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尽量营造正常的课堂氛围,以及授课人的权威性,在课上,瑜清婉要求他们两人使用“x老师”的正式称呼。
小红对这个规定原本是老大不乐意的。
他觉得“主人”这样的称呼更能表现出他和瑜清婉之间的亲密关系,而且奎无法使用这个称呼,每次当着奎的面“主人主人”地叫着,都让小红心里油然生出不少的优越感。
但在这个检举揭发奎的重要时刻,像是为了表现自己大公无私、实事求是的态度,他竟一口一个“瑜老师”地,叫得极其顺溜。
“我没偷!”
奎听到他的指控,“噌”的一声站起身来,连他那把滑稽的小马扎都被掀翻在地。
“瑜老师,让我拿!没偷,没犯罪!”
他大声否认着,本就不多的眼白都因为生气而泛起了猩红的颜色,衬得他那双瞳仁和眼眶比例失常的眼睛更加诡异了。
“他撒谎!”小红作为直接目击证人,理直气壮得很。
奎站起身来后,坐着的小红就比他矮了一大截,他觉得以仰视的角度看奎,显得自己很没有气势,于是也不甘示弱地站起身来,大声揭发他:“我明明看到了!你把帕子给一口吞了!瑜老师说了让你回去以后丢了,你根本没丢!”
自那天发现奎的小红做后,小红琢磨了很久,他若是特地单独检举揭发他,总显得过于刻意,此时终于抓住了这个和教学内容极为契合的机会,他便一股脑地将那天的情况说了出来。
争宠这种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而今天,他小红这股正义的东风,就要将奎这股邪恶的西风彻底地压倒,再争取将他在主人心里的地位用力地踩上几脚!
这样的小学鸡互啄场面几乎每天都会上演,自上次奎咬碎匕首的事件之后,小红好像摸清了她的底线,暗自总结出了一套既能无时不刻贬低奎,又不会惹得她动怒的法子——能哔哔的,绝不动手。
奎又是个嘴皮子不利索的,恰好正中小红的下怀。
经常是他说了十句,奎也蹦不出两个完整的句子。
在这件事上,可以说小红是单方面“吊打”奎的。
其实,若不是小红这时候翻旧账,借教学内容的机会在她面前上奎的眼药,瑜清婉早就将那条擦过手的帕子给忘了个一干二净——哪个正常人没事会揪着这种废弃物不放?
瑜清婉本来对小红这次告状的由头持怀疑态度,但当她将狐疑的目光转向卡壳了的奎时,对方竟然一把将嘴给捂住了!
没有经受过现代文明教化的合成小怪兽奎情商堪忧,他哪里明白人类世界的那些弯弯绕绕,只晓得最最直白的道理,比如若是想藏什么东西,就千万不能让别人看到。
而他这种行为落在瑜清婉的眼里,无异于不打自招。
“小红说的是不是真的?”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奎的身上。
本就因为嘴皮子嘴皮子不利索而处于下风的少年被她盯得更加惊慌失措了。
他忙不迭地摇头否认,力道之大,将好不容易学会的松松扎在脑后的低马尾都摇散开了。
瞧他这副心虚的模样,瑜清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红说的多半是真的!
她倒不是非要揪着奎偷帕子的事儿不放,她只是实在不明白,那条脏了的帕子又不是食物,奎怎么能说吃就吃呢?
瑜清婉突然想到,小猫小狗如果身体缺乏某种微量元素的话,可能就会引发表现为啃食泥土、木头、头发等非可食用物质的异食癖。
难道奎的身体存在什么异常或是疾病?
她从教桌后走过来,一字一句地问道:“奎,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吃了那条帕子?”
两只手死死捂着嘴巴的奎下意识地连连后退数步,将身后的课桌都挤歪了,桌腿在地上拖动,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就这么一耽搁,时间已经到了翎负责的下一堂课的时候。
无论是完美无缺的服装还是一丝不苟的发型,外表没有任何缺漏之处的王虫揣着手抄本教材踏进这间被临时改为教室的茶室时,敏锐地察觉到了室内的异常和紧绷的氛围。
“主人请息怒!”翎立即将教材收了起来,快步走到她的身边,一手托起她的手臂,一手在她背后缓缓向下抚摸着顺气。
翎能够从空气中细微的精神力波动察觉到她此时翻涌变幻的复杂情绪,只以主人为唯一关注点的他担心大幅度的情绪波动会对身体造成不良的影响,因而第一时间来到瑜清婉的身边进行安抚。
王虫虽然并不关注除了女王之外的其他生命体的死活,但非常显然,问题的症结就出在此时神色慌张、两手紧紧捂着嘴的奎的身上。
翎将眼神转向小红,还未开口询问,急于将总和他争宠的奎死死打压住的少年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每每说到“偷”、“犯罪”等关键字眼儿的时候,一旁的奎就会猛地摇头否认。
很快,翎便了解清楚了吃帕子事件的始末。
他放缓了声音,斟酌着对瑜清婉道:“主人,根据我的经验判断,也许奎和我们虫族一样,无法通过普通的可食用物质来满足自己的食欲。这一段时间以来,他恐怕都处于虽然饱腹,却仍旧饥渴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