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岭北大草原,一望无际,天地都融入了一片墨色中,和着嫩草和话多的青县,在空气中慢慢的飘散着。
月光下,一只白毛巨虎纵身驰骋着,虎背上,年轻的女孩儿抿着嘴,目视着远处那若隐若现的王城,马上,她就要达到蒙奴大汗的王帐了,今夜,她要替大晋和岭北的百姓和士兵们做一件事——劝蒙奴大汗降表归降。
虽然,她并不指望拓跋奎能马上投降,但至少,她今晚能让他感到畏惧、感到绝望,为以后投降的想法产生奠定基础。只要他肯投降,就可以使大晋和岭北的万千的生灵免遭涂炭,也能让她的男人功成名就,风光还京,所以,他必须投降。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蒙奴的王城里已经是一片寂静,人们都进入了睡梦之中,只有王帐前的一百个蒙奴精兵,坚守在王帐前,保卫着大汗的安全。
采薇骑着腾挪跳跃的白毛虎,轻松的进入了蒙奴的王城,转眼间到了大汗的帐前。
她的出现,让大帐前的士兵们都傻了眼,目瞪口呆的不知该不知该做何反应。小山般的白毛巨虎,英气逼人的美貌少女,在月光下,一人一虎以绝对凌人的姿态出现在他们面前,形成了以为唯美而又诡异的画面。
“去,告诉你们的大汗,就说有人想见他!”
采薇从虎背上跳了下来,冷傲的对那些呆滞在那里的士兵们说。
这时,一个听得懂大晋话的士兵反应过来,战战兢兢的向王帐跑去。
见状,采薇心里不厚道的笑了,她终于亲身体验了一次狐假虎威的真正含义。若是这会儿她的身边儿没有白毛虎,哪里会有人替她进去通报,又哪会安全的站在这儿对这些蒙奴的士兵们发号施令,只怕早就被拿住打个半死了!
那些蒙奴士兵虽然对白毛虎心存畏惧,但毕竟是大汗亲自挑选出来的勇士,猛虎立在大汗的王帐前,对大汗的安全构成了威胁,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拿着弯刀,对着白毛虎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那报信的蒙奴侍卫进去不久,就出来了,神情复杂的对采薇说:“大汗请姑娘进去,但这这只老虎不能进去。”
采薇颔首笑道:“好说,说完,拍拍白毛虎的头,跟着那蒙奴的士兵竟王帐去了。”
蒙奴大汗的王帐,宽敞通亮,富丽堂皇,花案繁琐的波斯的地毯,纯金打制的枝形烛台,重重叠叠的帐幔,无一步彰显出大汗的尊贵地位。
采薇跟着那蒙奴侍卫,一直走到了王帐的里面,终于见到了久闻大名的蒙奴可汗拓跋奎。
此时,拓跋奎已经穿戴好,他穿着色彩繁复的蒙奴长袍,头上的墨发随意的洒在背后,这会儿正坐在案子后面的羊毛坐毯上,目光复杂的盯着她。
拓跋奎三十岁不到的年纪,身材魁梧,相貌堂堂,浓浓的眉毛下,一双晶亮的眼睛里除了阴鸷,还有一些复杂的目光。
迎着那道复杂的目光,采薇缓步走过去,风轻云淡的笑道:“小女夤夜来访,扰了大汗清梦,还望大汗大人大量,饶了小女不请自来之罪。”
拓跋奎可没有兴致跟她说这些闲话,冷森森的说:“你是什么人?缘何擅闯我王帐?”
采薇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打扮,笑道:“您也看到了,我是大晋人,至于我为何而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疾不徐的在一张厚厚的座毯上坐了下来,接着道:“我是来劝大汗对大晋降表称臣的。”
她的神色严肃、认真,看不出半点儿揶揄之色,但确然对面的蒙奴大汗怒了。
在蒙奴,女子的地位比大晋女子的地位还要低,只比牛羊好那么一点点,因此,当一个卑贱的大晋女人来跟他谈投降之事,简直是对他的羞辱。
“你们大晋难道没有人了吗?要一个女人来跟本汗谈国事?”
采薇凉凉的说:“大晋国民数千万,只一州的百姓,就足以抵上蒙奴全族之数,何来大晋无人只说?之所以是我来,是因为——大晋民众虽多,却唯有我有本事能随时取大汗性命!”
说完,定定的看着拓跋奎,清澈的眼神中带着点点阴冷。
拓跋奎被她这么一说,顿时面有怒色,一双大掌撑着案子探过身来,冷笑说:“蠢的女人,你以为你驯服了一只老虎,就可以随便取本汗的性命吗?真是可笑!”
说着,眼眸微眯,若有似无的看了立在一边儿的侍卫们一眼。
立刻,侍立在侧的四个侍卫倏地抽出弯刀,气势汹汹的把采薇围住了。
“蠢女人,你现在脸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了,还认为可以随便杀我吗?”拓跋奎的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神色,看采薇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而采薇,却一点儿惊慌的神色都没有,那张绝美的脸蛋儿上,甚至还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意:“看来,我们不能愉快的谈下去了。”
拓跋奎冷哼一声,对一个侍卫说:“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带出去,先割了她,送到军妓营去,再吩咐弓箭手,射杀了那只巨虎!”
几个侍卫齐齐的喝了一声:“是!”便出手来抓采薇。
只是,没等她们出手,采薇却倏地不见了,就在几个人都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拓跋颓大惊,豁然的睁大眼,腾地站起身来,和几个同样目瞪口呆的士兵满屋子的打着转转,想要找到那个凭空消失的女人。
“怎么会这样?那个哪去了”
“怎么会忽然不见了?”
“快,快去请大巫师来——”
“呵呵——”
倏地,采薇又出现在了王帐里,并且站在了他们身后,冷冷的笑着。
拓跋奎惊讶的回过头,看着忽然出现的她,惊诧得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
采薇勾起嘴角,嘲弄的看着几个惊慌失措的蒙奴人,语气闲闲的说:“要是大汗觉得大巫师能对付得了我,就尽管去请,我等着就是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拓跋奎丰富的表情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了,他指着采薇,惊恐、压抑、烦躁。
采薇抱着胳膊,浅笑不语。
“妖女——”
一个侍卫忽然大叫一声,举起手中的弯刀,猛的向采薇冲过来,大有一刀劈死她的架势。
采薇淡淡一笑,只轻轻一摆手,一道巨大的力量迎面而来,将那个高大的侍卫扫的一个踉跄,直接飞了出去。
这是她出了对付天机子之外,第一次动用空间的灵气,为了震慑住眼前这位大汗,她只好忍痛将空间的一些灵气集中起来,准备好好的让他开开眼界。
拓跋奎退后了两步,面色发白。刚刚那道巨大的力量虽然不是针对他,但他也清晰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强大,连他的案子、座毯,烛台都被掀飞了,而这女人,只是轻轻的摆了一下手!
剩下的几个侍卫对视了一下,忽然都举起了刀,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冲了过来,大喝着:“啊——”
然而,没等他们的弯刀落下,他们的脸色却同时变了,他们,他们动不了了!一种腿脚发麻府冰冷感觉,整个身体诡异的僵住,不受控制,无论如何想动,就是动不了了。
这种感觉,比鬼压床还诡异!
采薇扫了几个面如土色的士兵一眼,才慢悠悠的像拓跋奎看去,“我是你们这些眼里只以为权势是最高的人所看不到的世界里的人。”她轻声一笑,一挥手,这几个人如北风吹到的纸片儿一般,轻飘飘的飞了起来,落到了拓跋奎的后面。
拓跋奎的脸色变了又变,精彩极了,这一切来得太过诡异,让他如置梦中,根本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想要怎样?”
采薇绕过几个跌倒在地的侍卫,径自走到拓跋奎的面前,直视着他,“和你谈谈降表请和的事儿,希望大汗不要拒绝!”
她巧笑嫣嫣,语气千回百转,虽然声音软糯好听,但听在蒙奴大汗的耳中,却又说不出的压力,不,是威胁!
到了这种地步,就算是拓跋奎不想谈,也由不得他了,他硬着头皮坐了下来,黑着脸,听她说话。
“大汗也看到了,我想杀你,简直易如反掌,但是,只要大汗答应我的条件,您就可以继续活下去,继续做您的大汗。”
拓跋奎跟她谈虽然是出于被迫,但他的底线却不能被逾越,听了采薇的话,他咧开嘴,无畏的笑起来:“女人,尽管用你的妖术杀死我好了,我们蒙奴的子孙,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投降的懦夫!”
“呵呵,好一个‘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投降的懦夫!”
采薇薄凉的笑起来,眼神里带着十足的嘲讽:“归顺了大晋,你们依然可以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依然可以过着像现在这样安静祥和的日子,一点儿都不会变。而且,因为你们已经是大晋的子们,倘若哪个部落或民族想欺负你们,先得问大晋答不答应,谁敢欺负你们,大晋必当尽力保全你们。你依然是这里的大汗,子孙罔替世袭,一切都没有变,只不过需要你们每年向朝廷进贡少量的物质就可以,这样的好事你不答应,非要率领合族的子民一起赴死。”
“如今,秦王已经兵临城下,相信不日就会破了你们的王城,你愿意为了你的民族大义去死,别人呢?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吗?那些老人、孩子、妇女,他们都渴望能活下去,能平静的生活,可你呢,却要拉着他们去死。你既然是蒙奴的首领,就有责任保护自己的族人,让自己的民族长长远远的流传下去,可是你,居然为了置一口不存在的气,让全族的人陪你一起去死,让你的民族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这样的大汗,配做一族的首领吗?”
拓跋奎咬着牙,冷笑道:“大晋攻打我蒙奴不是一次两次了,每一次都被我们打回去了,这一次也不会例外的。”
采薇冷笑一声:“以往是以往,这一次,不一样了。”
说完,她的手上忽然多出一个长长的东西,木头把,前面是圆形铁筒,筒口黑洞洞的,望不到底儿。
采薇拿着手里的枪,对着倒在外间地上的案子“嘭嘭嘭”的连开了三枪,打得那寸许厚的案子面顿时多出了三个空洞洞的窟窿,而那打穿案子的三颗子弹,穿过案子,又穿过他的王帐,飞到外面去了。
“大汗以为,蒙奴勇士的头,会比这案子硬吗?”
拓跋奎的神色一滞,看向采薇手中的枪时,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敬畏。
“倘若,大晋的十万大军人手一把这样的武器,大汗以为,你的三十万蒙奴百姓够他们杀几天呢?我今天之所以来,就是因为不想蒙奴的百姓无辜惨死,希望大汗和您的子民好好的活下去,想一想吧,活着或是死去到底哪个更好,我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只给你十天的时间,十天后,大汗若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只好先杀了你,再杀了负隅顽抗的蒙奴子民,对了,别指望所有的蒙奴人都像你一样在意所谓的气节,绝大部分人还是会像大晋投降的,因为聪明的人应该懂得,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只有活着,才能拥有一切,否则,人死了,化做一抔黄土,气节什么的,都是浮云了!”
采薇的话说完了,站起身,拔腿向门外走去,路过那几个侍卫的身边儿时,一抬手,那几个躺在地上的士兵又可以动弹了,但这一次,谁都没有再主动进攻采薇,刚刚的子弹是擦着他们的头皮飞过去的,打在案子上的弹孔也是他们亲眼所见的,这会儿,他们看向采薇的目光,除了敬畏,还多了感激,这个女人想杀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可她却没有杀他们,即便是他们刚刚想杀她来着,她还是大度的留了他们一条性命,可见,这个女人是个有气量的。
临出门时,采薇留下了一句冰冷冷的话:“若是大汗执意不降,可以利用这十天的时间,把自己的身后事交代明白了......”
拓跋奎跌坐在座毯上,额间的冷汗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他的满腹经纶,他的雄心大志,这一切,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采薇走出拓跋奎的王帐,见外面足有上万的侍卫们守在王帐的门口,紧紧的围着白毛虎,跟它僵持着,白毛虎懒洋洋的半伏在地上,而那些侍卫们则如临大敌一般,举着手中的弯刀,做着随时进攻的动作。
“白毛虎,我们走!”
采薇一跃,骑在了白毛虎的身上,白毛虎大吼一声,如巨雷一般,震得地皮都颤抖了,侍卫门被震得捂住了耳朵,不少人还倒在了地上,兵器掉了一地!
而这空挡,白毛虎弓起身子,奋力一跃,跃出了侍卫们的包围圈,风驰电掣的向南边儿跑去......
今晚,她虽然不能让拓跋奎打定投降的主意,但她相信,至少他的心中一惊埋下了畏惧彷徨的种子,投降,不过是迟早的事儿罢了!”
“主人,咱们去哪?回营地还是去找秦王?”
“不,去青县!”
她该做的都已经做到了,打仗的事儿,她相信没有她南宫逸也可以做好,她不参与,是希望他能在这场战役中夺得荣耀,而不希望有朝一日,别人将打下岭北的功劳记在她的头上,给那些有心之人留下话柄。
岭北距青县的距离很近,一个多时辰就跑到了,这会儿正是深夜,百姓们都在睡觉,白毛虎大胆的跑到了街上,将采薇放了下来。采薇把白毛虎收进空间,自己也随即进去了。
这会儿离天亮还有一会儿,她趁机练了一会儿内功,又洗了个澡,就安然入睡了......
而此时,据此地数百里的榆树县城
吉祥客栈里,两个年轻的女子正躺在榻上安然的睡着,忽然,窗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声,接着,一缕带着淡淡香味的烟雾从窗外吹进屋来,落雪倏地睁开眼,猛的坐起来,推了推身边儿酣睡的少女,玉儿,快起来,有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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