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翊珩冷笑:“他母亲是恒瑗长公主,父亲是江阳侯,倘若他们知道季清羽是因你受的伤,你觉得你有脸去看他么?”
“我悄悄去,行么?”
倘若季清羽因她有个三长两短,她心里过意不去。
眼前这人下手那么狠,这会子他所言,好似季清羽受伤皆因她而起。
她不是没试过讲道理,这人疯批一般,她道理再说,他都听不进。
“不行!”夜翊珩沉声,“你觉得你准太子妃的身份,还能再嫁旁人么?”
黎语颜咬唇不语。
这个问题,她从未想过。
见她不语,他又道:“还是你认为长公主与江阳侯会同意一个在东宫住了那么久的女人嫁给他们儿子?”
一听此话,黎语颜火气上来:“我与你又没什么!”
嗓音拔高不少,胸口起伏剧烈。
夜翊珩眼纱下的凤眸淡淡睨着她:“没什么?”
薄唇轻吐三字,他一个瞬移,猛地扣住她的手,将她拉进了怀里。
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
这么快的速度瞬移过来,拉起她,拥住她的身子,他重新落座。
黎语颜整个人僵硬得不行……
人生头一次坐到男子的腿上。
他腿部肌肉贲张的感觉异常清晰,好似隐藏着巨大的爆发力!
这人不是病弱么?
可隔着春衫,她的感觉不会出错。
巨大的心理冲击,陌生又紧张的感觉,让她欲逃,却不想,他的手搭在了她的腰上。
只轻轻搭着,让她心头猛得一跳。
生怕他下一步再做点什么,黎语颜完全僵掉。
“你,你想干什么?”
出口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音调哀婉动人,惹人怜爱。
夜翊珩眉眼微动:“你怕孤?”
黎语颜摇头,旋即又点头。
她能不怕么?
两个月,不,已经快三个月了,几乎每晚都在做那种梦。
梦里的他疯批阴鸷,稍有不如意,便要折磨她。
这疯子他动不动便掐她脖子,声声威胁她的小命。
现实中的他,好似渐渐显出梦里的他那种疯批阴鸷冷酷来。
她是真的怕,怕现实与梦境一般!
方才看他身手,他若要弄死她,简直易如反掌。
“既然怕孤,为何还想着嫁季清羽?”
“臣女没有,若可自由选择,臣女谁都不想嫁!”
他伸出两指,隔着面纱,捏住她精巧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嗯?你再说一遍!”
冷峻的嗓音,带着致命的威胁,甚至还有一丝魅惑。
被迫与他对视,黎语颜反倒冷静下来。
“如若可以,臣女此生不想嫁人!”她抬眸静静看向他。
眼前的他肌肤白皙,鼻梁高挺,薄唇泛着淡淡的粉,下颌线精致流畅,整个骨相与皮相皆是一绝。
就是不知道他的眼是何模样?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覆上他眼前的白纱。
空气好似凝固了。
夜翊珩白纱下的俊眸亦盯着她,眼前的她美目清亮湛澈,极长的眼睫微微卷翘起一定的弧度,轻轻一闪,好似有星辰落入她的眼。
美眸流转间,碧湖倾泻,光华璀璨。
他的喉结滚了滚,这女人说是怕他,此刻在他怀里,到是坦然得很。
更要命的是,她竟大胆地触到了他的眼纱。
黎语颜咬了咬唇,连续梦里的相处,现实中亦相处了不少时日,她从未看过他的眼。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摘下了他的眼纱!
指尖不可避免地触到了他眼周的肌肤。
他肌肤冰凉,似寒疾一直在发作的状态。
这般情形下,他竟似常人一般。
这要如何强大的自制力与实力才行!
而他的眼——
这是一双极其漂亮的凤眸,眼睫很长,眼尾狭长,瞳孔幽深,眼神凌厉,不怒自威。
似九天银河苍穹尽头,跃入万重星辉;似杳霭流玉间有辰光内敛,沉谧深邃;又似碧玉琼花瑶池仙境,诸般景色映入其间,说不清地华美,道不明地风华。
就是这一双眼,在她眼中绽放出无与伦比的矜贵惊艳。
他身上有着普通皇子难以匹敌的沉稳矜冷,清贵高华,岳峙渊渟,不可攀附。
当真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可偏偏是这么一位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龙章凤姿的如玉君子,总在不经意间夹杂着阴鸷冷戾。
忽地,她的眼神触到他的眼神。
四目相对间……
他狭长的凤眸倏地眯起,好似能轻易直抵人心,洞悉一切。
黎语颜连忙垂眸敛目。
方才她细瞧他的眼,乍一看,看不出眼疾端倪。想来得翻开眼皮,才能判断眼疾之症。
然,此刻她若是翻他眼皮……
她会被弄死的吧?
他蓦地出声:“婚姻一事,皇子公主都由不得自己做主,更何况你!”
黎语颜将手中他的覆眼白纱往他怀里一塞:“殿下果然俊美非凡,公子无双,臣女配不上殿下。”
说话间,欲趁机逃离他的大腿。
却不想她的腰被他单手禁锢。
不光如此,他的头缓缓向她靠近。
黎语颜害怕得不行,整个身子开始瑟瑟发抖。
哪承想,他淡漠道:“系眼纱!”
“是,殿下。”
黎语颜只好重新拿起覆眼白纱,老老实实地将眼纱覆到他的眼上,随后直了直身子,在他后脑勺系了个结。
纤细的手指轻拉一下以试宽松度:“不紧吧?殿下。”
他从喉咙底溢出一个字:“嗯。”
她惴惴不安地询问:“那臣女可以坐旁边去了么?”
娇软在怀,让夜翊珩十分不自在,方才她直起身子时,那似有若无的幽香钻入他的鼻尖……
体内燥郁迅速攀升!
此等情况,他十分不喜,遂提留住她的后领子,将她迅速拎起,毫不怜惜地扔到一旁。
“砰——”
位上铺着软垫,这般坐下倒是不疼。
只是猛然被拎起又被迅速扔下,发生在瞬息之间,动作快得黎语颜的心脏跟着身子震了震。
她心底骂:“疯子!”
夜翊珩面上又恢复了冷峻与疏离。
彼此不再言语,黎语颜渐渐放松下来。
马车快到东宫时,她从车窗往外看,只见范敏儿站在那里。
想到他说,她住东宫往后就算与他没关系,亦不好嫁人。
遂问:“殿下,表小姐在东宫也住了不少时日,那她以后嫁人岂不是也会受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