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进入本源之渊的人,身体没有任何防御机制,非常脆弱。我们的首要任务便是守护好主人的身体,不能让她的身体受到任何的损伤。”
翎冷静地迅速分析道:“虫族与塞壬一族向来交集甚少,仅有的信息都是食脑虫自其他种族的大脑中读取到的,目前并没有任何关于如何强制终止塞壬一族结侣仪式的有用信息... ...”
“若是无法阻止,那就等主人的意识回归之后,再将这只塞壬杀了便是。”鹂咬牙切齿地说道,“即使完成了结侣仪式又如何,主人并非塞壬一族,即使杀了这只臭不要脸的塞壬,也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我担忧的并不是这个,一只塞壬罢了,有一万种方式可以让他在主人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消失。”翎一边说着,一边调整着精神力屏障的强度。
此前的危急时刻,他来不及多想,便倾尽了所有精神力,制造出了一个他能力范围内强度最高的屏障,若要长时间接连不断地维持着这种强度的屏障的存续,即使对于身为王虫的他来说,也有些吃力。
而等到主人的意识回归,不知道要经过多长的时间,他必须要徐徐图之。
待翎将精神力屏障的强度调整到最为理想的状态,方才继续说道:“我更害怕的是,经历过塞壬一族的结侣仪式之后,主人如果真的爱上了这只塞壬,我们应当如何应对?”
鹂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可能,此时被翎一言道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传承记忆中关于伴生王虫的记忆碎片告诉他——王虫应当无条件地以女皇的喜恶为行动宗旨,即使需要他以最低的姿态去侍奉女皇最为宠爱的伴侣。
他们本就是在无数错误和巧合之下诞生的畸形王虫,在数月的相处之下,已经生出了许多历代王虫从未有过的感情和奢念。
一想到那个可能,鹂就感觉人型拟态下本应空空荡荡的胸腔之中,传来了阵阵撕裂般的钝痛。
两只同时抬头对视一眼,显然共通的传承记忆,让他们想到了同样的境况,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片刻后,翎开口为这个诡异的局面划上了句号:“当务之急,还是在保护好主人身体的前提下,想办法尽快唤回她的意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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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能量震荡波的冲击收拢至体内,无法抵抗地两眼一抹黑之后,待瑜清婉再次睁眼之时,发现自己仍旧身处ptG-179星球上的那片悬崖下的礁石浅滩旁。
但不同的是,这次半靠坐在礁石旁的人,变成了她自己。
她撑起有些迟钝的身体,抬眼便看见了趴在她脚边不远处,双手托在脸颊两侧,用一脸不太聪明的憨笑望着她的卡罗斯。
有与拍打着岸边的海浪声节奏迥异的细微哗哗声传来,她下意识地顺着声音的方向瞧去,只见卡罗斯那条巨大蓝紫色鱼尾的透明尾鳍,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海面,扬起了细碎的水珠。
对方显然也发现她已经醒来,立即放下了托腮的双手,撑在浅滩上,充满力量感的鱼尾用力地在水中拍打了几下,蹦到了她的身旁。
瞧着他那滑稽的移动方式,瑜清婉的脑海中瞬间响起了前世在超市小喇叭里听到的叫卖吆喝声:“大鲤子鱼berber乱蹦的,六块;大鲤子鱼栽愣愣肚皮朝上的,五块;大鲤子鱼没有气儿的,三块... ...”
现在,谁来告诉她,这条berber乱蹦,但瞧着不太聪明的大鲤子鱼,能卖个几块?
挥退了自顾自冒出的出戏想法,她开口问道:“你已经恢复了?”
“我... ...已经恢复... ...了?”卡罗斯歪着头将她话中的主语变换为第一人称,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一遍,像是没有领会到这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句话中的意思一样。
他想了想,应当还是没有弄明白,于是干脆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面上再度扬起一抹笑容。
这傻气纯良的笑挂在他那张雌雄莫辩、充满非人感的面容上,怎么看怎么觉得违和。
奇怪了,她感觉卡罗斯此前在学校里惯用的人设,就像是那种高门贵阀里玩世不恭的小少爷、拥有超高智商的精英学生,日常就是游戏人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到普通学生望尘莫及的优秀成绩。
现在么... ...怎么瞧怎么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希望能赶得上返回首都星的公共运输星舰。”压下这一丝顾虑,她抬头看了看已暗了不少的天色催促道,“既然你已经恢复了,我们就赶紧离开吧,回学校再做个全身检查... ...”
尚在傻乐的卡罗斯闻言就是一怔:“离开?”
“不!不能离开!不许离开!”他面色一遍,惊慌和委屈取代了满足的神色,加上尾巴目测体长恐怕能达到三米的健壮少年从浅滩上一跃而起,遮天蔽日地向她所在的位置砸了下来!
要是被这傻大个儿给压实了,她不吐血三升都算奇迹了!
瑜清婉当机立断向侧面一滚,堪堪避过了砸向她的“大鲤子鱼”,唯有卡罗斯的指间触碰到了她一侧的手臂,随后牢牢地抓住了她。
就在这一瞬间,四周的空气出现了剧烈的扭曲,所有的海浪、礁石、沙滩,就像未干的油画,正被人用画笔随意地涂抹着一般。
随后,所有的环境画面都化为折射着七彩光晕的半透明泡沫,将呈现“她逃、他追”的戏剧姿势的两人淹没包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