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林安坐在桌前,眼神平静,白色衣衫似雪,漆黑眼瞳如墨。
韩穆霖半垂着眼,表情凝重,书写的速度越发的迅速,笔下带风般的奋笔疾书,半晌后,他停下了笔,开口道:“所以你觉得黎副将很可能并不是内应……?”
简林安闻言,冷笑了一声,开口道:“甚至,不止如此,黎副将很有可能是此案知情最多之人,所以青莲党才想方设法的要抓他灭口,而为何知情最多呢……?自然是这安之楷!”
之前的一切消息来源,一切的引导都是安之楷,而安之楷作为唯一幸存者的存在,他们十分容易便信任了他,根本没有去想过,他的身份……
韩穆霖手中的笔掉落在地,猛的抬头,一双漆黑如墨的丹凤眼里惊诧万分,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安之楷……?你是说,他很可能才是那个内应……?”
饶是韩穆霖如此镇定的一人,此刻心情也平复不了,看着如此憨厚老实的安之楷,竟是青莲逆党的内应?
怎么会……?
他想开口问,是不是弄错了?可看到眼前白衫男子那古井无波般让人看不透的双眼,那淡然而又平静睿智的眼神,却分外的让他信服。
“为什么……?”韩穆霖皱眉,不解。
简林安转过了头,眼神中的迷蒙尽数散去,代替的是一派清明。她淡淡的笑了笑,开口道:“之前你跟着我去到那李山村找翠花之时,那时,安之楷告诉我们,大军粮饷被这青莲逆党给劫走,而后便又把我们的思绪从这黎副将是内鬼上引,而原本我也是并未曾怀疑他的……”
她的话语顿了顿,冷笑了几声,漆黑的眼瞳闪耀着智慧的星光,她转过了头,道:“他那日说,他躲在一里半外的草丛里,旁边还有巨石和草丛,他说他在那亲眼看着青莲派逆党劫走饷银在原地消失是吗……”
韩穆霖看着简林安那漆黑的眼瞳,听着她特地点出来的这句话,半晌,他猛的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道:“当时是晚上,夜色已浓,根本不可能看得清一里半外的任何事物……”
简林安的眸色泛冷,冷哼了一声,道:“若是白天,自然是能看个影子的,可这是晚上!安之楷亲口说,那日伸手不见五指,那在这样的时候,他躲在一里半外的草丛里,怎么可能看得清那远处的人影呢……”
她一字一句的肯定的说道:“他在说谎!而那日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却并没想到,而后忽然想到的时候,那日中午,我们去城郊查探了红胶泥之后回来,我特地把我已经想到如何揪出青莲逆党的消息给放出来,若是安之楷是内应,他定会有所动作……”
她的话语顿了顿,眼神冷如寒冰。
“果不其然,他到了傍晚时分,就忍不住了,我派谷连霜一直在他屋顶上盯着他,在约莫申时,一只白色的信鸽便从他的窗口飞了出去……”
韩穆琳眼神亮了几分,看着简林安这般自信满满的模样,眼神又更亮了几分,万分灼热。他开口说道:“所以,那日晚上你便故意的放出你白天在城东的村子里郊碰巧找到了黎副将,并准备明日早晨派谷连霜天未亮便去把黎副将接回来的这个消息……?”
简林安唇角的弧度又大了几分,点了点头,道:“对,我是故意的放出这个消息,白天也是故意说找到了方法顺藤摸瓜的揪出青莲教逆党,因为当时黎副将在我们的眼里还只是一个青莲派逆党的身份,自然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已经开始怀疑这黎副将是否真的是这大军中真正的内奸……”
她的话顿了顿,复又继续开口说道:“这只是我丢出去的一个投石问路的石子罢了,而你回来告诉我,那日青莲教逆党派了六个人去刺杀你假扮的这个黎副将的时候,才进一步的肯定了我的想法!本想让你留活口,可那日你并未留活口……”
“可惜了……”简林安抿了抿唇,撇了韩穆霖一眼。
韩穆霖精致的侧脸上闪过一丝酡红,他有几分尴尬的咳了几声,眼神看像了别处,淡淡道:“是他们的武功太差了,一时没收得了手……”
简林安闻言,古怪的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开口说道:“怎么,韩大人,莫非你想让他们有个武功好的,然后从你手中顺利逃脱,回去报告,说中了你韩大人的局不成……?”
韩穆霖面上的酡红又深了几分,没有开口继续反驳。
简林安的眸色闪了闪,复又继续说道:“只是,我没想到的是,第二日,王志远便传来消息,说是寻到了这黎副将,这让我着实有些吃惊,你知道为什么吗……?”
韩穆霖眸色深了深,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因为,城东根本没有黎副将存在,也没有人救过重伤之人……”
简林安撇了韩穆霖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
半晌后,她沉吟道:“安之楷是青莲教埋在你们身边的内应,而这黎副将才是真正幸存的知情人,是重要的人证,如今我们才刚碰触到这件案件的边缘罢了,得小心行事,这些事,就不用告诉罗坤了,这样也能消除一些安之楷的疑虑……”
韩穆霖点了点头,斟了杯茶,淡淡的抿了一口,道:“这是自然,以罗兄那般智商,告诉他了,不过是添乱罢了……”
韩穆霖忽然想到了什么,斟茶的手顿了顿,眼神闪了闪,复又问道:“那我们如今,该如何做……?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韩穆霖漂亮的丹凤眼里满是信任。
简林安微微的勾了勾唇,道:“没有计划,静观其变,紧盯着安之楷,毕竟韩国老派人过来也是需要最少半月,我们尽量的表现出觉得案件已破的喜悦感,随着他们的想法去,他们定有后续动作……”
韩穆霖点了点头,没有在说话。
两人静静的坐在屋子里坐了半晌后,韩穆霖便回了自己那隔壁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