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插一段陈子奕和霍启深的故事,后续还会再写一点他们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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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奕自闭症自杀的剧情。】
陈子奕又发呆了一下午。
他看着窗外,看着蓝悠悠的天空变得昏暗橙黄,直到黑暗,忽然意识到,今天可能没有月亮。
看每天的月亮是他必备的一件事,几乎成了他一种习惯。
刻入到了骨子里。
陈子奕眼睛微微转动,略有些茫然。
没有月亮,那他该做什么?
去院子的后花园赏花吗?
想到柔柔的小花朵摇曳在风中的样子,陈子奕眸子亮了下。
好像也不错?
他松开抱着双腿的手,脚掌小心翼翼的接触地面。
他试着站起来。
可坐了一下午麻木的腿根本不能支撑他的重量。
他摔倒了。
胳膊重重的跟地板来了一下。
陈子奕疼的脸色煞白。
他下意识的叫了一句,“阿深”。
叫完之后他才想起来,霍启深整天都在公司过夜的。
不在他的身边。
也不会像他小时候那样,紧张的拉他起来问他有没有事。
陈子奕心里空落落的。
空落是他一直以来的常态。
平时都能忍下来的。
可是,现在的他,忍不住了。
他好难过,说不清是没见到月亮,还是因为胳膊的疼痛。
又或者,是他爱的人,心心念念的人,已经好久没来看他了。
是一个月?
半年?
还是一年?
他记不得了,他不喜欢看时间,时间对于他来说,太长太长了。
明明只有一天只有24小时,他总觉得每分钟都是一场残酷的凌虐之刑。
一场无人看见,他却疼在其中的酷刑。
陈子奕趴在地上缓了会,在腿部有点知觉后,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他的眼睛雾蒙蒙的,有层水光,他眨了几下,眨了回去。
他开了灯,被黑暗笼罩的房间顿时变得亮堂起来。
陈子奕不适应的闭上眼睛,过了会,才眯着眼睛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他走的很慢,没有穿鞋子的苍白小脚在充满凉意的地板留下短暂的湿气。
如果把镜头拉远,定格住这幅画面,就会有种,“画面里的人,在灯火通明之处,慢慢走向深渊黑暗的地狱”的视觉错误感。
陈子奕很少来后院。
霍启深安置他住进别墅的时候,后院一片泥土光秃秃的。
后来,他太孤单了,就求着给他做饭的人买了点花种,在后院种了下去。
他很渴望种出鲜艳的花朵,来吸引蝴蝶和鸟儿的注意。
给他带来点来之不易的热闹。
没有月亮,陈子奕远远望去,望不到他种植的月季。
月季长得很像玫瑰,总有人把两种花弄混,陈子奕却不会。
相比热情似火的玫瑰,他更爱颜色多变、温温柔柔的的月季。
不同颜色的月季,有不同意义的花语。
就比如,粉红色的月季的花语:初恋、优雅、高贵、感恩。
红色的月季的话语:热血的青春以及狂热的爱……
陈子奕最喜欢月季里的某个花语——等待有希望的希望。
就如他一样,抱着微弱的希望,等待阿深回来看他。
哪怕只是丢给他一个有温度的眼神,他也足够满足。
陈子奕走近一株月季花,轻轻捏住它的枝条,往下拉了拉。
他仰着头,踮起脚。
带着微风的冷意,去闻最大的一朵月季的芳香。
清新淡雅的味道钻入鼻子里,不浓郁,却沁人心鼻,仿佛整个人都在花海里自由奔跑。
陈子奕空落的心有一瞬被治愈到了。
他闻了会,搬来一块石头,坐在石头上小声的跟月季讲话:
“这么晚还来打扰你,你会怪我吗?”
月季花的花被微风吹得起伏,漂亮的花瓣是夜色都遮不住的美丽。
陈子奕看着月季晃动的叶片,眼睛弯成了月牙的样子。
“没怪我吗?”
“那我信了,你不能骗我。”
月季的叶片再次巧合的动了动,似乎在回应他说的话。
陈子奕眼眶一热,差点流下眼泪,他捂住眼睛,心里酸酸的。
阿深,连不会说话的月季都会陪我,为什么你不会呢。
他不贪心的。
见一见他,抱一抱他,陪他一会就好。
他会很乖,不闹不吵,不会耽误阿深的工作时间的。
陈子奕心里闷得慌,他咬着唇,“小月季,我好想阿深,好想给他打电话,听他的声音。”
“可我好怕他在忙着工作,忙着做重要的事。”
“我怕我打扰到他。”
两个月前,他给阿深打过电话,阿深挂了,他隔了一个小时拨打了第二个,接通就被说了。
被劈头盖脸一顿责备。
阿深冷着声音说他麻烦,说他耽误了他的会议。
言语里都是不耐烦。
他被吓得只会说对不起,一个劲的道歉。
然后,阿深没听完,就给他挂了。
两个月前,是他被遗忘在偌大别墅里,第一次鼓起勇气给霍启深打电话。
那个电话,用了他所有的勇气。
换来的,只是霍启深冷漠的责怪。
陈子奕满腔惶恐和不安。
他不怪阿深的冷。
他只会怪自己,怪自己不懂事,打扰到了阿深工作。
陈子奕抚摸着月季的花瓣,轻声的报出了烂熟在心底的号码。
他眼底迷茫,难受氤氲累积,“他好忙好忙。”
“忙到都忘了还有个我。”
“小月季,我常常在想,是不是我太差劲了,什么都不会,阿深才疏远我?”
“他……连回我电话的短暂时间都没有……”
月季的叶片没在动,像在否定陈子奕说的自我否定的话。
陈子奕定定的仰着头,看着月季粉粉嫩嫩的花瓣,累积在心头的委屈一下子爆发了出来,眼尾的泪狼狈的掉落。
“我没那么差劲,他怎么不来,不来找找我。”
“他一直都知道的,我的世界里,只有他,没了他,陈子奕早就死了。”
没有阿深的出现,没有他们跌跌撞撞流浪的那些年,他早就轻生陪父母了,哪会坚持那么久的岁月,活在这么无趣的世界。
阿深是他活下去的全部动力。
他恨不得把他的所有都献给阿深。
只是,那个会羞涩给他买礼物的人,为何变了啊。
为何啊。
为何那么冷漠,那么冰冷?
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能不能告诉他。
不要把他他晾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好不好。
除了送饭的阿姨,他一个人都看不到。
这里比监狱还让人心寒。
外表华丽丽的,内里却是空洞的可怕。
陈子奕的哭声很小,他连哭都不敢大声,呜呜的抽咽。
耸动的肩膀,清瘦的身躯,好像个被抛弃的小动物。
月季的花枝在摆动,它似乎很想安慰身旁哭泣的男孩。
又怕枝头的刺伤到他,只敢靠着树叶的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试图分散男孩的注意力。
“小月季,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陈子奕注意到了摇曳幅度过深的月季,他抚摸了会月季的娇嫩花瓣,背过了身子。
他把头埋进了臂膀里,陷入了封闭的世界里。
一颗酸胀的心,被说不出的东西,慢慢腐蚀着,比摔到胳膊还要疼。
他有点撑不住了。
昨天,坐在床边,他动了跳窗自杀的心思。
但,昨天的月亮很大,圆圆的,把他阴暗的想法照没了。
今天没有月亮,他又想自杀了。
就疼一下,就能离开这并不美好的世界了。
就疼一下,他就不会因为阿深的冷淡难受到难以入眠了。
就疼一下,那个一直喜欢阿深的小笨蛋,就不在了。
他没了的话,阿深会不会惊慌失措,一如当初他摔伤腿那样,紧张难过?
以前他很确定,阿深会。
现在他也很确定,阿深不会。
时间流逝带来的,不是他们变得更好、走的越来越远,而是他们逐渐分道扬镳,初心一点一点的偏移改变。
他真的很不甘心。
却也只能顺应这种改变。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变,变的那个人,自始至终都是阿深。
阿深不喜欢他了,不爱他了,自然就晾着他了,不找他了。
一个人就算工作再忙,总会有点休息的时间,这点时间来找他,是完全够的……
阿深不想找他罢了。
也对,他一个连小学都没读完的人,哪里值得被惦记。
要是阿深把他带在身边,怕是会被那些合作的大老板笑话吧?
陈子奕的父母是误吃了老鼠药去世了。
留给陈子奕的,是父亲在外偷偷欠的款账。
他没钱,被人从住的房子里赶了出来,过起了流浪的日子。
后来,在一个桥底,捡到了一个和他一样无父无母的孩子。
他就是霍启深,他的阿深。
陪了他年幼到年少……
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阿深。
阿深……
却变了。
陈子奕哭得头晕,他晃了晃脑袋,手指垂下,在泥土里找到一小块尖锐的石子。
他把尖锐一端对着手腕狠狠的扎进肉里,用力拉出一条的血痕。
血,争先恐后的冒出。
他不想再无期限的等下去了。
他好累。
每天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好冷,好累。
既然霍启深变了,不爱了,就他罚他,永远的失去他吧。
“小月季,我要走了,下辈子再来看你。”
陈子奕站了起来,他转身,对着月季露出这几年唯一一个真心的笑容。
浅淡又晃人眼。
他垂着喷血的手臂,一步一步走回了卧室。
在卧室的角落里蜷缩了起来。
就跟当年,他看见霍启深第一眼,霍启深的状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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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片段【完】
【陈子奕在生命结束之际,已经释然了,他还爱,只是这份爱,是对曾经的霍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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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正文,接着上一章的:
霍启深跟着顾贺州的车,一路拐弯,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
为什么说偏僻,大概是因为四周荒芜野草较多的。
霍启深下了车,抬眸眺望远处,入眼的是老旧的房子的墙壁。
墙壁呈现灰黄色,外面的漆早已掉落得坑坑洼洼。
配合着杂草丛生的树木植物,很像恐怖电影里面的场景。
扑面而来的怪异。
霍启深神情微妙,顾贺州是去见小奕来着,怎么把车开到这个地方。
难道……
顾贺州绕过了樊业韬的眼线,把小奕关到了鸟不拉屎的犄角旮旯处?
一时间,霍启深满脑子都是电视剧里强制爱的画面。
想到小奕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含泪委屈,蜷缩成一团被顾贺州抱在怀里调戏的画面,霍启深的戾气就止不住的上涌。
脑部跟充血似的,难受得想把头给锤爆。
他的小奕,连他都舍不得强迫做什么,顾贺州哪来的胆子?
霍启深压住怒火,目光沉沉。
他要救小奕。
从顾贺州这个恶魔的手里救回小奕。
霍启深关上车门,沿着地面杂草被踩压得痕迹追了上去。
而被他心里念叨着的顾贺州,此时,也是满脸诧异的走在扎腿的草丛里。
他让樊业韬把人带到私人医生那里,樊业韬给他发废弃住宅的地址是几个意思?
莫非是识破了他的伪装,知道他不是唐轻初,从而决定要把他引到无人的地方处决他?
顾贺州吸了口凉气,他想起了樊业韬的身份,无视法律的身份。
他脚步顿了顿,前方幽暗的通道在他的眼里慢慢形成了死亡的方舟。
只要他继续往前走,他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顾贺州低垂着眼睛,看到了手中拎着的东西,一双泪眼模糊的眸子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眸子的主人,乖顺羞涩的趴在他的胸口,听他心跳的声音……
小奕……
因为他而受伤的小奕……
需要他的玉石救命……
他不能无情的扔下小奕。
他亏欠小奕的太多了。
这路的尽头,即便是龙潭虎穴,他也必须去闯一闯。
顾贺州按了按跳动的心口,不再犹豫,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路的尽头,出乎意料的干净。
顾贺州看到了一扇铁门。
密封的,没有一丝光亮透出来。
顾贺州抬头,隐约看到废旧大楼的窗口有个人影闪过。
怕被认出他不是唐轻初,顾贺州赶紧把头低了下来。
他给樊业韬发了个消息。
【我到门口了,大门谁管理的,能开吗?】
三秒后,手机震动了下。
【敲一下,门能感应,会自动开,我在四楼401等你。】
四楼?
顾贺州一愣。
他明明在三楼看到了人……
那人,不是樊业韬吗?
莫名的,顾贺州后背爬上了一层凉意。
回忆了下惊鸿一瞥的模糊画面,那靠着窗边的影子是不怎么像樊业韬。
樊业韬身材健美,高大不失优雅,而那窗边的那个,身材矮小,骨架也不大,整个人都融入了黑暗里,跟个鬼魂似的。
不,像冤魂。
匆匆而过的即视感。
抚了抚胳膊上的凉意,顾贺州没再纠结奇怪的想法,他按照短信里说的,敲了下黑漆漆的大门。
一秒不到,大门就由中间往两侧无声的打了开来。
顾贺州没做停留,迈入其中。
走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楼梯。
中间的楼道墙壁上写着不起眼的“1楼”两个字。
樊业韬说他在四楼,那他爬四层的楼梯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