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当天傍晚,我才从厂子里面出来,朝着家里走去。
村口处的大槐树下已经没有了人,如果有,我也不会搭理他们,因为我知道,越搭理他们,他们越不要脸。
跟铁蛋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们两个来到了村子里面。
就在我转过弯准备回家的时候,一道声音喊住了我。
富贵,能不能聊一聊?
听到这个声音,我转过头看了一眼,在我不远处的一个石头堆上坐着一个人,这个人正是陈雨泽的父亲,陈兴!
按照辈分来说,我们两个是平辈,所以我也没有客气,直接开口问道:陈兴,你在这是等我呢?
陈兴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以后,他朝着我走了过来。
走近以后我才发现,他憔悴了很多,脸上油腻腻的,就像是几天没有洗脸一样,就连头发都有些乱糟糟的。
从口袋中掏出一盒烟,他递了过来。
我看了一眼,这是一盒天叶,一百块钱一盒,按照他的水准来说,他是绝对不会抽这个的,大概率是为了见我,所以才买了这盒烟。
一脸迷茫的接过烟,我看着他问道:陈兴,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
强挤出一丝笑容,他对着我说道:那个.....富贵,前几天的事儿真是对不起啊,家里的小孩不懂事儿,给你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让你受委屈了。
此话一出,我顿时懵了,按照我的猜想,陈兴今天来找我应该是兴师问罪才对,怎么反而给我道起歉了呢?这让我犹如丈二的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你给我道歉?看着陈兴,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咧嘴一笑,陈兴点了点头,继续道: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觉得没有必要闹这么僵,况且雨泽也没有宋大事儿,我就想着给你赔个罪,大事化小,小事儿化了。
直觉告诉我,陈兴来找我绝对不是为了道歉这么简单,按照他那一天的态度来看,他不和我拼个鱼死网破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能给我道歉?
“啪嗒”,我拿出打火机点上了烟,一脸凝重的问道:你找我绝对不是给我道歉那么简单吧?说吧,还有什么事儿。
此时我心中已经做好了出钱的准备,十万八万的,我可以给,但要是超过这个数,那我只能让他起诉我了。
吭哧了半天,他断断续续的对我说道:那个.....那个啥.....雨泽舅舅他.....他因为这件事,已经被撤职了,富贵,往前推个几十年,咱们上面还有点亲戚关系呢,你.....你能不能高抬贵手,让雨泽舅舅回去上班?
听到这话,我瞬间反应了过来,原来陈兴今天来找我是为了这件事。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陈兴走说道:因为这件事,雨泽的姥姥都气生病了,他.....他舅妈也回娘家了,你.....你看在我的面子上,高抬贵手,放过他,怎么样?
看着陈兴满脸真诚的样子,我犹豫了,但是这件事我是无能为力的。
微微摇了摇头,我对着他说道:这件事不是我能做主的,是县里面亲自督办的,我也没有办法。
瞬间,陈兴慌了,音调也高了不少:富贵,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如果.....如果雨泽舅舅不能官复原职,那.....那雨泽妈妈就要跟我离婚,你.....你帮帮忙,行不行?
我满脸都是无奈的神色,叹了一口气,回道:首先,这件事是雨泽舅舅犯错在先,他滥用职权把我跟铁蛋儿抓了进去,这本身就是违法的事儿。
再加上这件事惊动了县里面,是金县长亲自督办的,所以,我们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失落瞬间布满了陈兴的脸庞,低着头,他一言不发,但从他的表情我能看出来,他是真的怕了。
如果是在以前,我可能会可怜他,但是现在,我只觉得有些爽,前几天陈雨泽有多高傲,那现在他爹就有多狼狈。
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说完,我就要往家里走,但陈兴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看着我,他眼眶微红,对着我说道:富贵,帮帮忙吧,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不管是县里还是市里,你都有人,你一句话,就能挽救两个家庭,以后.....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恩人。
陈兴的脸上充满了无奈、绝望,如果我现在要是拒绝了他,那他会不会狗急跳墙?
我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主要是鱼莲,还有我的父母。
犹豫了良久,我对着他说道:这样吧,明天我去一趟县城,看看什么情况,同时我也跑跑关系,看看咱们能不能给人家说上话,你说行不?
听到这话,顿时间,陈兴满脸都是笑容,连连应道:行,太行了,富贵.....那什么,需要花多少钱,你说话,我.....我就是砸锅卖铁我也给。
摆了摆手,我笑道:别说这么见外的话,咱们都是一个村里面住着,以后说不定我还得有事儿找你帮忙呢。
当然了,这件事能不能成我不知道,但是我会尽力的去跑。
一把握住我的手,陈兴重重的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我都先谢谢你了,富贵,我.....我们家对不住你啊。
说完,他一脸惭愧的转过头,接着,犹豫了一下,朝着村子里面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中颇感无奈。
一根烟抽完,我朝着家里走去,我之所以答应陈兴,只是想暂时稳住他而已,至于我刚才对他说的明天去县城找找人,那都是托词而已。
对于我们村里面的人,我早已经失望透顶,我又怎么可能帮他呢?
回到家,气氛依旧是有些沉闷,饭桌上谁都没有说话。
吃完饭以后,我便早早的躺在了床上,对于村里面这些人要起诉我,我现在已经看淡了,不管他们怎么做,我都会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