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怡宫的皇后殿下接到圣旨的时候,险些吓晕在佛堂。
皇后殿下颤抖着身子接过圣旨,待李良离开后,一怒砸了自己的佛堂。
各种香啊、炉啊、烛啊,扔得支离破碎,满地都是。
圣旨上写,“皇后殿下胸怀佛祖,正合适去往庵堂,带领众闺秀共同参悟,修得大同。”
耿尚宫心里不住地叹气、摇头,好好的一手牌,竟被殿下打得稀烂。
皇后殿下去往庵堂,带领犯错的世家权贵女子重读《女则》,变相地夺取了殿下的后宫管理权。
果然,不久后,宫中传出圣人口谕,后宫事务重新交到太后殿下手中。
收到消息的韩屹眼神微眯了一下,圣人还是过于心慈手软了。
韩宝珠不出意外地被送进了庵堂,甚至不同于其他女子,她是连着铺盖被褥一起被送入庵堂的。
韩老夫人作死作活,韩屹只冷冷地说了一句话,顿时止住了她所有的哭声,“母亲若不放心,可一同前往!”
她含泪替宝珠打理了行囊,再三保证要不了多久再将她接回。
韩宝珠这才哭哭啼啼地去了。
只是她再也想不到,此去庵堂,她再也没有出庵堂的机会。
因为她心情不佳,一见皇后殿下带领她们一起读《女则》,以为皇后殿下也失了宠,于是可劲地闹、作,搞得皇后殿下狼狈不堪。
皇后殿下实在忍不住同圣人告状。
圣人却脸带微笑地劝她忍一忍,“皇后啊!她毕竟是首辅的姐姐,重不得轻不轻,想来以皇后的手段,借以时日定能令韩宝珠心服口服。”
“皇后的手段”“心服口服”几个字瞬间捕获了皇后殿下的心,她拍着胸脯说自己定然好好领着一众女子研读《女则》,重新做人!
圣人感动得说,“好,好,到底是朕的皇后!”
到此,那些曾经明里暗里欺辱过慕杨的夫人、小姐,都被请进庵堂,重读《女则》,有些时日长些,有些时日短些。
但凡进过庵堂重读《女则》的女子,出来后果然像变了一个人,莫不循规蹈矩,恪守礼仪!
一时间,庵堂学《女则》引发世家权贵的追捧,首辅韩屹的名声更胜以往。
太后殿下捧着热茶,听着夏大伴的汇报,笑吟吟地说,“首辅终于有了些男子汉的气概,晓得为自家夫人出气了,不错不错!”
夏大伴也高兴极了,“殿下这话极是!”
“韩屹最近可有去过江都?”
“去过,每趟都是悄悄去,悄悄回!”
“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夏大伴叹气,可不正是这理?
朝堂上都在议论纷纷,近期首辅请假不朝的日子多了起来。
但见圣人无动于衷的样子,众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慕杨可不知朝堂的事。
她自由自在地在出生地江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过得清静无比。
当她看到乔嬷嬷和画云她们几个的时候,惊呼出声,“嬷嬷,你怎么来了?”
“夫人,是太后殿下送咱们来的。
嬷嬷借您的光,归家伺候儿媳妇。如今她能下地了,嬷嬷心中记挂着你,赶紧回来。”
慕杨笑着道,“嫂嫂康复了,真是个好消息。”
她真心为乔嬷嬷一家开心。
见到画云几个,她虽然高兴,也头疼,这么多人,可怎么安置?
书禾笑说,“夫人,幸好上次多建了一间屋,如今住是不成问题的。”
慕杨这才安下心来。
伺候的人多了起来,她便重新翻耕了山上的地。
当初,为了扩大农耕,四镇节度使王威许村子里的人,依山开荒,她的外祖父也开垦了一块地。
只是,她离开这么多年,荒芜了。
如今,她重新耕种了起来。
虽然很累,但心里却很安宁。
这日,她刚翻了一块地,直起身子擦了擦汗。
倏地,一股阴冷的感觉袭来。
冷得她浑身一颤。
身后,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她。
她慌忙转身去查探。
身后,除了秋风吹动的树叶,什么也没有。
她松了口气,许是她太过敏了。
“夫人,可是有事?”书粱皱着眉问。
“无事,咱们继续。”
慕杨忙于农事,很快便将刚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慕杨以为她远离了京城,京城的事与人都不会再与她有交集。
岂料,她的农家小院客人不断。
第一个来的,竟然是孙榛扬,孙大当家的。
“韩夫人,”孙榛扬一揖到底。
“孙大当家的。”慕杨一见他,双眸亮了起来。
她急忙请进他,上了热茶后,挥退了众人。
“表哥,”慕杨重新起身,起个万福礼。
孙榛扬赶紧起身,“使不得,你是首辅夫人,我只是个商人。”
慕杨嗔怒,“你是我表哥,有何当不得?”
见慕杨这么说,孙榛扬便哈哈一笑,坦然地受了她一礼。
孙榛扬带来了账本,如今几家店明面上还是承恩侯的人在打理。
可实际上,孙榛扬早就派人暗中接管了铺子。
每家店铺都有两套账本,假的交给了承恩侯,真的便在孙榛扬的手上,递给了慕杨。
“多谢表哥!”慕杨真心实意地说。
“自家人,表妹客气了!”孙榛扬笑,“表妹可曾想过,何时收回铺子?”
“目下还不行,”慕杨沉思片刻,沉着声说,“痛打落水狗的时候,我不介意再踩上一脚。”
孙榛扬笑了。
“对了,皇后殿下被圣人指派去庵堂,带领世家权贵人家犯了错的女子,重读《女则》。”
慕杨一怔,继而双眸一亮,“是谁这么好,竟帮着咱们出气?”
孙榛扬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说,“是首辅大人!”
慕杨唇边的笑意慢慢地隐去。
往日,她与韩屹的点滴刹那间涌上了心头。
真是甜、酸、苦、辣、咸,五味杂陈啊!
孙榛扬紧紧地盯着慕杨,深深地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张喜帖,递给了慕杨。
慕杨惊喜地接过喜帖,“表哥要成亲了?太好了,曾祖母一直担心你的亲事,如今可算能放心了。
表哥,那姑娘,人品出众。
他,没给你瞎挑人!”
孙榛声心中苦涩,脸上浅浅一笑,“表妹不知能回京参加喜宴吗?”
慕杨微微侧头想了想,“许是不能,但表哥放心,妹妹一定会备上一份厚礼,算是给嫂嫂添妆。”
“那为兄代家妻谢谢表妹!”
两人又说笑了会儿,孙榛扬招呼下人,“把人带过来。”
“表哥带什么人来?”慕杨诧异。
蓦地,门口传来声音,“奴婢拜见夫人!”
马隽?!
慕杨惊喜地看着他,“你也来了?”
曾祖母去世后,孙榛扬为了让她尽快接管名下产业,不仅送她一个经验老道的掌柜,还让马隽同他一起离开。
说马隽是个经商的人才,他调教一番后,再送回来。
如今,短短时日,马隽已学有所成?
“夫人,马隽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