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林安紧紧的抿了抿唇,眼神里闪过几分锐利与自信,淡淡的开口道:“刀鞘口被磨的光滑反光,刀柄也被磨损的十分厉害,甚至音乐能见着底下的黑色铁皮,双手的拇指与食指之间布满了老茧,浑身满是浴血的杀伐之气,以此可见,必然是常年在战场上谋生的人,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
韩穆霖的眼神里闪过几分异色,淡淡的开口道:“所以你便觉得他是一名兵士……?”
简林安微微的转了转头,淡淡的笑了笑,道:“不,我可从未说,他只是一个兵士,若我所料不错的话,他应当是一个大将军,若不是大将军,也定然是个副将之类的军官……”
大汉的面色白了几分,看着简林安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
韩穆霖的眼神里闪过几分讶异,许是想不到她竟能猜的如此之准,他有几分好奇了起来,道:“这,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简林安缚手背立的朝着前边走了两步,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大汉,开口说道:“自然是从他的话语里得知的,难道你不觉得他的话语里都是漏洞吗……?”
罗坤的眼神眨了眨,也有几分好奇了起来。而韩穆霖的神色也认真了几分,面上也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简林安顿了顿,走到了眼前大汉的面前,眯了眯眼,淡淡的开口道:“在下记得你曾说过,是运送货物到了武墓山到庄墓村的时候,青莲使者凭空出现把你们的货物劫走,并杀光了其余的所有人是吗……?而你因为去旁边的草丛了,才躲过了这一劫?”
大汉微微的愣了愣,憨厚的面庞上带了几分不解,用手挠了挠头,道:“是啊,可不是凑巧,那时我正好在旁边的草丛里,他们没发现我,所以我才躲过了这一劫,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兄弟顷刻间就化为了他们的刀下亡魂,那群人可厉害了,可打的我们毫无反手之力……”
简林安微微的勾了勾唇,冷冷的盯着他,忽又缓缓笑道:“那你是在何地碰到的他们……”
大汉憨厚的笑了笑,也没过多思考,道:“因为我受了伤,倒在了那附近,才被他们遇到了,救了我……”
而这话一出,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面色陡然大变,看着简林安那张淡然而又清冷的脸,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而韩穆霖与罗坤也有几分吃惊的看着简林安,却不曾想,他竟然能细致到这等程度,就连着话语中的细微漏洞都能捕捉得到。
韩穆霖摇了摇头,面上的笑容大了几分,也彻底的认可了简林安。
简林安淡淡的开口道:“想来,也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了,你话语中的前后矛盾之所在了,既你是躲避在了一旁,又怎会受了如此重的伤而被他们给救了起来呢,而且你刚刚说,那群人可厉害了,打的我们毫无还手之力,这样的口吻,应当是以受害人的角度说的,而并不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若是当真如你所说,是全程躲在草丛的话,你应该如此的说法,你应当说,他们真厉害,不过顷刻,将士便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大汉的面色变得煞白,说不出话来。简林安的这一番话也让他无从反驳,他看着简林安的那一双漆黑如墨般的瞳,只觉得似乎一切都在他的眼下无所遁形,半晌后,他挠了挠头,憨厚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歉意的笑容,道
“公子当真是心细如尘啊,我名为安之楷,是乃陛下亲封的正四品忠武将军,隶属于归德将军麾下,公子猜测的丝毫没错……”
简林安的眼眯了眯,嗅到了此事的不寻常,若是忠武将军,又怎如今是孤身一人呢?而他开始所说,押送货物,中了奸计,若结合他如今的身份,和如今这信州,衡州章州岳州的水患,而从开封到信州这一带,这江宁城也恰好处于中转城市。
只是,实则从庐州中转才是最为便捷,为何定要走着江宁城中转呢?
简林安的眼眸猛然的睁大,神情有几分凝重了起来,她抿了抿唇,道:“你是乃奉皇帝陛下旨意,押送赈灾银饷领军?而后来到了这武墓山和庄墓村的地带,这青莲教的人便来了个翁中捉鳖,劫了这些饷银,而后便有忽然消失了,这事可否如此……”
安之楷瞪大了眼,面上的神色跟见了鬼一般,结结巴巴的开口道:“简兄是如何得知的……?莫非当时简兄也在场……?”
简林安闻言,淡淡道:“不过是推理罢了,结合你最起先说的那一番假中掺真的话,和你的身份,和如今的信州,衡州,章州,岳州的水患,和那青莲教的作风,便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也是唯一合理的结论,而之前我有幸经过了这武墓山,这武墓山的地势四周高,中间低,若是青莲教提前埋伏,便是一个极好的作战地势……”
安之楷苦涩的笑了笑,叹了口气,道:“是啊,他们站的高,不过只是要费上一些弓箭,便能把我们一网打尽,更何况他们在这里还设置了许多的埋伏,我们五千大军,被打的片甲不留,那日可是血流成河啊,就连我如今想起来,都觉得感到十分的后怕,这江宁城竟然存在一股这样的势力,可事先我们却全然不知……”
简林安看着安之楷眼神深处的惊恐与畏惧,抿了抿唇,定定的看了他半晌,抛出了一个让她有几分疑惑的问题:“那,你是如何逃脱的呢……”
安之楷闻言,面容更是多了几分苦涩,他的眼里满是泪珠,牙齿死死的咬着唇,把原本就泛白的唇咬出了些许的血色,道:“是我手下的副将黎子彦拼死的保护我,这才护着我突出了重围,可他当时也身受重伤,等我再次醒来之时,也不见了他的踪影……”
安之楷的面色上有几分难过,原本憨厚质朴的脸上也满是泪水,他胡乱的抹了抹脸,道:“想来说不准便是给人救走了吧,黎副将与我十年情谊,情同手足,就算他已死,我也必要找到他的尸体,好好的葬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