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只能在中午的时候,才能照进峡谷的底部,任何人走在这样一条狭长的谷崖里,都会禁不住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凌霜一路沿途欣赏这奇异的风光,一路到了潘仁和等人修筑工事的地点。
只见上千人正在峡谷的顶端挖凿着什么,叮叮当当的声音响遍了整个峡谷。
挖凿的地方是一块圆形的巨石,潘仁和和马三宝在一旁指挥,那些工事兵见凌霜过来,纷纷向她投以注目礼,眼中闪动着崇敬和爱慕的激动神色。
凌霜一向很少以真面目出现在他们面前,难得她没有带上黑纱斗笠,曼妙身材显露无疑,骑在马上,比任何一道风景都要亮丽。
“马将军,潘将军,辛苦你们了。”
潘仁和和马三宝急忙行礼,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
凌霜笑道:“怎么了?今天怎么感觉有些拘谨了呢?是我没戴斗笠的缘故吗?早知道我就戴上好了,你们在修什么工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任谁都看得出来,凌霜的心情很好,话也比平时多了。
马三宝抬起头,张口欲言,却被潘仁和在后面拍了拍他的手臂,马三宝这才像是忍住了什么,回答说:“卑职几天前巡视关外这狭道,发现此处峡谷底部地势奇特,上面的巨石若善加利用,对阻挡敌兵追击,有出乎意料的奇效,若是两端一起堵截,再引汜水的河水灌入,困在狭道中的兵马必无侥幸。”
凌霜闻言却皱起眉头,轻声道:“这样会不会太伤天和了,天无绝人之路,此举是把敌人的逃生之路都给断了,当年诸葛孔明火烧藤甲兵之后,自感有违天道,发誓再不用,也因此留下了心病,损了阳寿,今日在我手里,岂能重蹈他的覆辙。”
马三宝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和挣扎。
潘仁和见状急忙抢说道:“这只是万不得已之时才会动用,为的是阻截追兵,三小姐算无遗策,自然不需要动用这种下策。”
凌霜微微一笑,回过头横了潘仁和千娇百媚的一眼:“潘将军什么时候也会阿谀奉承这一套了?”
潘仁和哈哈一笑:“卑职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这工事什么时候能完事?”
“大概还要十天左右。”
凌霜沉吟片刻,抬起头微微一笑:“两位将军多费心了,这虎牢关关乎大唐天下的成败,在洛阳未定之前,绝不能让夏王窦建德与率军西进半片土地,十天之后,我会拨一万精兵给两位将军镇守虎牢关,粮草优先供应,请务必守住这道关卡,不到最后生死存亡的关头,绝不能用此下策。”
“卑职领命。”
……
一只鸽子飞入了甄府,正在院子里刷碗的通吃停下手里的活,回头张望了一下四周,四周无人。
自跟甄命苦来了荥阳后,每天好吃好喝,大鱼大肉,他已经很少自己外出打猎寻找食物,尽管每天都不少于四顿饭,每顿不下五斤大米,可他还是有些不习惯一天分四餐的饮食习惯。
他以前可是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想吃什么就去找什么吃,不知道多惬意。
张氏并不喜欢宰杀一些稀奇古怪的小动物,所以通常的肉食都是鸡鸭鱼牛羊猪之类的肉食,让他这个吃惯了山间野味的饕客有些怀念起在寺里的日子来。
奈何甄命苦有硬性规定,不让他在非正餐的时间吃得满嘴是油,以前在寺里的时候,一个月不用洗澡也没事,住进了甄府,每天都要被张氏督促拾掇,衣服上原本的烤肉香变成了张氏身上的花粉香。
虽然张氏身上的香气闻着也挺不错,但他还是不时地会怀念起以前的日子。
甄命苦在府中住着时,他无事还能偷偷出府去,到野外猎几只野兔山獐什么的,偷偷地烤了大快朵颐,只要吃完洗漱干净,消灭偷吃的痕迹,张氏就算闻出了味来,也不会责怪他。
只是甄命苦这几天离开,千叮万嘱让他不能离开张氏半步,要贴身保护,他已经很少单独出去猎食了。
院子里飞进来这只鸽子,登时勾起了他肚子里蠢蠢欲动的馋虫。
眼见四下无人,他随手捡起地上一块小石子。
嗖——
鸽子应声从墙头掉落下来,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通吃飞快地跑到跟前捡起,揣入兜里,朝张氏房间的窗户里张望了一下,见张氏正坐在房间的阳台上,专心地缝着甄命苦的衣服鞋袜。
他转身飞快地跑进厨房,生起了火,煮开了水,从怀里掏出那只鸽子,拔了毛。
他发现鸽子脚上的有个信笺筒,取下好奇地左右研究了片刻,弄不明白,随手丢到了一旁,接着将鸽子淘洗干净,放进了炖盅里,还颇为讲究地加了些人参枸杞等作料,放上料酒油盐,盖上盖,小火闷炖起来。
在甄府住的这段日子,他每天陪张氏下厨,帮她打下手,从张氏那里学了不少菜式,张氏怀了肚子,不能吃燥热的东西,食物都以温补清蒸为主,他本意是想炖好了,给张氏先乘一碗汤尝尝。
他坐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嘴里留着哈喇子。
“通吃,在偷偷煮什么吃呢?”
厨房的门口响起了张氏的声音,通吃一个骨碌跳了起来,挡住张氏的视线,头摇得飞快,“我没有在煮人参鸽子汤。”
张氏噗嗤一笑,走过来,嗅了嗅,“人参炖鸽子吗?好香啊,有我的份吗?”
通吃见她并没有责怪,闻言仿佛见到同道中人,咧嘴一笑,急忙点头,“就快好了,鹅鹅你也想吃吗?”
“哪里来的鸽子?”
“天上飞下来的。”
“别是人家养的吧?”张氏笑着,又问:“放姜了没有?放点姜丝味道更好。”
通吃恍然,急忙去切了姜丝放上。
人参鸽子汤很快炖好了,通吃给张氏舀了半碗,看她吃得连连称赞,听她说他厨艺越来越好了,脸上笑出了花,越发地受鼓励:“以后还给鹅鹅弄好吃的。”
张氏笑道:“那我先谢谢你了。”
张氏俏脸含笑,同情说:“通吃真的好可怜啊,一天只能吃四餐,你放心,只要你吃完了收拾干净,他看不出来的,我也不告诉他。”
通吃点了点头,眼眶一红,几乎要落下泪来,这种被人理解的感觉,他还从来没有过,让他感动莫名,这个世界上,只有张氏能理解他的辛酸。
张氏话音一转:“不过,以后有好吃的你得备我一份。”
通吃点着头,激动地走到她身边,将她抱了起来,放在肩头,绕着厨房跑了一圈。
厨房里响起张氏悦耳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