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的!要饭上别的地方要去,别妨碍别人做生意!”
一声苍老的喝斥响起,一个看起来将近七十岁,白发苍苍,满脸皱褶,弯腰头被的老头从豆腐摊边的一把摇椅上站起来,挥动着手里的拐杖,一脸厌恶地驱赶着走上来的甄命苦。
甄命苦一看他这架势,猜到这可能就是肥龙说的跟豆腐西施相依为命的公公了,忙说:“老伯,我来买豆浆的。”
“不卖乞丐,走走走!”那老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甄命苦愣了一下,有生意还不做?老头鄙夷的眼光让他恍然,估计是他身上这身破烂衣服给闹的。
“还不走?是不是要我打你才走啊!”老头喝道。
“老伯,我有钱,买两碗,再来几块豆干。”甄命苦忙从兜里掏出一串铜钱来,递到老头手上,这是他这几天积攒下来的工钱,大概是四十个铜钱左右。
那老头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从头到脚打量了甄命苦一番,接着将铜钱揣进怀里,没好脸色地说:“就两碗啊,拿了上一边喝去,喝完把碗送回来。”
甄命苦笑着:“我明白。”
那老头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转身走回树下的那张摇椅边坐下,翘起二郎腿,眯起眼睛,继续抽着他那筒大水烟。
甄命苦转身走到豆腐摊前,“两碗豆浆,两份豆渣干,谢谢。”
那豆腐西施由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听到他说话,低着头默默地拿起灶台上的勺子,舀了一碗豆浆。
甄命苦打量了她一眼。
只是一眼,他就已经明白,为什么每天会有这么多富家公子哥儿守在摊档座位上,不肯离开的原因了。
她穿着朴素的薄衫,身材婀娜,丰胸细腰,如豆腐一般吹弹可破的肌肤,整个人就像是由一块白嫩的豆腐雕琢而成。
乌黑发亮的浓密头发盘在头上,露出一截白璧无瑕的玉颈,绒发细细,显得柔弱安静。
虽然看不见她的眼睛,却能从她长长的眼睫毛推断出,在长长眼睫毛下会是一双怎样清澈动人的眼睛。
她整个人是那么地安静,动作轻柔得像水,手指修长白嫩,尖尖的指头,粉红的指甲修剪得整齐美观。
“要加糖吗?”她的声音像清风拂耳,酥脆如蜜。
“不用。”
“十五个铜钱,谢谢。”她小声地说。
甄命苦急忙指了指坐在大树下游哉地抽着水烟的老头,说:“哦,我把钱给那边的老伯了。”
她闻言不再说话,默默地做着手里的活。
甄命苦见她始终没看她一眼,猜想也许这个时代的女子不会轻易跟陌生男人交谈,拿起两份纸包的豆腐干,端起那两碗不加糖的豆浆,走回肥龙的身边。
“怎么样,是个绝色美人吧?”肥龙朝他挤眉弄眼。
甄命苦点了点头,将豆浆递给他,跟他一起坐在离豆腐摊十几米远的河堤上,一边品尝美味鲜香的豆浆豆腐干,一边欣赏起洛河两岸美丽的风光来。
河边的柳树下,一头小黑毛驴正在悠闲地吃草。
小毛驴的身边是一辆小板车,板车上面也写着张氏豆腐摊五个字。
看到这头小毛驴,甄命苦忍不住回过头看了豆腐摊前的忙碌的豆腐西施张氏。
美人,豆浆,小毛驴。
他已经确定,她就是那天晚上救他一命的女子。
将他运到破庙的,肯定就是那辆驴车,所有的疑团都在这头小毛驴出现后,一下子全解开了。
……
正品尝着鲜美的豆浆,从豆腐摊前传来一阵肆辅机惮的笑声,甄命苦转过头,见那豆腐西施被几个衣着光鲜的中年男人包抄拦截在豆腐摊的桌子旁,进退不得。
只见她一脸惊慌地想要逃离这些人包围,却被那些人屡屡拦住,其中一人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调戏:“美人儿,我的建议考虑得怎么样了?只是你一句话的事,到时候成了封大人的宠姬,又何必每天这么辛苦,风吹日晒的,你看你又瘦了,我们封大人该有多心疼啊。”
突然,张氏浑身一颤,惊呼出声,似乎有人在她的翘臀上捏了一下,一群人怪笑连连。
甄命苦看得眉头皱了起来,拿着碗站起身,正要走过去,却被一旁的肥龙拉住,朝他拼命摇头使脸色:“甄哥,别过去,他们都是封府的门客,你惹不起的,这种事每天都有,你救得了她一次,救不了她两次,你看着吧,有的是人帮她出头,那里坐着的可都是豪门大户的公子哥,若是这么容易被他们这帮人得逞,她早就被人抢走了。”
肥龙说完,果然那边坐着的公子哥儿们,见张氏被人调戏,纷纷站起身,大骂:“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难道我大隋朝就没有王法了吗!”
那带头调戏张氏的男子纷纷回过头,看着周围义愤填膺的公子哥儿们,一脸嗤之以鼻:“少跟我在这里装清高,你们心里怎么想的难道我不知道,王法?我们封大人就是大隋的王法!”
此话一出,豆腐摊其中一张桌子的一个如粉雕玉琢,年纪不过十几岁上下的俊美少年冷笑了一声。
“哼,好大的口气啊,封府算什么东西!就算是封伦,本少爷也没将他放在眼里,区区一个狗奴才,敢在本少爷面前口出狂言!”
这少年身上穿着一件白色丝绸锦袍,胸前绣着兰竹刺绣,手持一扇水墨山水扇,坐在一张凳子上,俨然一幅偏偏佳公子的模样。
听他说话的声音,似乎还在变声的发育阶段。
洛阳是天子脚下,藏龙卧虎,天上随便掉下一块砖来,砸到的人都有可能是王侯将相一类的人物,那调戏张氏的中年男子显然对这个少年不将封府放在眼里感到有些惊讶,脸上明显地犹豫了一下,扭过头盯着那少年。
“小子,有种的报上名来!”
“哼,你还不配知道本少爷的姓名!”
封府的中年男子闻言脸色一沉,挥了一挥手
就在这时,那个满头白发的老头突然出现在两群人的中间,连连作揖,陪着笑脸:“各位大人,公子爷,消消气,千万不要动手,都是我儿媳妇的不是,不如让她给你们倒碗豆浆赔礼道歉,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好吗?你们要是这么一闹,小老儿我这里的生意可就做不成了,没了生意,明天可再不能来摆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