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沉默着,看着那边被风吹起衣角,沉默着的简林安,都没人出声打搅。
而罗坤呆呆的看着她,几乎挪不开目光。
而翠花早已呆呆的无力的瘫坐在地上,面目上的悔恨懊悔不在做遮掩,她有几分敬畏的看着眼前这个纤弱却身姿却如风如竹般的简林安,叹了口气。
谷连霜见状,自然也明白了几分,她不敢置信的死死盯着这个翠花,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
“说吧,为什么把他们交出去……”简林安转过了身,纤长的睫毛在面目上扫下一片阴影,看不清她眸子中的神色,只是她身上的那抹沧桑与悲凉却让韩穆霖有几分心疼了起来。
翠花瘫坐在地上,眼眉中满是复杂,她动了动唇,低着头,道:“那日他们的确是来村里寻人了,说若谁提供线索,就满足我们一个要求……”
简林安眸色越发冰冷,她死死的盯着翠花,看着她那张原本她认为耿直的脸,冷哼道:“所以,你一边答应我们,让我们帮你找相公,一边却背叛了我们,把人给交了上去,甚至泄露了我们的行踪……?”
四周满是寂静,而旁边的人闻言,在见到翠花的表情,也明白了这从头到尾的是何缘故,也纷纷怒瞪着她。
翠花张了张嘴,狠狠的磕了几个头,咬了咬唇道:“俺知道对不起你们,可是他们说满足俺一个要求,所以我……”
“所以你跟他们说,我们前些日子来过,并且寄放了两个人在这里,并说过段时间会在来,是吗……”简林安似笑非笑的打断她。
凉风簌簌,但却凉不过人心。
人性惯来都是自私的。
而翠花在见到对方给了她希望之后,毫不犹豫的就出卖了她们,而未曾说出她们的目的,也只是因为希望她们把她夫君给救回来,上一个双重保险罢了。
翠花的眼睛对上她那双漆黑的眸子,看着那眸子里的清亮与透彻,也知道再说什么也是徒劳,便也不在做隐瞒,道:“他们说能满足俺的愿望,你说的没错,所以俺便说出去了……”
简林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说不清的是失望还是什么,其实她这般想,也是合情合理。
她们非亲非故的,背叛不是很正常吗。
她自嘲的笑了笑,怪只怪自己,没有把这些所有的假设都想全了,而当时她想,她们去救韩穆霖与罗坤,而银匠太多,等韩国老来了,便一次救出来。而翠花知道她们是下去就她的相公,那便是与她们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怎么着也不会乱蹦哒。
谁知道,会出了这等事呢。
想来,这群青莲逆党应是在城内没有搜寻到她们的踪迹,而后接到了那日晚上的人的消息,去到了她们之前藏匿之地,而后发现无人,便派人来这城外的村子里搜寻。
合情合理,不过是她之前没料想到罢了。
简林安自嘲的笑了笑,摇了摇头,淡淡道:“你起来罢……”
谷连雅闻言睁大了双眼,张了张口,不敢置信的开口:“小姐!你这就放过她了!若不是她!罗生与七七怎么会落入那群逆党手中……!”
罗坤闻言,却只是皱了皱眉,叹了口气,桃花潋滟的眸子里有一丝了然。
韩穆霖动了动唇,皱起了眉,却忽然看到了她那双皮肉翻飞的手掌,眼中瞳孔紧缩,心如同被挖了一块的难受,他猛的向前走了一步,再也顾不上其他,小心翼翼的拿起她的手腕,翻过她的手,颤抖道:“你的手……”
血肉淋漓,没有一块好皮肉,甚至几个水泡还十分顽固的呆在上方,原本白嫩如葱的手,此刻却是如此骇人。
谷连雅惊呼一声,倒吸了一口气,而这一想,也明白了,是为什么会弄成这般模样,而此时她再也顾不上那边的翠花,眼眉里满是心疼,开口道:“小姐,这是放火之时,被火红木炭烧到的……?”
火红的木炭?!
放火?
用手掌拿着那火红的木炭放在的被褥那边,所以才弄成这般模样?
韩穆霖那狭长而精致的眸子里满是震惊,他第一次看到这般的女子,自己不声不响的做出这般事情,却也不开口喊一声苦,一声痛,甚至面色如常的跟着她们走了这么远。
韩穆霖的面目中都有了一丝敬佩之色。
谷连雅紧皱着眉头,道:“你家可有药材与纱布,这不赶紧处理一下,怕是日后都会留疤……”
她看着简林安的右手,那原本白嫩如玉般的手变成了这般模样,却不喊一声痛,甚至她的脸上却挂着清淡的笑容,如没事人一般站在那,还一直为别人而操心,这般的小姐,这般奇特而独一无二的简林安。
简林安看着她们的模样,淡淡的笑了笑,从韩穆霖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掌,淡淡道:“我没事,如今还是先问清楚七七与罗生的事比较要紧,而这地方也不能久留……”
这并不是个安全的地方,可偏偏如今七七,罗生,黎方彦,谷连霜却不知道怎么样了。
韩穆霖闻言,紧紧的抿着唇,眸色中有一丝愠怒,认真的盯着她,道:“你这手!在不处理就要废了!你自己是大夫,难道自己不知道什么情况吗……!”
韩穆霖的话语顿了顿,强压住了心里那翻腾的怒气,强硬的开口道:“处理好了在走,就算有人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韩穆霖身姿挺立,战立在那,身姿卓绝,面容精致如妖,凤眸里带着几丝寒气,但是却格外让她有安全感。
简林安笑了笑,见状也没有在拒绝,她抿了抿唇,道:“拿烈酒和纱布来,酒精消毒,越烈越好……”
翠花见状,点了点头,连忙去到了后边的厨房里把唯一的一罐子烈酒给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又从床底下翻出了纱布,递给了简林安。
韩穆霖看着那坛子烈酒,眉心紧紧的皱起。
这样的烈酒,淋在手上,那钻心的疼痛,连男子都几乎要疼出泪来。
他张了张口,却无法劝慰,这里没有药材,而酒是最好的土办法。
他转过了脸去,不忍在看。而简林安看着眼前这一坛子烈酒,眉目间神色如常,没有丝毫的变色。
她以前连用刀自己取子弹,而后用酒淋的事都干过,如今不过是烧伤罢了,这点疼,她还是能忍的,这也是在现代当FBI时,因为是华裔,所以任何的脏活,危险的活,都是派给她去干。
而她当时年轻,仗着自己身手好,头脑灵活,什么拼命的事都去干,好几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可偏偏就运气好捡回了一条命,可是最后她却没想到,会穿越到这个鬼地方来。
简林安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当真是世事无常。
她神色自然的打开了酒盖子,闻着那酒盖子里传来的浓烈乙醇气息,她挑了挑眉,道:“这么烈……?”
乙醇气息十分浓厚,不亚于二锅头的度数。
翠花有几分羞赧的点了点头,眼眉里也有几分闪躲,道:“俺相公喜欢喝烈的酒……”
再说道她相公时,她的眉眼里都柔和了几分。
简林安点了点头,在趁她们没反应过来时,一咬牙,左手拿起酒罐子,径直淋在了手上。
酒顺着右手流到了地板上,滴答滴答,溅湿了一片。
右手原本已经麻木的疼痛在乙醇的刺激下,疼到了心眼里,即使是她,在那一刻都疼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了起来。
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甚至比她中枪倒下的那一刻,还要疼。
刺激性的酒精从上至下的淋过那血肉淋漓的手,疼的她的面色苍白如纸,就连呼吸都一滞。
疼的她几乎脑袋里一片空白。
韩穆霖转过了身子的时候,便见到了她这样的一副表情。
韩穆霖的凤眸紧紧的盯着她,半晌后,往前走了两步,拿起了旁边的纱布,半蹲在桌旁,仔细的替她缠好。
动作轻柔,似乎生怕又让她在受一次疼。
凤眸里满是认真,精致的面容里带着几分动容。
而众人也都被简林安这般的动作惊骇在了当场,而看着她虽然五官都疼的扭曲在了一起,却生生没有喊出一句来,也让他们发自内心的敬佩,发自内心的崇敬。
翠花坐在一旁,如坐针毡,她张了张口,道:“那俺的相公还能回来吗……”
淡淡的一句话,拉回了那几乎丢失了七魂六破的简林安的神志。
她张了张唇,有几分无力的淡淡开口:“四日后,能回……”
四日?
翠花的面容里高兴了几分,不知为何,听到她说这句话,却格外的相信她。
可翠花想到自己之前的那般动作,却忍不住红了脸,张了张口,面容里满是羞赧,道:“妹子,都是俺的错,俺当时鬼使神差的想着这样能让自己的相公回来,便说了出去……”
谷连雅闻言,冷了脸,冷笑道:“连两个孩子都舍得交出去,呵,还指望我们帮你找相公……?”
谷连雅的眸子里满是愤怒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