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龙不愧是混迹洛阳几年的老资格乞丐,洛阳城哪里有便宜的屋子出租,哪里的环境符合甄命苦的要求,又不至于离尉迟铁匠铺太远,经过半天的筛选,甄命苦终于敲定了一间靠近洛河岸边,有美丽河景,周围居住的都是一些贫苦渔民的木屋。
木屋大概有一百平米左右,带有一间厨房和一间厕所,主屋分成待客厅和一间主人卧房,一间客人厢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肥龙带着他四周熟悉了一下环境,买了不少生活必须品,又从当铺淘了几件便宜实惠的简单家具,开了炉灶,煮了饭菜,大家凑在一起吃了一顿,就算正式入住了。
交了押金和三个月的租金后,总共花费也不过二两多银子。
对这种租金水平,甄命苦感觉非常满意,这种地段和的房子,放在二十一世纪那就相当于大都市的三环以内了,还是沿江建筑,有无敌江景,虽然屋子实在过于简陋老旧,可周围的风景和环境却是二十一世纪的都市里所没有的,连空气都带着清香花草味。
有了铁匠铺的这份工作,甄命苦将红杏别院秩序维护员的工作全部交给肥龙,和他的那几个老乡,他觉得礼貌上他应该跟那俏丽的小丫头妙玉打个招呼,只可惜去了几次都没有见她再出来过,听人说她很快就要成为百花楼的花仙子,不能再轻易抛头露面了。
今天是他到铁匠铺干活的第一天。
他换上了一套新衣服,准时地来到尉迟铁匠铺报到。
尉迟铁匠铺的门口,柱子早已等在门口,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
甄命苦没想到在这个时代打一份工竟然还有这么多繁琐的手续,先是要拜火神祝融,再拜欧冶子铸造宗师,三拜矿帮帮主。
看着烧得通红的矿帮烙铁,上面是一个跟尉迟敬德手臂上那两把刀剑形状一样的图案。
“烙上这个印记,你就是我矿帮的人了。”尉迟敬德手持火红的烙铁,“从此以后,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共同进退!”
他说着,转过头朝站在一旁,一只手里抓了只小狗,另一只手拿了把刀的柱子说:“柱子,洒狗血!”
柱子得令,没等甄命苦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手起刀落,狗头应声而落,狗血喷了甄命苦满脸。
“脱衣服!”
甄命苦知道规矩难破,只好依言脱去衣服。
“狗血淋头,鬼神辟易,入我矿帮,为器献祭,刀剑性灵,降我躯体,怜我苍生,风生火起,锻冶神州!”
只听见尉迟敬德紧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挥舞着手中烙铁,凭空比划着奇怪的动作,倒像是个起乩的神棍在装神弄鬼地划着灵符。
烙铁印在甄命苦的手臂上,发出嗤地一声,冒起白烟。
烙了帮徽,拜了祖师欧冶子,就算入了帮会。
入帮仪式过后,甄命苦换了一套铁匠铺的工服,尉迟敬德带着他四处转了一圈。
尉迟铁匠铺之大,完全超出了甄命苦的想象。
街边的铺面只是销售各种铁制品的店面,店铺的后面还有专门用来堆放各种矿石的露天仓库。
选矿室,冶炼房,锻造房,淬炼房……
尉迟敬德最后将他带到一间三层高的木楼,木楼的牌匾上刻着“神兵阁”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笔锋中隐含剑拔弩张的萧杀之气。
见甄命苦盯着那三个大字细看,尉迟敬德表情略有些自豪,说:“你刚入我帮,帮规可以慢慢了解,但唯有一条,你需记着,我矿帮上下,唯我大哥马首是瞻,没有他,就没有矿帮的今天,这也是矿帮的立帮之本。”
甄命苦回过头问:“你大哥是?”
尉迟敬德脸露尊敬之色:“马邑鹰扬府校尉刘武周。”
……
大致逛了一遍占地近万平方米的铁匠铺之后,尉迟敬德带甄命苦来到了冶炼房。
几百平米的屋子里,烟雾缭绕,热气腾腾,三个人才能拉动的鼓风机,几吨重的大熔炉,炉火将整个房间照得红彤彤一片。
十几个只在胯间围了一条布料,浑身光溜溜的大汉正站在熔炉下,健硕的肌肉,古铜色的肤色彰显着猛汉的奇特魄力,在高温炉火的炙烤下,大汗淋漓,将冶炼成的火红铁水从熔炉里一勺一勺地舀出来,倒入铸造模具里。
“这里干活的都是我们铁匠铺工钱最高的高级匠师。”
尉迟敬德指着那些人,那些壮汉见尉迟敬德进来,只是向他稍微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埋头苦干。
“这些可都是卖力活,丝毫不能取巧,你干得来吗?”
尉迟敬德上下打量了甄命苦一眼,身材本来不是很高的甄命苦站在这一堆牛高马大,身强力壮的汉子中间,显得太过瘦弱,矮小,尉迟敬德的眼神很明显,以甄命苦如今的身体素质,什么活都不干,只是在这高温环境下呆上一个小时,恐怕都会虚脱过去,更何况让他浇铸锻造,鼓风挥锤。
果然,甄命苦摇了摇头,说:“干不来。”
跟在他身后的柱子得意地笑了:“大哥,你开什么玩笑,就他这吹口气都能吹倒的身子骨,怕是连靠近炉子都不能吧?这里的活可不是靠些骗人的把戏就能干的,没有点真功夫哪行。”
柱子说着,身上的肌肉便开始无意识发作,跳动抽搐,那模样,似乎恨不得脱.光了衣服向甄命苦展示自己的强壮威武。
尉迟敬德并没有制止柱子,他也很想知道甄命苦到底凭什么这么淡定,由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一丝畏缩的样子,要知道,尉迟铁匠铺里的这些人,可都是他精挑细选,武力过人的汉子,换了平常人,见到这么多壮汉,难免会有些发憷。
可这个甄命苦给他的感觉是,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怯场。
“若是干不了这些活,你能干什么?我这里可不白给工资,干什么样的活给什么样的工钱,我想这你应该明白吧?柱子,你给他示范一下。”
“好嘞!”柱子早迫不及待,一脱身上衣服,露出结实壮硕的肌肉,走到其中一个大风箱前。
“闪开,让我来!”
几个正拉着风箱鼓风的汉子停下手,站在一边。
柱子一人拉住风箱屉把,大吼一声,嘿哟嘿——
全身的肌肉绷紧,脖子上,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突而起,如同一头发怒的公牛,缓缓拉动风箱活塞屉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