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这些日子做了多少自我暗示和劝慰,再听到这种否定一切的话,我还是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如果说上次他是喝了酒说出的醉话,那么这次呢?
迟馨一脸的不解,盯着霍擎川,“霍总,你在说什么啊?”
霍擎川却无意对任何人解释,他斜眼看着我,“我说什么有人心里自然清楚,”他的声音像极了来自地狱的审判,“这些日子有家不回的人,偏偏住在其他男人的家里,已经说明了一切吧。”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我住在宋羽的公寓里。
我抬眼看着霍擎川,他的眼神依旧冰冷。
迟馨看看霍擎川又看看我,脸上的疑惑越来越重。
“谁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了?”她殷切的期盼着一个答案,一个可以让她不这么乱的答案。
“走吧。”已经有不少路人朝我们这边观望,霍擎川淡淡的对沈若慈说道。
然后两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似乎还看到了沈若慈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有意无意露出的一点笑容。
指甲深深的掐进了肉里,我感觉不到疼痛。用最大的努力将马上就要溢出的眼泪咽回去,我转身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姐,姐!”迟馨在身后叫我,一边叫一边跟了上来。
她的身后有于杭。
“姐!”她抓住我的胳膊,拉扯着我让我停了下来,转到我身前的时候,眼睛蓦然睁大。
此刻忍不住泪流满面的我,大概是吓到她的了吧。
“姐······”迟馨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腕,语气里满满的担忧。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似乎有些失态了,赶忙抬手擦去了流出来的眼泪。
因为这突发的状况,我们终究没能去迟馨强烈推荐的餐厅吃饭,迟馨让于杭送我们回家,然后打发他离开了。
我静静的坐在她家的沙发上,双手紧紧的扣到了一起,轻微的颤抖着。
门响,门开,迟馨回来了。
她从楼下的快餐店里买了很多东西上来,在我面前摆了一桌子。
“姐,你多少吃点儿吧,不管发生了什么,也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啊。”她坐到我身边,不住的劝我。
我的好妹妹,我现在哪里还吃的下饭?
只是迟馨是这个世界留给我的最后一点儿善意,我不忍心让她失望,拿起一个汉堡,放在手里算是顺了她的心意。
也许是这里的气氛太过安静,也没有旁人,迟馨的语气又太过缱绻,我终究还是忍不住,眼泪扑簌扑簌的掉了下来。
迟馨马上就慌了,她一边手忙脚乱的从纸抽盒里为我拿纸,一边焦急的询问我的情况,“姐,你不要哭了,你们到底是怎么了啊?刚才姐夫的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我越发的伤心,身体也跟着抽泣一颤一颤的,稍微朝她那边一歪,我靠在了迟馨的身上。
她扶着我,轻轻的为我顺着后背。
无数个声音在心底叫嚣着,无数双利爪撕扯着我的神经。
你对我失望,我对你又何尝还有希望?
“霍擎川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宋羽的。”我终究还是将那个难以启齿的缘由说了出来,然后明显的感觉到迟馨的身体一颤。
“什么?!”她炸雷般的质疑声在我头顶上响起,音波通过身体传递到我这边。
消化了一会儿听到的消息,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迟馨又问,“他真的这么对你说的,你没听错吧。”
我苦笑一下,吸了吸鼻子,“一遍我可能听错,难道两遍还能听错吗?他今天说的唯一的香火,就是指的宋家。”
回想起霍擎川决绝的话,我的心里又一阵抽搐。
“妈的,这简直不是人!”迟馨大动肝火,“他说的这还算人话吗?!”
自从冰释前嫌之后,我还从来没有听到妹妹爆粗口,看来这次是真的被气着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怀疑你?!”迟馨替我愤愤不平,“不是,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啊,那不是他的骨肉吗?他自己做过的事情难道都不记得了?”
“他怪我那段日子日夜守着宋羽,我原本以为他是从心里支持我的,没想到他存着这样的隔阂。”我有气无力的解释道。
“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迟馨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且不说你和宋羽是清清白白的关系,当时宋羽的那个状态,用膝盖想想就不可能啊,霍总到底怎么想的啊,他是不是疯了?”
我何尝不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只是现在看来,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想他是跟我过够了吧,所以才会用如此荒唐的理由来排斥我。”我说。
“那也不能让他如此污蔑你啊,太过分了!”迟馨说。
我恢复了一点儿精神,从她肩膀上支起身子,看着眼前的妹妹,“让我最伤心的是,他污蔑我没有关系,他竟然拿离去的人开刀,如果没哟宋羽,颜颜可能不会活到今天,他这样说,一点儿都不会感到愧疚吗?”
“霍总怎么会变成如此一个是非不分黑白颠倒的人了,”迟馨一脸的纠结,“他虽然不近人情,但最起码的判断应该有的吧,这样说你们确实太侮辱人了。宋羽是救她女儿性命的恩人,你又是他的妻子,他怎么可以这么怀疑你们两个?”
我都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何时变成这样的,这样的狠厉无情。
“我知道了,”迟馨突然恍然大悟道,“一定是那个贱女人,她肯定在姐夫面前嚼舌根了,才会害你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
可是沈若慈并不知道宋羽啊,她是怎么做到利用这个挑拨离间的呢?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霍擎川不信我吧。
“你看那个狐狸精今天的贱样,搔首弄姿,我当时要不是因为有你们在跟前,早就上去给她一个耳光了。”迟馨越说越生气,“这个女人,甚至比蔡甜甜还要可恶!”
“蔡甜甜起码是贱在表面,而这个女人,是骚到骨头里了。”迟馨毫不客气的抨击着沈若慈。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还幻想能跟这个女人好好相处,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你。
我突然有些恨自己,如果一开始就远离沈若慈,事情的发展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也许当初白少倾他们说的是对的,我就是在作死。
全身没哟力气,我身子一歪,顺势躺到了沙发里。
“所以就是因为这件事,你才离家出走的吗?”迟馨看我,语气稍微放缓了一些。
“都被这样说了,我还有什么必要留在那里。”嗓子有点儿沙哑,我转了转脸,埋进了沙发里。
“姐夫好像已经知道了你住在宋羽那里,不然你搬出来,搬到我这里,省得误会再加深?”她试探着问我。
“我为什么要搬出来?”我抬起头,“他都已经这样说我了,我就不怕他把话说得更难听,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他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
“可是,”迟馨犹豫了一下,“你们两个这样下去,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吧。”
“不可收拾就不可收拾,”我揉着太阳穴,“我现在已经受够了,如果过不下去,那就离婚好了。”
“姐,离婚可是大事,尤其对你来说,你可要慎重考虑啊,考虑一下爸妈,考虑一下颜颜,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她指了指我的肚子。
我想为他们考虑,可是霍擎川何曾给过我机会?
只是迟馨说的没错,对于离过一次婚的我,如果再重蹈覆辙,恐怕会对孩子的将来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还有我那年迈的父母,我已经不想让他们再平白的为我·操心。
“这是最后要走的路。”我叹了口气说道。
“姐,你听我说,”迟馨扳过我的身子,“我觉得你们两个之前的矛盾,关键原因就出在那个沈若慈的身上,只要搞定这个女人,我保证你们两个可以回到以前。”
只要让女人消失,我们两个就真的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
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我真的可以全部释怀吗?
“我可以为了爸妈和孩子忍气吞声,但是我们之间,好像已经回不到以前了。”我垂着头说。
迟馨也沉默了下来,随着阅历的丰富,她也会知道,有些伤痕,即便愈合了,也还是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我们两个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客厅里,茶几上摆放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饭菜没有人动,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滴答答的响着。
“不管如何,我还是觉得,要先排除沈若慈这个外在干扰因素。”迟馨沉默良久,又对我说,“至于你们两个之前的问题,可以慢慢解决。我想霍总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所以难免说出些过分的话,想想你们当初,那么大的误会都能解开,这次为什么不能呢?”
她指的是霍擎川腿脚不好的时候的事,但是那时候真的能跟目前相提并论吗?
“我没有信心,也无力再去改变了。”我轻轻的摇摇头,我真的是凉透了心。
“姐,”迟馨拉着我的手,“我一直坚信,你不是一个轻易就会被生活打败的人,你看起来虽然柔弱,但是你比谁都强悍。如果就这样放弃,你就真的甘心?”迟馨一本正经的说,“反正如果是落到我身上,我肯定要把自己的男人抢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