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罪人,接受着霍家人上上下下的审判,这里就是人性的法庭,我没有辩护律师。
我好像只能靠我自己。
“迟晚,你解释一下吧。”婆婆终于开口,话里的冰凉也让人彻骨寒冷。
“这,这不是,不会这样的,我没有!”即便用尽了最大的力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我还是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更别提让有逻辑的为自己辩解了。
我的语无伦次的解释让霍家的人更加的不满,气氛冰到了极点。
“这个孩子,果然不是我的吗?”霍擎川的声音不大,却压抑了即将喷发的火山,随时都要爆发。
我的心在战栗着,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霍擎川。
“不是,不是!”我慌乱的说,然后意识到自己的说法肯定会让人更加的误会,于是更换了说法,“这个孩子是你的,是你的!”
“那这是什么?!”霍擎川冷着眼,从我的手里抢过报告,抖动着纸张质问我,薄薄的纸张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有口难辩,因为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一时间我无从解释。 “······”我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一定有问题,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我只能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仿佛只有这样,才不至于让自己完全失去冷静。
“你的意思是,资深专家林医师的诊断出了问题,那些研究院的仪器也出了问题,所以才交给我们这样一纸结果嘛?”婆婆冷声质问道。
“除了这个没有别的解释了,”我慌不择路的说,“你们要相信我,我是清白的。”
“迟晚,你看清楚现实吧,”婆婆的语气丝毫不留情面,“林医师是我们霍家专属的妇科医生,几十年来从未有过差错,他委托的机构也是A市乃至国内最权威的机构,他们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可是,可是······”我真的无法冷静下来好好的思考,只是无力的阐述着自己的立场,“我的孩子,真的是擎川的。”
“但是证据在这里,你让我们相信你的空口无凭吗?”公公审判似的话语砸下来,在我的心头落下重重的一击。
“······”所有人都在针对我,就连一向帮我的霍以宁此刻都不做声了,想来他肯定会觉得,帮了我这么一个不守贞洁的女人,现在一定很懊恼吧。
眼泪滑落出来,是着急,是失望,还是痛心?
“妈妈,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紧急的状况下,我忘记了颜颜还在这里,我真的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这样的丑态,但是现在的我,即便想要守护女儿也是无能为力。
泪珠哗啦啦的流出来,我控制不住情绪,可是呜咽起来。
颜颜见我这样,也马上红了眼睛要哭,一边抱着我的胳膊一边软软的安慰我,“妈妈,你不要哭,你怎么了?”
她越是这样,我就觉得自己越可怜。孩子的牵挂和大人们的冷漠形成了鲜明又强烈的对比,让我的心紧紧的拧到了一起。
我抓着心口处的衣服,似乎这样可以稍微缓解一下窒息的心脏。
没有人帮我,没有人替我说话,我现在仍旧是他们眼中的罪人。
我的样子换不来他们一点点的同情,更别提什么信任了,他们打从一开始就不信任我。让我真正难过的是,原本约定要互相信任,互相爱惜的霍擎川,他想必是彻底对我失望了吧。
怎么办,原本期待好起来的生活,就要再次失去了吗?
越想越悲伤,眼泪流出来的速度大于我擦掉的速度,我想现在的我在他们严重一定是很狼狈的吧。
“迟晚,没想到你真的是这样的女人。”婆婆的话再次从耳边响起,“我们霍家哪里对你不好,哪里亏待了你?你竟然作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而且还有脸赖在我们家。如果我们不去做这个检查,你是不是打算把这个野种养在霍家一辈子?”难听的质问在我的原本就支离破碎的心底插上了一把把刀子,没有丝毫余地。
野种,这对我那未出世的孩子是一种什么样的侮辱啊。
“说起来我也挺佩服你的,知道纸里包不住火,竟然还如此大胆的去检查,以为你掉几滴眼泪,我们就会相信你吗?”婆婆接着说。“告诉你,霍家是绝对不会容忍你这种行为的,你最好做好准备!”
已经成了赤·裸裸的威胁了,这个时候,她面对的不是曾经朝夕与共的儿媳妇,而是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仅此而已。
婆婆本来就对我没有好感,她就这么判我得罪我也无话可说,但是霍擎川,他也不相信我吗?
他是我在这个家中唯一的依赖和希望,也是这个世上我唯一希望他能相信我的人。
我无视掉婆婆的话,在泪眼婆娑中看向对面的男人,虽然看的有些模糊,但是他就在那里。
我拉着他的胳膊,用尽全身的力气,动了动嘴唇,“你要相信我,你不是说过相信我吗?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这个孩子,是你的!”
男人没有立马作出反应,温热的泪滴落在我的胳膊上,带着灼人的温度。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晕过去的时候,霍擎川再度开口,“迟晚,你真的太让人失望了,我从没想过你是这样的女人。”
他也相信那张纸,说到底什么相信我之类的话,恐怕也是他随便一说的吧。
哈,哈哈哈,真是让人无地自容的境地啊。我无力的放开霍擎川的胳膊,低着头,任由泪水滑出来。
“你已经不打算为自己辩解了吗?”不知道过了过久,总之我自己和颜颜的抽泣声一直回响在耳边,扰乱了我判断时间的能力,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我都觉得有些不真实了。
“我说了你就会相信我吗?”我已经停止思考了,总归我从来也没有真正的属于这个家吧。
“不是让你说,你让你证明,证明你自己是无辜的。”霍擎川低吼着,他的忍耐也到极限了吧。
“证据已经在这里了,她怎么证明?”婆婆在远处说。
“这真的很棘手啊,事关重大,这么滑稽的错误,医院想来是不会犯的。”霍以宁也站到了中立的立场上,不再帮我。
他做的没错,现在什么都对我不利。
“说的是啊,我没法证明。”我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无力的说。
人在极度悲伤和失望之后,精神上总会衍生出一种跟刚才的悲伤成正比的倦怠,让人不想也无法去认真的思考。
“也就是说,你承认了?”霍擎川带着狂风暴雨的质问在耳边响起,真的很吓人。
我没有做声,我现在能做的,只有缄默。
“我在问你话!”霍擎川的声音骤然就大了起来,在耳边如同炸雷一般,我的心都跟着战栗起来。
颜颜似乎也被自己的爸爸吓了一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爸爸,你不要欺负妈妈,妈妈都哭了······”即便是在大哭着,颜颜也用她柔弱的力量在为我开脱,这让我加倍的心伤。
我试图把颜颜搂到怀里,但是手里的触感却一瞬间消失。
我惊讶的抬头,见霍擎川用几乎可以称得上粗暴的动作,将颜颜从我的身边拉开。女儿小小的身体在男人大力的拉扯下几乎站都站不稳,潺潺可怜。
“你干什么!”我什么委屈都可以受,但是我不能看着女儿受苦,我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我想要去夺回颜颜,但是男人力道强劲的动作却把我和女儿隔绝开来。这种感觉似曾相似,上次霍擎川去美邻苑抢走颜颜的时候,我就是这种感觉。
人与人想要和睦相处是那么难,但是反目成仇又是那么容易,半个小时前还恩恩爱爱的丈夫,如今我却只想朝他发泄。
女儿被霍擎川的动作吓得哭的更加的大声,一边大哭一边说着什么,哭声和话语声搅合到了一起,显得有些凄惨。
我的心随着女儿的哭声一同战栗,却无能为力。
“把小姐送上去!”公公终于忍不住了,对身边的管家说。
“不,不要!”我想要阻止他们对颜颜的动作,但是胳膊被霍擎川按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颜颜被老管家又拉又抱的朝楼上走去。
老天爷,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样的痛苦?
“迟晚,劝你还是想想怎么解释一下你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吧,自身难保的人就不要还想着霍家的小孙女了。”婆婆说。
“颜颜也是我的女儿!”我真的有些恼了,我无法容忍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和蔑视,人和人是平等的,他们凭什么看不起人?
被我这么强烈的一反驳,婆婆当场愣住了,脸上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说什么, 你刚才是什么态度?”她瞪着眼睛看我,目光中除了震惊,还有憎恶的成分。
也许在婆婆的观点里,嫁进霍家的女人,就应该唯唯诺诺,对霍家的人唯命是从,作对是本分,做错了就该受罚。做错了还要顶撞长辈的人,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情况吧。
而如今我做了她最看不过去的忤逆的举动,想来她一定是接受不来的。
我只是看着婆婆,一字一句,“颜颜是我的女儿,你们为什么要带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