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吃了一惊,在古代,男子通常十*岁就成亲了,像霍渊这个年纪,儿子都应该满地跑了,他居然还没有成亲?简直是不可思议。
霍渊看着采薇惊诧的眼神,解释说:“几年前家里是给定了一门亲事,但是后来那位小姐在一次游宴中不慎落水得了病,蹉跎了几年,终究还是没能挺过去,已经在去年的这个时候殁了,所以,我现在还未婚娶。”
“噢!”
采薇恍然大悟:“怪不得您这么大还没成亲呢,原来如此啊,不过您也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要向前看才好!”
霍渊诚实的说:“我虽然为那位小姐感到遗憾,但并没有伤心,那位小姐长什么样?喜好什么?性情如何?我全都不知,所以又怎么可能会为一个仅和我有名誉上关系的陌生人伤心?”
“说的也是啊!”
采薇不由得同情起霍渊来:“像你们这样生长在大家族的子弟,在婚事上一定都是遵从父母之命的商业联姻吧!”
霍渊眼神微晃:“从前是,那时我心中并无心仪的女子,娶谁都是一样的,所以,家里做主定下谁就是谁了,但是现在不同,我的婚事得由我自己说了算了!”
“哦?”
听他这么一说,似乎是话里有话,采薇的八卦精神徒然上涨,一双大眼因兴奋而闪闪发光。
“为什么不同了?莫非…。呵呵,是你有心仪的女子了?”
霍渊深深的看着采薇,喉结滚动了两下,良久,答道:“没错!”
采薇听了,兴致更浓了,她捧着白嫩嫩的小脸儿,双肘支在桌子上,好奇兴奋而又神秘兮兮的催促着:“快跟说说看,是哪家的小姐?出生如何?长的漂亮吗?她也是心悦于你吗?你家里会接纳她吗?”
一连串儿的问题,让霍渊都不知该答哪一个才好,他宠溺的笑了笑,说:“你呀,真是……”
没等说完,就见张伯大惊失色的闯了进来,连规矩都顾不上了,一进门就大嚷道:“大小姐,不好了,才刚有人来报信,说老爷在杏花村酒楼被人给打了!”
采薇一听,脸刷的白了,一下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慢着!”
走到门口时,霍渊忽然出声。
“薇儿,你先别急,我来问你:你来此处看我,可有人知道?”
“没人知道啊!”采薇茫然的摇摇头,忽然又如梦初醒!
她没告诉任何人自己来了保和堂,那么报信的人又怎么找到她的?而且,就算是报信的人真的在酒楼看到有人打她爹,他又怎么会知道她就是挨打的人的女儿?又怎么会准确无误的把她给找出来?
如此种种,显然是有人居心不良、谎报军情,不知想要打什么鬼主意?
霍渊又转向张伯,问道:“是什么样的人来送的信?”
张伯说:“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跑来只说了一句,‘快去告诉你家小姐,她爹在杏花村酒楼挨打了’,然后那孩子就跑掉了,奴才不敢怠慢,赶紧进来回报了。”
采薇嗤笑起来:“看来,又有不安分的牛鬼蛇神要出洞了,我倒要去看看,是何方妖孽设计赚我?他想干什么?”
霍渊撑着起了身:“如此,我陪你一起去。”
采薇说:“那可不行,你身上的毒刚解,不适合走动,还是躺下来静养的好,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解决的。”
然而,凭她怎么说,霍渊就是不肯答应,一定要陪着她去,采薇拗不过他,又惦记着爹,只好答应了。
这会儿,霍渊的身子还很虚,从保和堂走到车上这一小段的距离,就让他的面色苍白如纸,筋疲力尽了!
坐上车,采薇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就把精力转移到了算计她的人的身上,她不时地偷偷看向外面,想知道到底是谁闲的蛋疼,大冷天的巴巴跑来赚她?
可是,一直走到‘杏花村‘,可疑的人都没有出现,采薇和霍渊走进杏花村时,果然看到了穆仲卿等一干人,正坐在楼下的一处角落里,激烈的争执着。
看来,报信的人没有说谎,爹的确是挨打了,他的头发散乱,半边脸青紫,嘴唇也肿了,那件新买的茧绸长袍被撕得像一张破烂的渔网,丝丝缕缕的穿在他的身上,很是恓惶。
“你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畜生,手头里有几个臭钱,就不认祖宗爹娘了吗?哪个许你搬家的,你给我搬一个试试,看老子不打折你的腿!”
“二弟,不是我这做兄长的训导你,你也忒昏聩的慌了,只为那两个贱人,连自己的祖宗根基都不要了,你对得起咱穆家的列祖列宗吗?”
“二叔,你要是走了,爷爷奶奶一准儿得到县衙去告你忤逆不孝,那时,你的名声完了不算,我那两个小兄弟的名声,也跟着你毁了……”
一大家子义正言辞,软硬兼施,穆仲卿坐在那里,凭他们说什么,就是不肯出声。
老爷子见他态度坚决强硬,完全不像以往那个孝顺听话的秀才儿子,顿时气得不行,轮着巴掌又要打,却冷不防的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采薇,一下愣住了。
“小、畜、生、”
他面目狰狞,恶狠狠的指着采薇,像要撕了她一般。
穆仲礼父子三人看到穆连奎面带异状,不由得回头看去,看到采薇时,一下都跳了起来,炸开了锅一般。
“畜生,你还敢来见我们?”
穆仲礼大喝一声,捞起屁股下面的板凳,高举着直奔采薇而来,穆崇福和穆崇才一个拎酒瓶,一个挽拳头,气势汹汹的跟在了穆仲礼的身后。
穆仲卿大惊,蹭到站起身,跑去拦穆仲礼:“大哥,不可,万万不可——”
“我去你的!”
穆仲礼一甩胳膊,把穆仲卿一下甩出老远,穆仲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大病刚愈,身子极虚,摔倒后,竟半天爬不起身。
采薇看到爹被摔倒,摔倒后还无人去搀扶,不禁瞳孔微缩,眸光瞬间狠厉起来。
转眼间,穆仲礼举着凳子冲了过来,红了眼似的向采薇身上砸去:“你个眼里没祖宗的畜生——”
霍渊见状,一个箭步上前,想都不想的挡在采薇面前,双手抱住了她的头。
采薇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他的毒刚解,身子虚弱至极,要是真被砸中这么一下子,恐怕得去了半条命吧!
震惊之余,她的心中又一暖,顺势搂着他的腰身,身子一旋,倏地转到了他的面前,飞起一脚,凌厉的脚风,正中那只举着板凳的手腕。
“哎呦——”
穆仲礼握着被踢伤的手腕,吓了一跳,那只板凳也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他的身上。
穆仲礼被采薇踢伤了手腕,又被砸了一下,气得大呼小叫,指挥两个儿子:“福儿,才儿,快,快把这小畜生给我拿住了,家法伺候。”
“不,不可——”
穆仲卿爬了起来,拨开围观的食客,呼叫着,跌跌撞撞的向女儿跑去。
穆仲礼一把扯住他,向后推搡着,穆仲卿见他们父子无耻的合伙欺负自己的女儿,也红了眼,兄弟两个扭成了一团,滚到了一起…。
穆崇才和穆崇福冲过来后,气势汹汹的动手,一个去抓采薇的头发,一个去拧她的胳膊。
在采薇的眼里,穆崇才和穆崇福两个,就是两只微不足道的蟑螂,是可以一掌拍死,忽略不计的那种。
见他们动了手,采薇低喝一声:“霍公子让开——”
说完,她护着霍渊,闪过二人的袭击,急速出手,擒住大堂哥穆崇福的胖手腕,拍在桌上。
没等穆崇福明白怎么回事,她已从霍渊头上拔下束发的金发簪,狠命的刺下去——
“哎呀——”
穆崇福的手掌被刺穿了,钉在桌面上,殷红的血顺着簪子穿破的地方,汩汩的流了出来。
“哎呦,疼啊——疼啊——”
他嚎叫着,竟没有骨气的哭出来。
“反了反了,”穆连奎大呼小叫:“这没王法的畜生,打完伯父打兄长,眼里还有没有伦理纲常,众位客官,谁能帮我老头子一把,将这畜生扭到县衙去,治她个大逆不道之罪。”
喊了几声,见没人理会他,老头子便急着去救他的宝贝大孙子了。
穆崇才见到采薇的身手,怔了一下,眼底微露怯意,但少许的怯意终究还是被滔天的恨意掩埋,他狠狠的朝手心啐了口唾沫:“啐,小贱人,老子今个儿先打残了你,再把你卖到窑子里去,让你遭千人骑,万人跨…。”
采薇咬牙冷笑道:“就凭你?”
笑着,纤细的小手儿已经倏地握住了他那只拿杀猪刀的大手,穆崇才觉得采薇那只小手儿细腻、柔软,仿若无骨,不觉心神一阵恍惚。
恍惚间,却忽听‘咔嚓’一声!
只见自己的四根手指,齐齐的向后面折去,呈一种诡异的姿态向后翻转。
“啊,我的手,我的手——”
穆崇才大叫着,握着自己的伤手,疼的直冒冷汗……
穆仲卿已经和穆仲礼分开了,他擦拭着嘴角的血迹,默不作声的站在了一边,看着这些所谓亲人们的种种丑态,决定放手不去管了。
他不是没有劝过,是他们自以为是,以为他的女儿好欺负,都赶着要来找死,既然他们执意找死,他又何必枉做好人?
让他们来吧,让薇儿把他们一个一个的都收拾了,也好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以后再不敢欺负他们。
穆仲礼和穆连奎果然被采薇的身手震住了,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采薇嘲讽的看向他们,懒懒的问:“还想收拾我吗?”
问完,自己吓了一跳,她这语气,这神态,怎么这么像某妖孽?
穆连奎长辈的威严被挑衅了,气得哆哆嗦嗦的指着采薇:“你……你……畜生……孽障……竟敢忤逆长辈?”
采薇挑眉,冷声道:“长辈?你也配吗?是谁?在我家断炊时跑到我家又打又砸,逼我娘去交养老钱,害我娘把头的发都剪下卖了。”
“是谁,贪心我家卖野猪的钱,一大家子的人跑到我家去撒泼打劫?”
“又是谁?挑唆张屠子跑到镇上调戏我娘,要坏我们母女的名声?”
“做了这么多的恶事儿,还想舔脸在我面前以长辈自居,你也不嫌臊得慌?早知道你们还是这幅嘴脸,我就不该把你们这群人面兽心的东西从大牢里捞出来,该让你把牢底坐穿才对!”
采薇唳声痛骂,穆连奎被采薇骂的哑口无言,哆嗦了半日,忽一眼瞥到在一边沉默不语的穆仲卿,便扯着脖子对儿子发作道:“仲卿,你闺女都反了,你还管不管?”
穆仲卿淡淡的说:“刚刚我是管了,可没人听我的,这会儿,又让我怎么管?”
他的话,显然是在埋怨刚刚穆仲礼他们要去打采薇的事儿,如此明显的偏袒自己的女儿,把个穆连奎气了个倒仰,喘息如牛。
“好哇,好,如今翅膀都硬了,不肯归老子管了,既如此,明天老子就回穆家村去,开了祠堂,把你这不孝不悌一支除了宗去。”
采薇笑道:“如此甚好,您老人家何不现在就回去,把我们一家除了宗,也算是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
“仲卿,你也是这意思吗?”穆连奎嘶吼着。
穆仲卿面无表情的说:“儿子当然不想被除宗,但爹爹执意如此,儿子也知道遵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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