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郭上的吴三桂看着前方的大火,心里焦躁不安,“建虏真绝啊,这把火,将明军所有的可用物资都烧没了,还严重阻碍了进军速度。”
在火灭之前,明军不可能继续进攻了。而且被大火融化的雪水,流的到处都是,等天一黑就会结冰,路面一定溜滑,难以行军。
“皇上到底在想什么?”吴三桂又是抱怨。
“哥!你这是怎么了?”吴三辅难以置信,以往从容的大哥,怎么如此焦虑和口不择言。
“皇上智慧远超我等!你就安心等待军令吧!”宋献策说道。
吴三桂哎的一声,双拳用力的抓住城垛,“我担心皇上不信任我吴家!”
吴三辅听了一愣,“大哥的意思是,吴三凤?”
“你不要忘了,吴家真正的大哥,应该是三凤。自他投降皇太极,父亲才将他逐出吴家,才认我为长子!”
“不会的!父亲为国捐躯,被李自成斩杀于阵前,我们吴家也算是忠烈之家。区区一个被驱逐出族谱的人,怎么会影响皇上的信任!”吴三辅摇头。
“在皇上的眼神里,我能感到他内心最深处的不信任。”吴三桂深深的忧虑。
“我看你是想多了。”吴三辅不以为然。
“但愿吧。”吴三桂望着沈阳内城的火海,长叹一声,“只要这次大战,我们能擒获虏酋福临和多尔衮,吴家才算是真正站稳脚。”
崇祯登上了城郭,他能清晰的感到火海中的热浪,和背后刺骨的寒风形成鲜明的对比。
“冰与火……朕就站在这分界线上,早晚会让这火烧到沈阳城内!”
父皇和皇兄如果知道朕率大军至此,将虏酋围困在城中,肯定会无比欣慰吧。
朱友健脑海深处的意识像是在颤动,一滴泪从他的脸颊滑过,在下颌处随风飘落,于空中凝结,晶莹剔透。
“传令……”崇祯缓缓的说道,“将东城守军撤回来,各军在西、南、北三侧扎营,同时布置防守工事。”
“遵旨。”
中军官得令而去,将圣谕传到军中各处。
崇祯的中军士卒早已经知道具体措施,立刻开始在城郭外10米的空地上布置,着手堆砌5道雪墙。
这些墙能有1米高,1米宽,每隔三米就会堆一道雪墙。
如此一来,任何从外侧进攻的敌人,都必须翻越或者破坏雪墙才能发起集中猛攻,给了明军大量的反击时间。
而且,1米的高度,能有效阻碍敌军行进,同时不足以给他们足够的遮挡,敌军除了想办法拆墙,别无他法。
城外积雪至少一米深,取材方便,就近搬运并夯实,堆砌速度很快。
熊威则带着士卒到了护城河,现在护城河里的水早已经冻实,士卒用榔头和长锯采冰,运到城头,不断加高城郭。
豪格在8米的城墙上,居高临下的远眺,很轻松就能知道明军的动作。
“明军是要效仿先皇围困锦州的打法,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两年前,锦州是明清的前线,我们能轮流驻守,不虑补给,而现在他们孤军深入,根本没有持久作战能力,一旦粮尽,必定退兵。”
豪格嘲笑明军,很是不屑。
“非也!”代善开口。
“怎么?”
代善脸色不是很好,“明军是以冰雪为墙,既不坚固,也不长久,即便是挡得住我们现在的进攻,开春之后,也必定融化……”
“礼亲王的意思是?”
“崇祯是准备在开春前,拿下盛京!”代善斩钉截铁的道。
“狂妄!”豪格大喝,“先皇围困锦州都用了两年,崇祯竟然想在隆冬时节,快速拿下盛京,狂妄至极!”
“报……”一个侦骑奔来,“摄政王、礼亲王,城东的明军都已经撤走!”
“围三缺一?”代善脱口而出。
“明狗以为我们会弃城而逃?”豪格脸色古怪,“崇祯应该不会这么幼稚吧。”
“现在还难以判断,先派几个侦骑过去城外看看,有没有埋伏。”礼亲王道。
“嗻……”
“哦,对了,派人去城西,就说大清礼亲王,想见一见豫亲王,请他到城外一叙。”
“嗻!”
“礼亲王这又是何必……呵呵呵。”豪格干笑。
“本王始终不相信多铎会投降,更不相信他会为明国充当马前卒,前来叫门。”
豪格不置可否,后退几步坐下,闭目养神。
……
沈阳的冬天,天黑的时辰很早,申时六刻左右(下午4:30)就会黑天,今日又是雪天,天黑的更早,气温迅速下降。
豪格本来准备突袭,但是想想明军士气正盛,气温又低,遂放弃了夜袭的想法。他准备让明军先冻上几天,再进行夜袭。
面对夜间的严寒,明军早有准备,他们点燃无数篝火,做饭之余,烧了一壶又一壶热水,灌满暖水袋,士卒拿出崇祯发明的睡袋,抱着暖水袋直接钻了进去。
夜间,除了正常的巡夜兵,还有专人提着热水,挨个帐篷给入睡的士卒换水,预防冻伤。
“皇上,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周樱落陪崇祯站在城郭上,刺骨的寒风如同刀子一般割在她脸上。
“事发突然,大军先行突袭,辎重没有跟上,只能先这么应付了。等后续部队到了,建起暖房,士兵们就不用这么挨冻了。”崇祯虽然也心疼士卒,但是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皇上虽然觉得条件艰苦,但是普通士卒却都觉得享受了最高级别的待遇。
尤其是关宁军,他们都曾在冰天雪地里行军和扎营,哪里见过什么睡袋和暖水袋,以往冬季作战,必定会造成大规模的冻伤,而现在,几乎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天色虽然黑了,但是时间尚早,士卒们没有睡意,都在遮风的帐篷里、暖和的睡袋里谈天说地。
“咱们皇上还真是神了,能发明睡袋这种东西!这一路走来,还没听说谁在睡觉时冻伤了!”
“那是,咱们皇帝是天神下凡,必然无所不能。”
“那为什么还被建虏压着打了十六七年,还被闯贼攻破了京师。”
“嘘……噤声……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尤其还是皇上的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