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言听到李慧茹说萧瘸子是被钱多多给打伤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摇了摇头,抿着嘴沉声道,“那孩子一看就娇娇弱弱的,哪可能会把人给伤得那么重!”
他余光往四周一扫,小心谨慎地提醒道:“以后这些话就不要提了,万一被人听到传到萧瘸子的耳中,他才不管是不是多多伤了他,肯定要找多多闹事,那孩子在队里又没其他人帮衬,到时候肯定要吃大亏的!”
他轻叹了一口气:“咱现在帮不了他,就别给她惹麻烦了!”
李慧茹见自己才说一句,沈敬言就有十句话来堵她 ,胸口就跟堵了一大块石头似的,憋得慌,忍不住脱口而出:“那天晚上就是钱多多把萧瘸子给打晕拖走的……”
“那天晚上……”沈敬言听到“那天晚上”这几个字,精神立即一震,拧着眉紧盯着李慧茹,“是你受伤的那天晚上吗?那一晚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之前将李慧茹带回来后,询问过她出了什么事,她却闭口不谈。
在他不断地追问之下,她也只是敷衍地说道是遇上了队里的人,那人看不上她坏分子的身份就打了她。
沈敬言看得出李慧茹对坏分子的身份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很抵触,只能把担忧压在心底,暂且没有继续追问。
他想去找钱多多来给李慧茹看伤,可她却神情激动地表示自己脸上的伤是皮外伤,养个几天就好了,不想麻烦钱多多。
他只好作罢。
可现在再听到李慧茹的话,那天晚上她受伤的事必有隐情。
李慧茹听到沈敬言又询问起了那天晚上的事,身体骤然一僵,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那天晚上的事,就像是噩梦般,时时刻刻折磨着她,她恨不得将那晚的记忆全部忘记。
她再一次闭上了嘴,沉默以对。
让她怎么说?难不成要告诉沈敬言,那一晚她差点儿就被人脱光侮辱了?
虽然最终保住了清白,可她就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沈敬言等了片刻也没等到李慧茹的回答,心里愈发沉重了。
看来那一晚发生的事,可不是李慧茹之前所说的那样简单。
他轻叹了一声:“既然你说是多多伤了萧瘸子,就详细把那一晚的事好好说说,免得等事情暴露后,我们没有应对之策!”
李慧茹偏过头垂下眼眸,视线落在了地上的一块石子上,扯了扯嘴角:“我去看看雪柔那孩子!”
她说完这话,立即转身疾走,背影透着一丝慌慌张张。
沈敬言看着李慧茹离开的身影,微微眯了眯眼。
等到了夜深人静,牛棚里的其他人都进入梦乡后,沈敬言睁开了双眼,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牛棚,朝着李寡妇家快步走去。
钱多多睡得正香之际,猛地睁开了眼,一下子就从炕上坐了起来。
她抹了一把脸,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又有人过来了!”
她披上外套下了炕,穿上鞋去开了门,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院门口。
“算了,这么晚了,还是等明天再来找多多吧!”站在院门门外徘徊了好一会儿的沈敬言终下决定离开。
他刚才急哄哄地过来都没考虑过钱多多还在睡觉,等到了地方后才反应过来。
他犹豫过后,觉得不能打扰了钱多多睡觉,明儿那孩子还得进山采药,还要到医务室坐诊,睡不好哪有精力啊!
钱多多耳朵很灵敏,清晰地捕捉到了门外的声音,她诧异地挑了下眉,竟是沈敬言!
她连忙打开了门,疑惑地看着已经转身的沈敬言:“沈同志……沈老头你怎么过来了?是出了什么事了?是不是叫我去给沈雪柔看伤?”
自从那一晚李慧茹被萧瘸子打后,就没出现在她跟前,她也不想上赶着去给沈雪柔治腿。
沈敬言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下意识地转过身:“孩子,你这是还没睡?”
他没想到钱多多这会儿竟然开了门。
钱多多抿嘴笑了笑。
沈敬言见钱多多就在跟前,想起自己有事要与她说,也顾不得其他,当即开口:“孩子,萧瘸子是你伤的吗?”
钱多多眨了眨眼,其他人根本就想不到萧瘸子的伤与她有关,也就只有李慧茹知道是她带走了萧瘸子。
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想?”
沈敬言没能从钱多多的嘴里听到否定的答案,心里已然明白,李慧茹所言不虚,萧瘸子就是这孩子给伤的!
一想到这事,沈敬言心里就涌上了一股怒意。
多多这孩子平时多乖巧啊,也不见她惹事,整天不是上山采药就是给队里人看病,什么时候和人吵架打架过,更别提把人给废了!
王建国、张麻子等人:你瞎还是聋啊!钱多多哪里乖巧了,她和我们打架吵架的时候都能媲美暴打鲁智深的林黛玉了!
总之,沈敬言对钱多多的滤镜厚得跟地球直径差不多了,他自认为钱多多才不会无缘无故地把萧瘸子给废了。
再一联想到萧瘸子的德性,他眼前一黑。
多半是那王八羔子又想干坏事了,才栽在钱多多的手中。
沈敬言气得差点儿咬碎了后槽牙。
他深呼了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是不是萧瘸子那个王八蛋要打你主意了?”
钱多多眼里闪过一丝讶异,看来李慧茹没告诉沈敬言那一晚的事,或者说是没有说实话。
这个想法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也没有在意。
“我没事。”钱多多摆了摆手。
这哪里是轻飘飘一句“我没事”就能揭过的呢!
万一下次再来个比萧瘸子更加凶狠的人,这孩子小胳膊小腿的怎么对付得了!
沈敬言焦急道:“这一回没事,下一回再遇上这种事就没那么幸运,能全身而退了!不成,你不能一人住在这里了,明天你搬回到知青院吧,知青院人多,互相有个照应。”
钱多多能察觉到沈敬言对她的担忧,她知道他是真心实意对他好,她的心里瞬时涌上了一股暖流,眼底也不由自主地凝聚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不过她都已经搬出来了,一个人想怎么睡就怎么睡,想开小灶就开小灶,日子过得多舒坦,哪愿意再回去。
她也不多解释,而是走出了院门,从地上捡起了一开拳头大小的石头,稍稍一用力,石头碎成了渣。
借着月亮的清晖,沈敬言看清了钱多多手中的碎渣子,劝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他知道钱多多力气很大,稍微有自保的能力,暂且没再多说什么,劝她回屋早点睡。
等钱多多关上了院门,沈敬言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朝着萧瘸子家疾走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萧瘸子被扒光吊在了大队部门前的树上这一消息瞬间就引来了整个大队的人,大家伙儿急吼吼地跑来围观了。
他们还没在现实生活里看到真太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