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朱家庄后,队伍一连走了两日都是风和日丽,平安无事。
李浩南扛着金箍棒走在队伍前面,朱刚鬣穿着一身黑色道袍,与他并肩而行。
队伍中多了个朱刚鬣,只是多了一个人,变化却是很大。
老君、多宝和马遂,赶路时不喜欢说话,朱刚鬣看着长得五大三粗的,反倒是个话痨。
李浩南又有心要勾兑他,与他培养感情,是以主动揽过陪他聊天的重任。
“浩南哥,你说我现在究竟是人还是巫?”
“你身上只是有巫族血脉而已,算不得巫,你还是人。我问你,你过去和人打过架没有?”李浩南问道。
“打过呀,我小时候就打遍俺们村没对手。有一年遇到干旱,俺们村和临近的张家村抢水,我一个追着他们一群打。”
“这么说你还是挺能打的,你和人打架都用什么兵器?”李浩南问道。
“抢水的时候是用木棍打,其实我劈柴犁地惯了,更习惯用斧子和耙子。”
李浩南闻言,将金箍棒变成绣花针塞进耳朵,转而在储物戒指里翻来翻去,随后摸出一把青金色的长柄斧钺出来,转手交到朱刚鬣手中。
“你看这斧头怎么样?够不够份量?”李浩南问道。
朱刚鬣抓住斧钺,在手里掂了掂,又舞动几圈,这才答道:“有点轻,再重点就更好了。”
“我这里没有耙子,斧头只有这一把,你先凑合着用吧,总比空手强。”李浩南说道。
“这斧头我喜欢,多谢浩南哥。”
朱刚鬣喜滋滋地谢过李浩南,时而将斧钺抗在肩上,时而舞的虎虎生风。
李浩南瞥了几眼,看出朱刚鬣纯粹是野路子,一把斧钺用的是毫无章法可言。
无奈之下,他又多出一个新的任务,每逢夜晚休息的时候,教授朱刚鬣斧法。
他现在已然是天仙境界,对于兵器的使用上,早已经是一法通,万法通,随时都可以自创招式出来,教朱刚鬣也不是什么难事。
又是两日过去,朱刚鬣跟着李浩南学会了十几招斧法,两人关系更近了一步。
这一日傍晚,又是在一个荒郊野外,老君叫停队伍。
李浩南放出红砖房,请老君和多宝道人、马遂进屋,随后吩咐朱刚鬣到厨房烧水沏茶。
有了朱刚鬣之后,烧水沏茶这些活儿便落到朱刚鬣身上,李浩南清闲下来,这是朱刚鬣加入队伍带来的第二个变化。
朱刚鬣忙完走出来,看到李浩南浮在空中,左手拿着枚玉简,正在极目远眺。
“浩南哥,你又在踩点了?”
“是啊,这是每日必做的功课。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记下这里的地理风貌,将来说不定能用上。”
李浩南说着,将周围的地理山川,地形起伏,转化为图像存入玉简中,随后落到地上。
“刚鬣,饿了吧。跟着我打猎去,顺带着我再教你些新本事。”
朱刚鬣捂着肚子说道:“还成,也不是很饿。浩南哥,今天打算教我几招斧法?”
“今天不教你斧法,教你法术,这门法术叫做拘神咒,你看好了。”
李浩南说完,手里捏个手印,嘴里跟着念念有词,随后抬起腿来,一脚跺到地上。
片刻后,朱刚鬣就看到前面不远处的地面上冒出一团青烟,烟雾散去后,一个身高五尺左右的白胡子老头,拄着根拐杖走了过来。
“九仞山土地见过上仙,上仙唤小神来何事?”
“我叫李浩南,这是我兄弟朱刚鬣,我们是从东土大周来的道士。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这才特意请你出来打听打听消息。”
九仞山土地捋着白胡子说道:“上仙原来是东土大国人士,失敬失敬。不知上仙想要知道些什么消息?”
“我想打听打听,西方都有什么山?哪些山里有妖魔鬼怪害人?”
“向西走,出了九仞山地界,有福陵山和帕山,更远处还有浮屠山。要说害人的妖魔,当属福陵山云栈洞里的三个妖怪。她们时常下山来,迷惑山下青壮上山供他们玩乐。”
福陵山,我终于找到你了。
李浩南心中狂喜。
乌斯藏地界附近,有两大地标性山头,一个是陆压居住过的浮屠山,另一个就是福陵山。
因为时代不同,另一处地标高老庄很可能还不存在,浮屠山他早已经去过,知道方位,是以将福陵山放在首位进行寻找。
如今得到九仞山土地帮忙,得知福陵山就在眼前,李浩南长吁了一口气。
真是万幸,西行路线大致相同,没有走岔。
他又问过土地福陵山上云栈洞的位置,随后便送走土地,转身对朱刚鬣说道:“今天的饭食有着落了,咱们走吧,去福陵山会一会那三个妖怪,刚好让你试试新学的斧法。”
朱刚鬣急忙点头。
“我听浩南哥的。”
李浩南让黄毛狮子变大,驮着朱刚鬣,一同向西面福陵山飞去。
或许是受巫族血脉的影响,朱刚鬣虽说已然走上修行之路,却还是会感到饥饿,而且是只想吃肉。
这又给西行队伍带来新的变化,那就是打猎与做饭。
听说福陵山里有妖怪害人,李浩南便将主意打到那些妖怪头上,刚好踩点打猎两不误。
黄狮驮着朱刚鬣在地上跑,李浩南在天上飞,眨眼间便出了九仞山地界,来到西面一座新的高山南麓。
李浩南先是施法请出当地山神,询问过后,确认是福陵山无误,便拿出玉简,录入福陵山的方位以作备用。
在福陵山山神指引下,李浩南迅速在山南找到云栈洞位置。
打发走山神后,他让黄狮与朱刚鬣在一棵迎客松下等待,自己跳到树上,遥望远处的洞门。
就见两扇喷着红漆的洞门紧闭,门外空地上立着一座石碑,上面刻着云栈洞三个字。
李浩南正盘算着是直接打上门去,还是先探探动静,忽然看到洞门打开,洞里走出一个身穿红色衣衫的妙龄女子。
那女子出洞,化为一股黑风腾空而起,直奔东面飞去。
李浩南让黄狮与朱刚鬣继续等待,自己则先放出神识,跟着妖风一路向东。
等妖风落地,李浩南才施展土遁,小心翼翼地赶往妖风消失处。
他在一棵杨树下现出身形,随后隐身爬到树顶,向树林东侧的土路上看去。
只见那个红衣女子此时已然变了模样,她一身鲜红的衣裙变为深蓝色粗布衣裳,手里还挎着个藤条编织而成的篮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唤起来。
李浩南看向土路更远处。
一个青年牵着头毛驴,毛驴上坐着年轻的妇人,正在一步步走近。
李浩南眼力甚好,一眼就看到毛驴上坐着的妇人腹部隆起,明显是个孕妇。
他目光在近前那个叫唤不停的妖女身上转了一圈,嘴里跟着发出几声冷笑。
青年牵着毛驴走近,很快便听到女人的痛呼声,没过多久,便走到妖女前方十几丈远的地方。
那妖女见终于等到有人来了,不由得叫唤的更欢了。
李浩南凌空施法,对着那对夫妇使出地煞七十二术中的魇祷。
那对夫妇中招陷入幻境,看不到妖女的存在,脚下路径也发生变化。
青年牵着毛驴,一转弯,在妖女身边走过,对近在咫尺的妖女视若无睹,嘴里还问道:
“娘子,你听到有人叫唤没有?还是个女子的声音。”
“听到了,这里没人呀,声音是从哪里来的?该不会是闹鬼吧?”
此时天色已晚,青年看看路边昏暗的树林,顿时感觉心里没底。
“你别乱讲,哪来那么多*******妻两个的对话,那妖女听了个清清楚楚,当即不再叫唤,也不追赶远去的夫妇。
当那对夫妇和毛驴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妖女忽然高声说道:“哪位高人在此戏弄小女子,还请现身一见。”
李浩南笑道:“你不过是一个骚狐狸,冒充什么小女子?”
妖女扭头看向李浩南所在的杨树,目光中满是警惕。
李浩南现出身形,飞身落到那妖女身前。
妖女走上一步,对着李浩南嫣然一笑,大大方方的裣衽施礼。
“小女子胡媚儿,敢问同道高姓大名?”
李浩南笑了笑,抽动鼻子深深吸气。
“媚儿妹妹身上好香,咱们是初次见面,没有必要一上来就给我下药吧?”
胡媚儿脸色骤变,笑容消失。
她身上的香气可以迷人心智,没想到一上来就被李浩南识破,心中立时惊讶万分。
见李浩南一副无所畏惧,吃定自己的模样,胡媚儿当即对着李浩南身后冷笑道:“两位兄长来的正好,咱们一起拿下这个贼子。”
李浩南回头看去,只见身后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胡媚儿见李浩南上当,当即冲天而起,化为黑风,向北方逃走。
飞了一阵,胡媚儿见身后没人追赶,这才改变方向,向西南方向云栈洞老窝飞去。
她才在云栈洞前落地,正要上前扣门,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媚儿妹妹,你总算是回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胡媚儿转身望去,就见李浩南正蹲在门前石碑上,一脸揶揄地盯着自己。
二话不说,胡媚儿亮出两把柳叶刀,高声喊道:“姐妹们,有贼人上门了,快来助我。”
说完,她挥舞双刀冲上前来,对着李浩南当头劈来。
李浩南拿出金箍棒,跳下石碑,与胡媚儿战到一处。
两个才打了有三个回合,云栈洞洞门打开,两名女妖冲出,一个手拿宝剑,另一个手拿长鞭,一起来围攻李浩南。
就在此时,李浩南招数混乱,一个失手,被胡媚儿挥刀砍到脖子,一颗脑袋便搬了家,跌落到地上,尸体跟着栽倒。
三个女妖围着李浩南的尸体,手拿宝剑的女妖说道:“大姐,这贼子就这点本事,也敢来咱们云栈洞捣乱?”
胡媚儿微皱眉头,看着地上的尸体与鲜血,就觉得有些接受不能,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就在此时,一声怒吼从远处传来。
“妖女,还我浩南哥命来。”
三个妖女急忙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身穿黑色道袍,脸上长满黑色鳞片的大汉,挥舞着一把金色斧头落到洞门前。
来的正是朱刚鬣。
朱刚鬣和黄狮在迎客松下等待李浩南回来,却看到李浩南和妖女在门前打了起来,他正要上前帮忙,却看到李浩南被人一刀斩首。
他脑子一热,立刻激发身上的巫族血脉,冲到云栈洞前,跟着使出一招力劈华山,向胡媚儿头顶劈了下来。
胡媚儿见朱刚鬣身形高大,来势很猛,不敢硬接,闪身避开斧头,随后与两名姐妹一同围攻朱刚鬣。
朱刚鬣经验不足,全凭着因为李浩南之死激发出的悍勇之气战斗,被三名女妖围攻,顿时有些遮拦不住。
没过多久,他先是被一个女妖用长鞭缠住脚踝,脚下行动不便,跟着被另一个女妖挥剑刺中肩膀。
只见宝剑划破他身上衣衫,接着撞到黑色鳞片上,划出一溜火星,没有刺入他身体分毫。
胡媚儿高声喊道:“攻他的眼睛。”
她说着挥舞两把柳叶刀,便刺向朱刚鬣双眼。
千钧一发之时,地面黄光一闪,钻出一颗狮子脑袋,亮出满嘴獠牙,一口将持鞭女妖的身子咬去半截,吞进肚中。
那女妖被咬去半截身体,当即身陨,剩余的半截身体跌落到地上,化为半只五彩斑斓的锦鸡。
“三妹。”持剑的女妖惊呼道。
朱刚鬣得黄狮相助,甩脱长鞭,避开胡媚儿的双刀,跟着攻向胡媚儿。
胡媚儿见黄狮出现,反应迅速,对手持宝剑的女妖喊道:“二妹,快跑。”
说完,她转身便跑,谁知在他背后,朱刚鬣左手持斧,右手拿出一个撼帝钟,对着她背影摇动起来。
“咚······”
伴随着一声浑厚的钟声,胡媚儿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化为一只红毛狐狸摔到地上。
手拿宝剑的女妖见状,掉头跑的更快。
她化为一道白光向西飞去,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朱刚鬣收起撼帝钟,随后转头哀嚎道:
“浩南哥,你死的好······咦,人呢?”
他才叫了一半,便硬生生止住。
眼前只有黄狮和半只锦鸡的尸体,李浩南的尸体竟然消失不见了。
黄狮指着云栈洞说道:“主人进洞去了,你到里面找他吧。”
“他不是死了吗?我亲眼看到的。”朱刚鬣问道。
这时,云栈洞洞门闪出个无头人来。
无头人手里拎着颗脑袋,正是李浩南。
李浩南的脑袋对朱刚鬣笑道:
“刚鬣,你倒是还有些良心,知道替我报仇,也不枉我这些日子这么照顾你。”
朱刚鬣瞠目结舌,呆立当场。
李浩南将脑袋放到脖颈上,断口处现出一朵白色莲花,脑袋便长回到身上。
他晃晃脑袋,抬手对朱刚鬣摆摆手。
“进来吧,咱们看看这三个妖怪有什么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