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以名篇《阿房宫赋》,力压太学、鸿都门学诸生。
所有读书人在他的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
后来,曹操提出“华夏民族论”,促进民族的融合。
大汉疆土广袤无垠,各地的百姓在文化、语言、历史上,与其他人群存在客观上的区分。
只要认可中原文化,都可以加入“国族”。
几百年的血腥杀戮、残酷镇压,已经证明了一件事。
凭借这些手段,无法凝聚大汉的全部力量。
任何一个强大的王朝,肯定具有强大的包容性。
大汉已经做得很好了,接纳了匈奴、乌桓成为附庸,成为边境的屏障。
再加上和山越、南蛮、羌氐的共处,进一步扩大了疆土和大汉的战备力量。
美中不足的是,各民族还不能相互倚靠,彼此信任对方。
这为后世,埋下了隐患。
曹操的胸襟和气魄,都非同凡响。
他有志解决这样的隐患,将腐朽的大汉,推向新的高度。
大汉成为多元化的王朝后,才会一步步迈向世界,争夺资源。
荀彧拜读了数篇文章,都是关于“民族”的论述。
卢植、蔡邕、杨彪、曹操等,都参与到了研究中。
荀彧随着他们文字的表达,视野越来越开阔。
曹操甚至提到了贵霜、安息、罗马等国家,和大汉相互比较。
窗外寂静的阳光,映照着翻滚的尘埃。
荀彧仿佛喝醉了酒一样,双眸漂浮着一行行字。
“民族论不只是进行融合,还有辨别敌我的作用。”
“不认可华夏的文化,那就是异族。”
荀彧能够看到金戈铁马的战争,以及残酷、无畏的掠夺。
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
“叔父,好消息。”
荀攸匆匆而来,振奋道:“叔祖回到颖川了。”
第二次党锢之祸后,荀爽隐居海上,再南逃到汉滨。
他专心着书,人称“硕儒”。
上书的曹鸾刚死不久,风波刚刚平定。
按理说荀爽不可能这么快回来,容易被宦官针对。
“叔父这一次回来,有没有说是为了什么?”荀彧疑惑道。
“自然是为了鸿都门学的事。”
“听说,叔祖很在意曹操的‘华夏民族论’。”
“今文经学和古文经学之争的格局,很可能被打破。”
荀攸心潮澎湃,对曹操的印象越来越深刻。
“莫非,叔父要拉拢曹操?”荀彧眼神中掠过一丝诧异之色。
曹操犀利的文章,也随之浮现在脑海。
“谁知道呢。”
“叔祖回来,一定能够壮大颖川荀氏的威望。”
“至于他要怎么做,不是我们这些晚辈随意揣摩的。”
荀攸定了定神,心底涌出一种强烈的干劲。
大汉宦官当政,危如累卵。
仁人志士都在朝着自己的方向努力,试图找到澄清玉宇的道路。
年轻一辈,更是孜孜不倦。
现在曹操走到了最前面,光是刊石经文的功绩,一般人望尘莫及。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物到底经历了什么!
曾经的曹操,还是一腔热血,当堂打死宦官。
而今有所改变,走向了思想的道路。
在大汉污浊的泥潭中,曹操依然在趔趄向前。
尽管步履蹒跚,有时踯躅,有时摔跤。
但曹操没有当叛徒,没有做宦奸,没有放弃他远大的理想和信仰。
曹操的骨头是最硬的,他没有丝毫的奴颜和媚骨。
最勇敢。
最坚决。
最忠实。
最热忱。
以至如今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曹操见解精湛,敢作敢为,正是朝廷所需要的栋梁之材。”
“我要找个机会,和他接触一下。”
荀攸跃跃欲试,已经按捺不住他的激动了。
“还是先回颖川一趟,拜见叔父吧。”荀彧正色道。
他希望这是迎来黎明前的破晓。
“好。”荀攸爽快地答应下来。
叔侄二人将曹操的学问,梳理了一遍,准备拿回去当做礼物,送给荀爽。
荀彧越梳理,越觉得心惊。
曹操的成就,绝对不会止步于此。
“刊石经文已经持续了一些年了,按照进度应该快结束了。”
“以曹操的功绩,肯定会入朝为官。”
“只是不知道宦官会不会阻拦,设计针对曹操。”
荀彧沉下声来,语气变得淡漠。
谈到宦官,他越发感慨万千。
“以曹操在士族的威望,只要他不是谋逆,根本不会有性命之忧。”
“最差劲也就是到边境地区,担任郡守。”
“就看曹操能不能学会韬光养晦了。”
荀攸缓缓转动着眼珠,心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由于荀爽的事,颖川荀氏低调了很多。
族中子弟都很有才学,却没有用武之地。
他们真正发家,还要等到朝廷解除党禁。
荀彧和荀攸叔侄带着曹操的着作,返回了颖川,一时间轰动郡县。
宦官当政,天下民不聊生,各地反叛不断。
动荡中也伴随着思想的萌生,这是对动乱的总结。
一如先秦时期的诸子百家。
历史上三国混战后,也掀起了“魏晋玄学”。
这是和“宋明理学”比肩的思潮。
刘宏登基以后,地方的蛮夷反叛多达十余次。
很多都是地方官府的欺压,导致底层的反抗。
曹操的“华夏民族论”应运而生,为解决动乱提供了理论的基础。
当然。
真正平定动乱,还需要倚靠大汉精锐兵卒。
但理论的依据,同样重要。
荀爽收到侄儿的书信后,第一次接触到了“民族论”,惊为天人。
他甚至给出了评价:
“曹操英才卓越,功盖千秋。”
曹操成为了士林谈论的焦点,愈演愈烈。
荀爽坐不住了,暗中潜回颖川荀氏。
沿途的地方官,即使发现了他的踪迹,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着名的党人张俭出逃时,孑然一身。
他跑到哪里,都到当地豪绅家中住宿。
只要是读书人,没有不敬重他的名气和品行的。
即使会家破人亡,仍然愿意收容他。
张俭投靠自己的好友孔褒,结果孔褒不在家。
孔褒的弟弟孔融做主收留了他。
“哥哥虽然在外未归,我难道不能为您的东道主吗?”
后来事情泄露,郡守、县令都为张俭隐瞒,继续保护他出逃。
孔融和孔褒被逮捕入狱,一门争相赴死。
孔融:“收容匿藏张俭的是我,有罪归我。”
孔褒:“张俭来找我,不是弟弟的罪过,罪在我,我心甘情愿。”
孔母:“年长的人承担家事,罪责在我。”
可想而知党人在读书人中的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