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山峦间缓慢前行。
马车上,韩屹冷着脸,怀里紧紧搂着慕杨。
慕杨展开如花般的笑颜,“夫君,谢谢你,愿意陪我回羌国认祖归宗。”
她的声音温柔无比,就像一股清泉,瞬间冲散了堵在心头的不快。
韩屹收紧手臂,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下巴抵在慕杨的发间,当初看到今上面对贤妃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心中还嗤笑不已,如今的自己却也活成了今上的模样。
难道,这便是爱?
慕杨满足地窝在韩屹的怀里,露出狡黠的笑。
她成功拐到了首辅。
在女王与韩屹争执不下的时候,她却早已决定奔赴羌国。
她一定要去父亲成长的地方看一看,走一走,弥补从未见过父亲的遗憾。
另一辆马车上,女王也满足地笑着,慕杨愿意与她同赴羌国,此生足矣。
“陛下,公主会愿意留在羌国吗?”身边的嬷嬷问道。
女王摇头,再摇头,虽然她十分希望慕杨能留在羌国,但她更明白,大豫才是慕杨的根。
慕杨生于大豫、长于大豫,娘家、夫家都在大豫,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留在羌国。
此生,她能到羌国,已是最大的幸运了。
但,她必须回羌国正名,恢复公主的身份,从此,她将在大豫横行无忌,谁都不能欺凌她。
羌国,是慕杨的底气。
“无须!她的家,在大豫!”
老嬷嬷理解地点头,却不免担忧地问,“那继承人……难不成要让您的侄子继承王位?”
“凭他?也配?”
女王恨得牙痒痒,先帝与弟弟害自己家破人亡,自己绝不会将帝位传给弟弟的孩子,能留得他一条命,已是自己最大的恩赐了。
继承人的确是个麻烦,但她不急,慕杨的后代亦是羌国的继承人,她想从中挑选一个的话并非她一时心血来潮。
此时,远在大豫京城的贤妃突然发动了,晚了好些时日的大皇子,迫不及待地要出生了。
“坏小子,要么赖在娘肚子里不动,要么拼命要出来……啊……”贤妃呼痛。
殿外,圣人急得来回踱步,太后淡定地瞥他一眼,臭小子,不过是做个爹,竟紧张成这样。
楚褚悄悄地躲在后殿窗口,听到里面贤妃传出的一声又一声惨叫声,怕得连连拍着胸脯。
“小小姐,您怎么在这?”宫人发现了楚褚,将她带到太后跟前。
太后大惊,“我的儿,你怎么这此?”
楚褚红着双眼,哽咽地说,“殿下,娘娘太辛苦了,楚褚以后不要生孩子。”
太后一听,忍俊不禁将她拉进怀里拍打着安慰,“楚褚,每个女子都要经历此关,生孩子是上天赐于女性的力量,一旦拥有了这份力量,女子才会真正无敌天下。”
楚褚抽泣地说,“真的吗?”
蓦地,“哇,哇”的啼哭声传来,众人顿时大喜,“生了,生了。”
圣人更是激动地想往殿里冲,却被太后一把拉住,“陛下,去不得。”
圣人急得面红耳赤,却碍于祖训,只能留在外间。
须臾间,产婆抱着小皇子出来,“太后大喜,皇上大喜,是皇子,母子平安!”
太后和圣人兴奋地往前凑,大皇子机灵活泼大睁着眼,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太后一见,心都化了。
圣人更是笑开了颜,想抱又不敢抱,急得在边上干搓手。
这边喜气洋洋,殿里的贤妃却是累极了,满头大汗,宫人正替她清理。
圣人传话进来,娘子辛苦,好生休息。
一声娘子,叫得贤妃热泪盈眶,又感动又满足,终于还是被疲劳打败,瞬间陷入黑沉。
太后叮嘱伺候的人好生照顾着,又到偏殿再次查看了大皇子的一切起居用品,见每一样都十分妥当,便放心地带着楚褚回了宫。
刚回到宫中,夏大伴面带三分急气地进来了,屏退一众宫人,沉声禀报,“殿下,皇后殿下出手了。”
“可有人证、物证?”
“一切尽在掌握。”
“很好,即刻抓起来,关入诏狱。”
夏大伴立刻躬身退下。
圣人也收到了消息,他冷哼一声,真是不知死活,柳家都倒了,她倒好,不知低调做人,偏还要撞到枪口上来,真是愚蠢至极。
突然,有叫喊声从宫外传来。
“何人喧哗?”
侍者回禀,“陛下,是皇后殿下,说要求见陛下。”
圣人双眉一皱,沉吟片刻,“让她进来。”
皇后进了殿,砰得一声跪下,“陛下,不是臣妾,臣妾是冤枉的。”
看着跪在底下的皇后还在唱念做打,圣人的眸中流露出浓浓的厌恶之色。
“皇后,你的狠毒可是家族一脉相承啊,到底是柳乙柄的亲孙女,只是你的手段竟是比不上令祖分毫。”
还在不断磕头的皇后一听这话,吓得抬起头来,一张脸惨白,哪里还有半点皇后的姿容?
这番样貌看到圣人的眼里,更添了三分厌烦。
“陛下,真的不是臣妾……”
来人,呈证据。
一样一样人证、物证被摆到皇后跟前,她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委顿在地。
怎么会?怎么可能?
她不是早就命人处置干净了吗?
难道是……?
圣人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她,眼里流露出戏谑的神情。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的愚蠢,连身边的耿尚宫都无法忍受,择枝另谋,将皇后所有的谋划都告之太后殿下。
太后与圣人一商量,没有提前揭露皇后,为了彼此的颜面,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若她不出手,日后便贬后为妃,老死宫中。
若她出手,那对不起了,夺了封号,贬为庶人,同柳家亲属一起下到诏狱。
可惜,他们心慈,她却不懂珍惜,还是在贤妃生产时出手了,想要害贤妃和大皇子一失两命。
皇后这才明白,自己谋划的一切早就被看穿。
她索性心一横,咒骂起来,“陛下,贤妃实乃妖妃,勾引陛下不务正业,臣妾这么做是为了您啊。”
圣人见皇后到这个时候,还想往贤妃身上扣屎盆子,简直厌烦到了极点。
他挥了挥手,连一句话都懒得同她说,直接叫人堵了嘴,关进了诏狱。
贤妃醒来后听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低头逗引自己怀中的大皇子,逗得他咯咯地笑。
慕杨还在半道上,便听说贤妃产子的事。
“这孩子真有福,赶着边疆事宜解决时出生,可真会挑时间。”
韩屹但笑不语,伸手抚着慕杨的肚子,“这个才叫厉害,还未出生,便随父母征战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