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杨是笑着从欣曰宫回到长宁宫的。
太后心中感慨万千,不过十多岁的娇娃,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
当年若不是慕杨喜欢上首辅,而首辅年岁又大,她实在不乐意将她早早嫁人。
她的宝贝,合该捧在手掌上,好好享受娘家的恩宠。
不过,现下也不晚。
慕杨和离归来,她定然不会让她再受分毫委屈。
慕杨不知道,自己的一个笑容,竟让太后百转千回地想了这么多。
她笑着说自己与贤妃一起干了什么,还说贤妃贪玩,站起来采莲蓬,差点掉进湖里,还好书粱在,一把拉住她,才没闹出糗事。
太后笑哈哈地听着,鼓励她多与贤妃交往。
慕杨委屈,“殿下,贤妃娘娘哪有那么多时间,她得伺候圣人。”
“公平,你不也要伺候哀家吗?”太后打趣。
刹那间,长宁宫又传出欢快的笑声。
圣人悄悄站在长宁宫外。
他不得不承认,自打慕杨回宫后,冷寂的长宁宫热闹不少,时常传出欢快的笑声。
见圣人没有进长宁宫的打算,李良打着伞安静地陪站着。
天空飘着微雨,有些凉意。
李良提醒圣人,“陛下,雨大了。”
圣人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充满欢声笑语的长宁宫。
“去欣曰宫。”
贤妃今日耍了一日,累得腰也要断了,用了晚膳,正打算歇下,宫人突然禀报,“圣人驾到。”
她大惊,往日圣人驾临,定然提早知会,她可早早准备。
今日是怎么了?
她甚至来不及重新梳妆,圣人的脚步声便渐渐近了。
她咬咬牙,索性散着发,仅在亵衣外套了件纱衣,便迎了出去。
圣人迈步入殿,殿内空空如也,他双眉轻蹙,正感到纳闷时,蓦地,一道清雅素丽的身影闯入眼帘。
来人散着发,如瀑一般的及踝黑发垂在身后,贴着身子的亵衣外,只笼着一件浅紫色的纱衣,净白的脸上不着粉黛,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眼里透着狡黠的异光。
整个人宛如一个精灵,夺人心魂。
“贤妃?”
“臣妾失礼,恭迎圣驾。”贤妃慌乱地下跪行礼。
圣人大步上前拉起她,灼灼凝视着她。
往日,贤妃的面貌隐在浓妆艳抹之后,就像套了一个假面。
今日,他突然驾到,她不及准备,只得将自己的原貌展现在圣人的面前。
贤妃在圣人灼然的目光中,心禁不住慌乱起来。
她入宫,不过为了老父母与弟弟,可不愿卷入皇宫纷争。
这么些年来,她做得很好,将自己隐藏得很深,远远地躲着后宫的纷争。
今日,只是个意外。
她心里暗暗祈祷,祈祷圣人见她失礼,怒而离去。
只是,上天似乎没有听到她的祈祷。
圣人非但没有发怒,反而充满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贤妃。
她的肤质极好,细白幼嫩的肌肤,有一种透明的质感,他突然很好奇,她身上的肌肤是否也如此诱人?
圣人不再犹豫,一把环抱起贤妃,大步往床榻行去。
贤妃惊呼,她害怕了。
圣人滚烫的身体,烫得她浑身发热,幼白的肌肤泛起了微微的红色,就像熟透了的水蜜桃。
圣人小心翼翼地将贤妃放至床榻上,双目灼灼地看着贤妃,那里似有一团燃烧的火焰在跳动。
贤妃心一抖便想转开眼,但圣人突地伸手捧住她的脸颊,她动弹不得,直直地撞进圣人的眼睛,瞬间被眼里的火焰吞噬……
一夜激战,不知多少个回合。
贤妃浑身是汗,力尽瘫在床榻上。
反观始作俑者,神清气爽地穿上龙袍,笑意盈盈地上朝去了。
离开前,圣人凑在贤妃耳边温柔地说,“贤妃做得不错,白日有空便邀韩夫人四处游乐吧。”
贤妃累得根本无法思考,在圣人远去的背影中,陷入了黑沉。
慕杨与太后道别,准备回珍瑰阁安寝。
太后不放心,定要梁尚宫安排宫人相送。
殿门口,梁尚宫正安排人手,夏大伴出现了,“奴婢送吧,韩夫人这边请。”
梁尚宫见夏大伴要送,便回身禀报太后去了。
夏大伴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将慕杨身前一尺的地照得亮亮的。
走到半道上,夏大伴突然停下脚步,慕杨顿时明白了,挥手让书禾书梁离得远些。
夏大伴赞赏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是个聪明的。
他躬身一揖,压低声音说,“韩夫人,奴婢出此下策,只望事发时,您能宽慰太后殿下一二。”
慕杨一惊,见夏大伴如此慎重地交待她,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感觉。
“夏大伴,可是出事了?”
夏大伴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九岁来长宁宫,黑黑瘦瘦的,性格沉闷。
比起静宜公主的娇俏活泼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但不知为何,太后殿下就是宠爱她。
在太后的精心养育下,她越长越好,终于有了大家闺秀的风范,等闲闺秀根本无法望其项背。
可是,她非但没有恃宠而骄,还依旧喜爱耕织,哪怕再得太后宠,也从未停下一日。
宫里人人都说她是捧不起的阿斗,但太后却依旧宠着她、捧着她。
就在大家私下里以为,太后会将她许给圣人的时候,她却嫁给了除圣人外,大豫最厉害的男人,首辅韩屹。
嫁人后,倒是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野。
夏大伴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看老了人的,却还是在眼前的小姑娘这里,看走了眼。
她不仅胆敢与首辅和离,还毅然回宫,太后不但丝毫不责怪,还欢天喜地地继续宠爱无度。
他以为她要和离,是因为首辅的冷淡与漠视。
不料,首辅不仅抢了太后的茶,甚至因为一块面料生气。
更令他吃惊的是,眼前女子不经意的一句怒斥,竟真的镇住了威名赫赫的首辅大人。
他再也不敢小瞧眼前的女子,当下恭敬地说,“奴婢领懿旨去首辅府送茶,首辅大人说,太后殿下扣押了大人的夫人,叫他孤苦可怜,望殿下归还其妻,让他阖家团聚。”
慕杨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何时这位首辅大人如此厚脸皮了?
明明是她主动提出和离,怎么变成太后殿下扣押她?
她的脸色沉了下来,“我知道了,此事我会想法,万一太后殿下问起,绝不叫夏大伴为难。”
这句话从慕杨的嘴里出来,夏大伴莫名地信服。
眼前的女子,不笑不语,娇小的身体里似含着无尽的力量。
恍惚间,他竟觉得她的神情与太后有三分相似。
夏大伴深深地一揖到底,再次提着灯笼,照亮慕杨身前一尺的地,恭敬地送她回到珍瑰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