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的一间客栈里,李元吉正在几个郎中的帮助下,取出了手臂和大腿上的弩箭,给他上药,哀号连连,眼中满是怨毒愤怒,咬牙切齿道:“甄命苦,你给我记着,总有一天,你会跪在本王面前,痛哭求饶!……啊!给本王小心点,再弄疼我,我砍了你们脑袋!”
他的话音刚落,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凌霜怒气冲冲地闯进来,李元吉正在气头上,正要开骂,见是凌霜,痛呼嘎然而止。
凌霜二话不说,走上前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李元吉和他身边的郎中都愣住了。
李元吉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一反常态的吼叫道:“你敢打我!你敢打我!你别忘了,你只是我爹不知从什么地方捡来的女儿,你真当自己是姐姐,我从来没把你放在眼里,勾引大哥,害死三哥,离间我们兄弟感情,我娘说你是狐狸精,把你送进百花楼,本以为能甩掉你这个祸害,哪知道却赖死赖活地赖在爹的身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吗?告诉你,你永远都姓不了李,你就是我李家的一个奴婢!我也从来没当你是我姐姐,你一个下人,敢打我!你再打我试试,你再打我试试!”
凌霜被他的话气得俏脸涨得通红,浑身颤抖着,脸上从未有地激动,喝道:“爹若知道你的所作所为,看他怎么处置你!”
“别爹啊爹地叫,你叫得再亲热,你也只是我爹不知道从什么贱民窟里捡来的贱种!我宁愿他把我关起来,也不要听你摆出姐姐的架子教训!……你要干什么,你敢伤我,看我娘不将你再送进青楼里去!”
凌霜抽出匕首,朝李元吉走了过去。
李元吉脸上的鄙夷渐渐变成了惊慌和恐惧,他嘴里说着贬低凌霜养女身份的话,心里可不敢丝毫看轻这个在大唐军中名望与他二哥齐名的三小姐。
她的剑法和她杀人的手法,从小在他们几兄弟之中就是拔尖的,连教他们兄弟的武师都赞她资质万中无一,筋骨柔软,比很多武学天才都更适合修习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刺杀术。
十三岁时,她的剑术就已经打败了教她的武师,青出于蓝,而那时他正忙着跟晋阳的一群富家公子哥儿四处沾花惹草,调戏良家妇女。
凌霜终于走到了他身边,李元吉看见她不带任何情感的眼神,浑身一颤,嘴里的狠话再也说不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三姐,你饶我了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这就让人放了那些女人……爹,爹,你快来救我,三姐她要杀我!”
凌霜走到他面前,将匕首架在他脖子上。
“这一刀,是为了让你长点教训,你在家里有爹管束你,不管你做什么,我管不了你,可如今你受了爹的旨意,出门在外,肩负的是爹对你的信任和李家的名望声誉,不能有一点的行差踏错,你恨我没关系,我这也是为了李家的天下……”
说着,手起刀落。
李元吉只听见嗤地一声,耳边响起什么被割断的声音,吓得双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
李元吉从昏迷中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跳起来,大喊“三姐要杀我”,周围只有两个侍卫站在他的床边护卫。
发现自己的头颅好好地在自己脖子上后,他脸上一阵窘迫,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有任何伤口,接着,感觉到少了什么,第一件事就是冲到镜子前,仔细地照了一照,只见镜子里面出现一个头发全无的脸孔,本来就丑陋的他,越发地难看。
这一照,让他忘记了害怕,一股恶毒涌上心头,破口大骂:“你个下贱的养女,你敢削我头发,你敢削我头发,你会后悔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
半个时辰后,怒不可抑的李元吉戴着头盔,蒙了脸,带着几十名侍卫,匆匆出了客栈,骑上马,出了荥阳城,朝北而去……
……
这几天荥阳城大局已定,甄命苦难得闲暇下来,带着张氏和通吃,带着张氏准备的食物,驾着马车,一同去了郊外春游,带她四处游览湖光山色。
张氏来荥阳城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带她出来游玩。
眼看她的肚子一天天地大了起来,老闷在家里,生怕她闷出个产前忧郁症来,从这几天的观察看来,她真的需要好好地放开心怀,领略一下大自然的宁静和气韵,否则整天想着跟凌霜怎么勾心斗角,气血不畅,对她肚子里的胎儿可不好。
依着她的意思,他带着她四处游逛,到荥阳的佛寺里求神拜佛,花了好几十两银子香油钱总算求了她满意的姻缘和子嗣的上上签,把寺里的卦签几乎都抽遍了,把寺里那些和尚都给乐坏了,都暗道这个女施主的拧劲可够执着的,让他们白白挣了些香油钱。
甄命苦虽对她这种女人的小迷信颇不以为然,却乐得看她要挟拜菩萨要上上签的执着模样,温柔地娇蛮任性,充满了她张鹅的风格。张氏总算求了个上上签后,又花了上百两银子,在寺里起了个长生碑,写上甄命苦和她,她肚子里的宝宝,长孙贝儿,孙郎中,环儿杏儿和月桂楼里的姑娘名字,所有她能想到的熟人都写上上去了,唯独没有凌霜,若不是甄命苦一旁小声提醒,她才不清不愿地在最后面添了上凌霜,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名字,让法师给开了光,立在寺庙的后园里。
添了足够使用百年的香油钱,又在长生碑旁边种上一棵菩提树,这才算了心愿,笑颜逐开,拉着甄命苦的手离开了寺院。
接下来是游湖,亲自点了荥阳城里最红的姑娘,上船给甄命苦奏曲跳舞,玩得兴起,不顾甄命苦的反对,也起身为他表演了一曲自怀孕后就没有再跳过的天女散花舞,把甄命苦看得又是惊艳,又心惊肉跳。
亏她一个孕妇,竟然还能有这样柔软无骨的曼妙舞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