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姑娘买了单。
心急如燎,迫不及待的连招呼都没跟身后那两人打,直接的脚底抹油逮着出口跑。
说真的,能在这里遇见那蒋杞,是陈萌无所料之未及的。就在刚刚,要不是她眼尖的看到身后那人的喉结,否则她险些就要以为,这“姑娘”就是蒋杞的女朋友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确认不是后,她心里头竟然有股十分诧异的松了一口气。为了不继续深究,她只能加快脚步,健步如飞的就出了大超市,而后随手就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再说了地址后,小姑娘才真正是松了一口气的垮在了后座上。
烽火戏诸侯君不可置信的一边看着身旁的同窗好友,一边看着眼前那个跑得极快,一溜烟就不见的暴力奶妈,一时间连单都忘了买。
要不是身后还在排队买单的人,各种叫嚷。否则他估计好半天都没发回过神来。
这气氛实在太怪异了,怎么回事啊现在!在美帝留学的时候,他每天都能看到,蒋杞一脸深情,用他迟未夏那不算熟练的中文来说,蒋杞那种深情的境界,已经是到了醉生梦死,病入膏肓了!
他从未见过一个人能这么雷打不动的,每天都写一封信,然后风雨无阻的拿到邮箱里寄国内。他曾经笑过蒋杞,在当今这种科技发达的世界里,为什么还要如此退步用书信的方式来回寄?可当他趁着蒋杞外出办事的时候,偷偷的溜到了蒋杞床前放着的那本书中,拿出了那一封就差密封妥实的信件。
那上头的字,迟未夏其实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唯一还能记得的是那样的一句话:我这辈子最为自豪的一件事情,就是爱你爱得无可救药。
接着,他总是自告奋勇要帮蒋杞寄信,头一回蒋杞是十分不放心的,发挥了一把啰嗦老太婆的千叮咛万嘱咐,才把不情不愿的把信件交给了他。他可是抓准了蒋杞等会要去兼职,所以时间上根本挤不出来去寄信件的,所以自告奋勇这种事情,被他小聪明的如数用在了偷看信件上。
迟未夏挠了挠脑袋,回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好像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蒋杞写好信没时间寄的时候就交给了他,或者他这位出了名的大闲人就自告奋勇。记得他曾经有一次偷偷看完信件后,大头虾的跑去海边冲浪,最后这信件自然是忘记寄出去的。那天,他看着一向温润如玉的蒋杞,暴跳如雷的将他拎了起来抵在墙上,然后狠狠的一拳下来砸在了他的身侧,吓得他没志气的腿软。
也因为这一拳,在他今后的人生里,就在也没出现什么事忙遗忘的大头虾了。
这样的友好相处的同窗关系,一直延续到他躲在卫生间偷看信件,被蒋杞发现。
那天,尽管他大喊“我是靠脸吃饭的”,还是“我成猪头了,你快撒手”,蒋杞都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一拳又一拳的往他身上招呼。他从小养尊处优,自然是细皮嫩肉的,哪能挨得了这什么兼职都干过的打工狂人?
事后,蒋杞终于冷静下来,拉下脸小心翼翼帮已经变成猪头的他上药,他一边痛苦不堪,一边老气横秋的感慨:“中国文化真的博大精深。”
蒋杞忍俊不禁,这眼下一向很注重这张脸的迟未夏,原本该心疼嗷嗷大叫的他,怎么好端端的跑题感慨起中国文化?
“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就是我这种人。”
从那时候开始,两个人就成了亲密无间的好友。当然,蒋杞还是那副温吞如玉的好相处,但是关于爱这方面的心事,蒋杞还是很慷慨的在闲余时给他说了说的。
“蒋杞,你为什么就那么喜欢她?唔,叫什么来着…嗯对,非她不可。”
蒋杞听完后笑得眼睛都弯了,他能看出来蒋杞是真心的笑了。
然后只听见蒋杞说:“未夏,当有一天你能把肩胛上的文身洗掉,你就能明白什么叫做非她不可了。”
那时候,迟未夏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话题会扯到他的文身那儿去。
一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蒋杞话中之意。
他肩胛上的文身,是母亲亲自设计,然后赶在他十五岁生日的时候,亲自文上去的,那象征独一无二,也代表他是唯一。因为那文身文好没多久,母亲就终于撑不住去世了。
所以蒋杞的意思是,那种非她不可就是独一无二的唯一。
……
祁大神早就嘱咐了楼下小区工作人员,待会直接给陈萌放行。
所以没心没肺的陈姑娘,一路畅通无阻,还心生疑问呢。
进了电梯就直达大神所在的公寓,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把手上的果蔬并作一只手,正准备空出手来敲门的时候,早在玄门关等着开门的大神,已经眼疾手快的开了门。
小姑娘愣在了原地,好半天都二米回过神来。
祁大神穿着一身舒适的家居服,穿着棉拖鞋道貌岸然的站在门边,温柔至极的接过她手上的大包小包。然后牵过她的手,邀请她进到屋里来。
陈姑娘小小只的在他的身后,声音是温温柔的小小声:“还…痛不痛?”
祁让当即就停了下来,纵是他把小姑娘了解透彻,也是始料未及,这陈萌回过神来后说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是问他,还痛不痛?
突然间,祁大神对于自己刚刚的设暖萌陷阱,感到了十分的嫌弃厌恶。
不等他开口,身后的小姑娘已经挣脱开他的手,然后就抢过他手上的大包小包,轻车熟路的就进了厨房,在将东西放好后,才跑出来,将“痛到说不出话来”的大神轻轻的牵到了沙发前。
她轻声的嘱咐:“你在沙发上等我一下,好吗?”
祁大神被她温柔小心问候溶了心,想着伸出手将她拥在怀里,然后告诉她其实自己很好,这场真相掺杂各半的未食以至胃痛,其实是他迫切的想要离她更近一步而已。
可最后,大神却什么都没做。
看着小姑娘闪身进了厨房,然后轻车熟路的端了一杯温度适宜的凉白开,就递到了他的手上。那双明亮亮如同星辰的眸子,在此时此刻弯成了两道可爱的小月牙。她说:“你先喝点水暖暖胃,在等我一下下就好。”
小姑娘披肩散发,素面朝天,唇红齿白的咧嘴就是一笑。祁大神十分不淡定的心里头漏跳了一拍,为了掩饰尴尬,索性也就随她去。陈萌脱下了那原先将她包裹严实的棉大衣,小心的盖在了他的腿间,然后轻车熟路的,边走边将那及腰长发束成了一个小簪子,他就这样备受宠幸的,看着她走进了厨房开始洗手作羹汤。
这两年里,祁大神其实有在暗地里调查、甚至是了解过陈姑娘的生活,他也曾经为了能离她更近一点,而跟在悄然不知的她身后,感受着有她在的难能可贵。而如今,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姑娘,在案板上细细切着食材的场景,是他这两年来从未敢肖想过的。
祁大神就这样慌了神。
此时此刻灯火明亮,祁大神看得倒也真切,他甚至是孩子气的细细数着,从客厅绕到厨房的距离,足足二十步余之。他隔着那擦得反光的玻璃拉门,都能清楚的看到了小姑娘脸上的表情,肢体上的动作,甚至是案板上的土豆丁。
这些无疑都是清晰的。
是现实存在的,而不再是他心心念念所幻想的。
祁让醉了心,回过头将小姑娘的那件棉衣拉高,然后盖在了他的脸上。那鼻息间满满的都是她洗完澡后沐浴露的味道,棉衣上的小小绒毛挠痒了他的脸,连带着他的心。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他紧紧握着棉衣的手将近泛白。许久,才松开。
情难自禁的将那件棉衣捂在了心口处,恨不得此刻手中的棉衣是她,恨不得就这样把她揉进心里,血脉相溶。
“怎么办…我等不及了。”
祁大神已经是等不及的起身,却在看到小姑娘端着一锅小米粥的时候,停在了原地。
好不容易,才将心中那种恨不得,甚至是绿光幽幽压下去,小姑娘见他愣在原地,便大步的走过去,一把牵过他的手,再一步步的往前。
她像是妻子一样,步步俱到。盛粥,甚至把他当成小孩子一样的,舀了一勺后吹凉,然后轻轻的“啊”的一声。
而他,第一次没有拒绝这种特殊对待,按部就队心满意足的也就随着她,一勺又一勺,直到粥锅见了底。
祁让感觉胃部有些撑,但却是暖暖的。看着那粥锅见底,他头一次刷新了自己过往的食量,难得的有了几份尴尬。
而陈姑娘也是十分满足,她厨艺比起陈妈妈,甚至是祁让来说,算不上精湛,但是填饱肚子什么还是绰绰有余的。一直以来,她都没什么机会能给别人做饭,而眼下,她看着被祁大神吃完的粥锅,在看看大神的一脸心满意足,心里头别提多美了。
不过她想,祁大神应该也是饿坏了,才会把这将近二人份的小米粥给吃个精光。
“好些了吗?”她轻声的问。
“嗯。”
“那…你觉得…”她欲言而止,祁大神看着她这股可爱劲,伸出手**了她的脑袋瓜子,然后开口说道:“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因为它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