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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因为亲人犯错,她从小心灵里便承受了很多黑暗和不公,这时候还要提心吊胆的生活。

张敬敬家里条件自然不会太好,但好在两个老人都是干净利落的人。

家里家具简陋却很整洁。

七十平的小两室,住着三口人,还算宽敞。

张家爷爷奶奶都已退休,拿着养老金维持家里的生计不成问题。

但是,张强欠下的人命债时不时会有人找上门,无奈只能拿积蓄来打发。

“唐老师,敬敬没有爸爸妈妈,有什么事你就跟我们说,家里虽然不富裕,但只要她肯学我们就会供着她,不能让她再走那两个混账的老路!”

趁张敬敬去倒水的时候,张奶奶跟唐一凡聊了起来。

张强当街劫持唐一凡的事情还在封锁期,唐一凡不想追究,就当事情没有发生过。

她现在只是张敬敬的英语老师。

“敬敬同学学习成绩很好,您不用担心。这次来,我代表学校想看看学生在家里有什么阻碍她学习的因素。”

张敬敬捧着玻璃杯递到唐一凡手边。

玻璃杯里是温开水,杯子外沿有些潮湿,应该是刚刚特意刷了杯子。

唐一凡喝了一口水,将杯子放在面前的半旧被擦拭的有些掉漆的木质茶几上。

像这样的老旧家具,已经是二十年前的款式。

但是,在这间单元房内却是唯一的随处可见的家具。

听到唐一凡来访的目的,张奶奶低了低眉眼。

已经六十多岁的老人,脸上多出了多余于岁月刻画的痕迹。

张爷爷坐在一张木头椅子上,一直未出声,皱着眉头,是家里唯一的一抹阴郁气息。

这时候,张爷爷清了清嗓子说道。

“小唐老师,按理说这事跟你和你们学校没有关系,但是你看看这个家,现在都成什么样了。虽说我那混蛋儿子做了错事,但是他也受到了惩罚,儿子我们没教好,活该我们老俩受罪,可是敬敬这孩子是无辜的,如果她跟我那混蛋儿子似的,我无话可说,可这孩子你看看......”

张爷爷说着话,浑浊的眼里流出一行泪,指着敬敬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张敬敬始终沉默的低着头不语。

唐一凡看不到她的表情,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

张奶奶本来笑呵呵的,这时候也抹起了眼泪。

“唐老师,开学前学校征求过学生意见让住校,敬敬这孩子没跟我们说就拒绝了,您看看还能不能......”

“奶奶!我不住校。”

张敬敬这时抬起头,一双眼睛平静,打断了张奶奶的话。

“不住宿怎么行!”张爷爷声音严厉,“天天被那些上门的强盗堵,你看看你腿上的伤,被他们推倒了几次了!”

张爷爷一时情急,咳得很厉害。

张奶奶把自己的水杯递了过去。

“好好跟孩子说话!”

老两口在这一带出了名的好脾气,这段时间被逼的也急了。

从张家出来,已经是上午十一点钟。

唐一凡心里有股火气想发泄却出不来,憋得她难受。

手机响了起来。

是苏宁打过来的。

“家访完了吗?”苏宁开门见山的问。

“嗯。”

唐一凡走在一段小路上,被太阳晒得有些眼晕,便找了一棵大树,靠在上面。

今天唐一凡要家访这事昨晚便跟苏宁说了。

“怎么情绪不高?学生家长为难你了?”

苏宁那头开始有点乱,现在安静了下来。

问话带着玩笑的意味,唐一凡撇了撇嘴。

工作上的事情她很少跟苏宁谈,可是今天却有了倾诉的欲望。

“苏宁,你忙吗?我请你吃饭吧。”

不想回家,也不想一个人吃饭。

唐一凡下意识里想见到电话那头的人。

半小时后,一中对面的面馆里。

因为是节假日,平时人满为患的面馆,此时冷冷清清。

老板认识唐一凡,给他们上的两碗牛肉面里加足了料,看着很是丰盛。

“有事就跟我说,别憋在心里,找男朋友就是给你出气的。”

苏宁用纸巾擦了擦唐一凡嘴角的汤汁,看着她默默吃面。

唐一凡有个特点,不高兴了就想找一件事专注做完,就像现在,她扎着头跟一碗牛肉面较劲。

“饿,我吃完再说!”唐一凡抬了抬头,朝苏宁扯了扯嘴角。

苏宁今天还在休假,刚刚和几个同事在射击场练了会,便接到了唐一凡的电话。

本来约好和几个手下聚餐,结果他先跑了,被几个小子嬉笑他“见色忘义”。

苏宁笑了笑,说了声不急,便也开始埋头吃起来。

这家面馆在一中开了十来年,经历了两代人,味道自然没的说,关键是价格非常亲民。

两碗加足了料的牛肉面结账时才花了20元,让苏宁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好不容易有机会请你吃顿饭,是不是太草率了?”

走出面馆,苏宁打开吉普车副驾驶,笑看唐一凡。

吃饱肚子,唐一凡心情好了许多,朝苏宁耸了耸肩。

她没急着上车,而是靠在车座上,俏皮地朝苏宁眨了眨眼。

“吃饭不在于地点和档次,要看和谁一起。”

说完这话,唐一凡闪身钻进车里,还略带羞涩地将车门关上。

苏宁愣了愣,露出一个笑脸。

下午没什么事,两人在东城外环兜了一圈。

唐一凡打开了话匣子,将上午的家访跟苏宁说了说。

涉及到案子的事,苏宁有原则,不便于多说。

“张强也是被逼,她爱人在厂子里被人欺负过,后来精神不正常走失了。”

唐一凡惊的说不出话来。

一直听张敬敬的班主任说是她的妈妈因为张强杀人走了,以为她抛弃了家庭和孩子,原来是这样。

事实有时揭露出来,远比自己以为的要残酷很多。

“那孩子知道吗?”唐一凡先想到了张敬敬,那个比同龄孩子要瘦小的身体,还有她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

苏宁想了想摇了摇头。

“应该不知道。”

唐一凡稍稍舒了一口气,抓住苏宁的胳膊,眼睛里挂了泪珠。

“你们能不能帮忙找找。”

一个精神失常的人走失两年之久,能找到的机会还有多少。

苏宁将唐一凡手拉下来,握在掌中,拍了拍她的肩。

“张强这几年一直在找,一直没有结果,后来被抓进去,我也才知道,找肯定会找,他也已经报了走失,只是希望渺茫……”

假期结束,开学第一天,唐一凡到后勤给张敬敬重新申请了住校。

下午放学,张敬敬拎着一个包裹将简单的衣物放到宿舍。

“唐老师,谢谢您!”

唐一凡加了一会儿班,走出教学楼,迎面见到张敬敬。

“没什么,只是老师的职责。”

唐一凡以为张敬敬说的是住宿的事。

“有什么困难跟老师说,你现在主要任务就是学习,你爷爷奶奶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不要让他们失望,最起码做人要坦坦荡荡。”

张敬敬点了点头,一行泪流了下来。

这时这么长时间以来,唐一凡第一次见她情绪外露的时候。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想哭想笑的年纪,就应该这样。

唐一凡心里有些揪紧,拿出纸巾给张敬敬擦了擦眼泪。

“唐老师,我奶奶说有几个警察到我们家了解情况,还在厂子附近转了几圈,那些人不敢再来了,谢谢老师!”

张家的情况邻居们都知道。

人软弱了就会被欺负,明明很好解决的事情,没人替他们出头,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只有挨欺负的份。

现在有警察来了,还是打着张家被无故勒索欺负的名义了解情况,那几家多少会顾忌,自然不敢再来。

唐一凡想到前几天苏宁问了她张家的事情,说安排人过去看看的话。

“好好学习,家里的事解决了你也可以放心了,高兴点!”

从学校大门口出来,门卫师傅还开了句玩笑。

“唐老师,你男朋友又来接你了,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呀?”

醒目的吉普越野就停在学校对面。

一身黑衣的高大身影靠在车身上,微低眸在摆弄手里的钥匙,像意识到什么抬起头来。

七点的余晖只剩下一丝微光,映照在那张俊逸的脸庞上,将周围的一切都比了下去。

有帅哥的地方,从来不缺回头的目光。

“想吃什么?”

坐进车里,苏宁侧身给唐一凡系好安全带。

“去公寓吧,我做给你吃。”

既然帮了忙,便要犒赏。

苏宁黑眸闪过一丝微光,认识这么久,除了那次他不请而入,这还是主动被邀请的第一次。

“你会做饭?”苏宁打量了唐一凡一圈。

他能想象到那只嫩白的小手拿起粉笔时的样子,却想象不到她拿锅铲是什么样。

有些期待。

很快,苏宁便见识到了。

两盘水饺端上餐桌,苏宁才回过神来。

“拆了个包装,煮熟也算手艺?”苏宁调侃。

唐一凡将沾碟放到餐桌中央,抗议。

“怎么会?这是家里包的,特意冻冰箱现吃现煮,好不好?”

苏宁夹起一个胖嘟嘟的水饺咬了一口,剩下的一半直接塞了进去。

“味道很棒,你包的?”

唐一凡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

“一个一个码到包装盒里,打开冰箱,放进去,再关上冰箱算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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