跟两个很神秘的朋友,前往海南莽莽原始森林中寻仙访道去了。
探知出这些内容后,计大春长舒一口气。
我看得出来,这一切全在他的计算中,每一个环节,每一个步骤,全是他计算的结果。
而我们需要就是寻找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介入进去。
白天成的家在海南,他父亲是做进出口汽车生意的大佬,之前还曾投资过金矿,做过房地产,内地一家很知名地产公司里还有他父亲的股份。
白天成同很多高调富二代不同的是,他的生活比较低调,他一直都处于一种低调的花天酒地生活模式当中。
他父亲给过他一笔数额很高的钱,不过,他没有现金的支配权,支配权握在他父亲提供给他的团队手中。
那个精英团队打理着这笔钱,然后造择合适的项目投资。
当然了,这个过程不会让外人所知。外人知道的就是白天成很聪明,能干,懂投资,会做生意。
没人知道,真实的他,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浪荡公子。
所有资本,都在精英团队的打理下运营。
他只不过,就是这笔钱的一个象征而已。
“你们救了我,我不会亏待你们,每人一百万,我说得出,做得到·····”
白天成一边大吃着鱼罐头,一边拍胸口向我们保证着。
我和计大春,凌元贞留下了马玉荣照顾可怜的白公子,然后我们几人绕到了船头。
计大春喝口水对我说:“就是这条线,这个白公子,就是我排出的奇门结果。不过,这遁显示的是一条死路。事实上,他爹·······”
我抬头说:“已经死了对吗?”
计大春:“魂魄移走了,但身没死。”
计大春接着说:“一个人想成就地仙,经历必不可少。不仅需要苦难,还要有人中之雄的经历。这个白天成的父亲很不了起。他差不多是白手起家,然后多年凭自已的打拼,积累下了厚重的家业。所以,这人很有本事。”
“一些偏门邪术,需要一个这样的人胚子。”扔大宏巴。
“比如白天成的父亲,他要面对的有两种结局,一种是把自已的那些经历奉献出来,交给另外一个修行人。当然,这个过程可能远没有奉献那么伟大。他可能是让人硬生生夺去的。而另一种方法,就是另外一个人取代白天成父亲,然后顶着这个人胚子,行使人雄之能。记得西游记中,唐僧遇到过一难吗?有一个国师,变化成国王的样子,在那里统治一个国家。最后,孙悟空前辈找到了真国王后,他们费了一番曲折,把假国王给收了。”
我恍然:“知道。那一难是乌鸡国王的事情,对吧。”
计大春“正是那一难。说的就是这一个经历。那个道人想要圆满地仙之能,就得有这样一番经历才行,所以,他才给真正的国王扔水里淹死了,好在孙悟空前辈,上天从太上老君大人手上拿了一枚金丹。用这丹药,他才给真正国王续回了命。”
“书中是那样写的,但道门中,对方行使的一个手段,极可能是互换。即那个妖道利用白天成父亲,喜好仙佛道术的心理特点,给了他一段道门中人修行的机会。”
凌元贞冷言:“这不是好事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计大春一笑说:“表面看是好事,但你要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机?”
我恍然说:“青柳散人,陈正,如果那道人用白天成父亲的身体回到了现实社会,那他的山门,岂不就是虚空无守了吗?”
计大春:“正是此解。”
凌元贞这时凝视计大春,他看了三秒,末了说:“你可真牛x!”
计大春叹口气:“小技,小技,在真正的天道面前,我这只是微末小技,好了,走吧!咱们顺着这白公子,先去海南再说其它。”
回海南,没那么容易。
在救得白公子两小时后,我们就让一艘巡逻艇给盯上了。
显然衙门里的人以为我们是海盗,所以他们穷追不舍。
我拿出全部的本事,操纵这条改装过的渔船,在海上跟衙门中人周旋。
如此,费了足足七天的时间,终于在燃油将要耗尽之前,我们来到了离海南三十海里外的一片海域。
当时正好是黑天,我们给恢复了体力的白公子套上救生衣,又把这船的甲板弄破,就这么相继跳到了海水里。
上岸后,白公子用卫星电话,联络上了他的女朋友。
白公子的女朋友长的很漂亮,有一种很有味道的风尘之美。计大春只扫了一眼,就转过头跟我说,这是一个用身体来感化不同男人的女菩萨。
我理解不了这话········
三分钟后,我们从白公子女朋友那里获得一个重要的信息。
首先,白公子他爹回来了。他爹的名字叫白军。而这个白军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原本白公子名下的产业收回。
第二件事,白军要跟白公子的娘离婚。第三件事,白军要断了白公子的补给。第四件事,白公子上了失踪人口的名单。如果再找不到,他就要’被死亡’了。
白公子傻了,面对女朋友的一脸嫌弃样儿,他呆呆地看着我们。
计大春笑着拍拍白公子湿漉漉的肩膀,又看了眼白公子的小女朋友,跟着他说:“小伙子,想得到万贯家财吗?小姑娘,想嫁入白家这个豪门吗?”
两人努力点头。
计大春说:“安排我们跟你爹见一面,好好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