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夜里太黑,在他攀登到十米左右的时候,我们就看不到他了,只间歇性的听见锤子的敲击声。并且敲击声显得越來越遥远,我们知道,他正逼近山崖边缘,我们三个也都盼着他赶紧上去,因为他上去的后,我们再沿着绳子往上爬时,心理就踏实了。
但就在我们估计小磊向上爬到已经二三十米处时,我们内心深处都在担忧,但都不愿说出口的那种意外发生了。
只听见从峭壁上,传來小磊的一声惊呼,然后我腰间的对讲机里,传來小磊急促的喊叫声:“赶紧躲开!赶紧躲开……”
我们三个马上从贴近岩壁的地方向山谷里跑,紧接着,有石头碰撞山壁的巨响,几块很大的石头从天而降,正砸在我们站着的那个地方,发出沉闷的响声,我能感到脚下的地面微微震动。是上面有人在往下扔石头!
我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往山谷里跑,远离峭壁附近,那样才不会被石头砸到。我们也不知道往山谷里跑了多远,只知道我们都跌了几跤,原來身上沾得的泥水还沒干,现在更是满身泥污。直到跑不动了,我们才停下來呼呼喘着粗气。
我感到跑的脑部都有点缺氧了,一阵阵发晕。稍微缓了一下后,我便听见在黑暗中,有压抑的啜泣声,是杜红梅在旁边哭。直到这一刻,我才感到杜红梅平时的果决、坚强下,仍旧有一颗女人无限柔情和脆弱的心,她这是为小磊再哭,不但是她,李姐也在旁边呜呜的哭起來,这也是极少见的,两个女强人,此刻忽然变得那么无助。
想到小磊,我的心也一阵阵如刀绞一般,他如果有个三长两短,那可真是代我们去牺牲的。小磊平时不是会甜言蜜语的人,但他却是那么正直善良,处处为别人着想,绝对是个可以生死相托的朋友。沒想到今晚,在重重的危险中,他救了我和李姐的命,但当他面临如此巨大的危险,我们却帮不上什么忙,怎能不感到内疚?不光如此,在最后的时刻,还不忘提醒我们快逃。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团团打转,但我拼命咬紧嘴唇,忍住不让自己哭出來,因为两个女人已经哭成这样了,我不能再“火上浇油”,况且现在处境危险,不是哭的时候。最要紧的是下一步该怎么办。
杜红梅毕竟是杜红梅,在抽泣了几分钟后,她很快的恢复了理智,清了一下嗓子,依旧用平时很冷静、很坚定的声音说:“小明,李姐,现在咱们不是难过的时候,你们俩检查一下身上的武器丢沒丢,万一高瞎子和那个出现,你们就要做好战斗的准备,我要去峭壁下面,看看小磊到底怎么样了。
“红梅,这太危险了,即使要去,我们也要一起去,哪能让你一个人去呢?小明,走,咱们一起过去吧”,李姐也坚定的说。
我也完全赞同,当时真想说一句:“就是死,到家也要死在一起”,但觉得不太吉利,所以就沒说,我这个人有时候还是有点迷信的,在黑暗中,我跪在泥水里,虔诚的磕了几个头,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老天保佑,小磊千万不要出事啊”。
李姐和红梅被我搞的一愣,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笑也不是,跟我一起跪下祈祷,好像也觉得怪怪的。
后來回忆起來,我虽然觉得那时这样的举动有点荒谬。但我知道,那是近乎本能的真心祈祷。
红梅最终还是拗不过我们,于是我们三个,又蹑手蹑脚地在黑暗中,又重新來到了峭壁地下,不得不承认,在往峭壁走的过程中,我脑中忍不住闪现出这样的画面----小磊已经满身血污的跌落在地上,沒有了一丝呼吸,我相信,这么恐怖的画面,肯定也会出现在红梅和李姐心中。
在黑暗中,我们内心狂跳地往峭壁下方接近,在担心上面有人会忽然丢石头的同时,还担心看到小磊躺在地上的那一幕。
借着极度微弱的星光,我们弓着腰,仔细看着地面,但除了几块很大的石头外,并沒看到小磊。又认真的搜索了一遍,这次搜索的范围也大了点,还是沒看到小磊----这只证明一点:小磊还沒从上面跌下來。
我们心里都稍微舒了口气,这说明,小磊可能沒被石头砸中,他还可能活着。有过了一会,我们忽然感到那条小磊用铁钎固定的绳子,肃然窸窸窣窣的动了起來,这证明有人在用这根绳子攀登或降下來。
我们的心一下子又缩成一团,因为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小磊在用这条绳子,连忙埋伏在附近的草丛里,静静的观察着这里的变化。
过了好久,才在黑暗中,感到有人从峭壁上慢慢降落下來,因为光线实在太暗了,根本看不出到底是不是小磊。我们三个,在草丛中紧紧靠在一起,彼此间仿佛能感到心跳声。
忽然,杜红梅在我耳边,用极其轻微的声音说:“小明,我轻拍你时,咱们一起站起來,你负责用手电照下來的这个人,我负责用麻醉枪瞄准,如果万一是高瞎子,我就射”。
我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杜红梅深吸一口气,然后果断的一拍我,我马上直起身來,马上打亮手电,往下來的那个人身上找去,同时,杜红梅也豁然站起,双手紧握麻醉枪,瞄准了目标。
不过让我们狂喜的是,下來的是小磊!
被手电这么一照,小磊下意识的一惊,我还算机灵,一看是小磊,马上就把手电熄灭了,然后轻声喊了句:“小磊,快过來,是我们”。
谢天谢地,刚才发生的一切,算是一场虚惊,大家都平安无事,不过杜红梅这次又有点失态----等小磊走过來后,她顾不得我和李姐在旁边,猛地扑过去,一下子紧紧抱住小磊,又呜呜的哭了起來。小磊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温柔的安慰道:“沒事,沒事,算是有惊无险”。李姐在旁边也紧紧的搂住我,我内心轻轻感叹了一句:“唉,真算是两对亡命鸳鸯了”。
等大家的情绪都平静了后,小磊才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们。
正是他那条用铁钎子固定的备用绳索,救了他一命。在他爬到大概一半多的时候,忽然感到原來那条拴在树上的绳子,突然断了,不过他腰间,幸好还有那条备用绳索,上面的绳子一断,他往下掉了几米后,迅速被绷紧的备用绳索,紧紧拉住。他连忙抓住这条备用的绳子,稳定住了身子。
不过小磊也迅速意识到,一定是上面有人把绳子砍断或解开了。随后,他忽然听见上面动静有点不对,好像有石头滚下來了,才在对讲机里大喊让我们躲开,不过,他命也够大的,恰好他停留的那个位置,有个凹进去的部分,他就连忙把身子躲了进去,这才沒被上面滚下來的石头伤到。
不用说,这一定都是那个怪物和高瞎子动的手脚,沒想到,我们这么小心翼翼地、趁黑夜进入山谷,却竟然还是被他察觉到了,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但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夜已经很深了,我们几个都是一身泥水,湿哒哒、粘糊糊地感到非常难受,并且又累又饿,浑身酸软的一点力气都沒有,即使小磊体力那么好,经过这么一折腾,也已经疲惫不堪了。我们讨论了下,当务之急就是赶紧休息一下,换身干爽点的衣服,恢复一下体力再说。
幸好这次出來,都带了备用的衣服,因为是夏天,所以多带几件,也不会增加多少负担。洗澡是不可能了,只能各自拿出毛巾來,把自己的身上大概擦干,然后再换衣服。
我们找了块巨石,支起了简易的敞篷,可惜只带了一个,只能因陋就简,男女“混住”了,我们两个男人,轮流值班站岗,以防万一有意外发生。
人在极度困乏劳累的时候,睡觉是最好的恢复体力的方式,即使短短的几十分钟,都非常有效。当我们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后,天已经渐渐放亮,我们的恐惧和不安,也随着白天的到來,慢慢消退了很多。
昨夜真是一场恶梦,算是我们和高瞎子交手一來,最危险的一次,比那次在表舅家面对面的贴身肉搏,都要危险很多。
想起來一奇怪,高瞎子的行动,一般都是选择在夜里,我们不了解其中真正的原因,但其中一点可以肯定----在夜里來说,他的攻击能力和战斗能力应该更强,而如果在白天的话,他各方面好像会受到影响似的。因此,在这阳光明媚的白天,我们心里就会变得比较踏实。
其实,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对那个有银锭的尸骨坑,刻骨铭心,不光是那里面有银锭,还因为那里埋藏着太多的秘密,并且也有太多的怪异,还有一点:我们在那里差点丢了小命。
带的食物和水很有限,所以应该尽快出去。不过,我们经过再三讨论,决定还是不能在白天攀岩出去,因为万一高瞎子出现在上面,我们就就能与去送死,根本沒有任何力量还击,想想都令人害怕----你从一处陡壁上正往上爬,而要杀死你的敌人,就在陡壁边上等着你,他可以随便就把你弄死:可以等你即将爬上去的时候,用石头把你砸死,或者把砸下來摔死。那真是太恐怖了。
只有在夜墓的掩护下,才有可能突击成功。这就需要我们在白天勘探好地形,看从山谷的那侧爬最合适。更令人头疼和沮丧的是,我们原來拴在树上的绳子,已经被人解开或者砍断了,而小磊昨天备用的绳索,他也沒有用铁钎“布线“到山崖顶端,而只不过是到了二十多米的地方,并且昨天他下來的时候,已经把这段绳子也抽下來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如果想出去的话,已经沒有在上面拴好的绳子供我们攀爬了,这该怎么办呢?
我们以前进出山谷,都是靠上面拴好的绳子,可现在这唯一的进入工具却沒了。如果凭杜红梅和小磊良好的攀岩和登山技术,在白天的话,可能也可以攀爬上去,但我们却只能在夜里爬,并且不能借助任何照明工具,即使他们俩的攀爬技术再高超,在这种黑暗的光线中,也无计可施。
打手机寻求外援吧,手机又完全沒信号,和外面根本联系不上,这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