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金宝拿出几张银票:“老太爷,这是主子交代的,说是让您拿给其他几家周转。”
凌老太爷接过银票,看着上面的数额,不由有些心疼:“恒儿给的太多了吧,他们......”
“老太爷,主子说了,家里有钱有余粮,您别担心。这几张银票,是他的心意。”
凌老爷子点点头,没再说话。只不过心肝儿颤颤的,觉得这孙子,比他想象中更不简单。
没错,凌季恒始终惦记着当初在其他几家收的家具和金银,决定用银票补偿他们。
当然,不会给太多,也就一家一百两银子吧。
可凌家分家每房才得了二百两银子,这银票,真的很大了。
也难怪老太爷会心疼,还心绪复杂。
一点也不想知道,为什么孙子不多给大房、三房一点。
只能说他年纪大了,管不了了。这凌家的重担啊,还是交给后辈们吧。
青山村虽然很大,可牛车走起来不慢。没多久,就到了东边的茅草屋。
一群人正在挖地基,修房子,干得热火朝天。
凌老爷子的到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等他慢悠悠从车上下来,更是让韩家人破防。
凭什么啊,人家流放有车有下人,他们为了修个房子,把家底儿掏空了不说,还把仅有的两头牛给卖了。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韩老爷子闻言,赶忙从远处赶来,看着衣着光鲜的老伙计,一时间有些拘谨。
凌老爷子却是邀请他上车,两人在车厢里喝着美酒,吃着烤肉,关心对方的生活。
只不过一个神情羡慕,一个内心唏嘘。
最后,凌老爷子掏出身上的银票:“这个,算是老伙计的一点心意,你和家里人,要好好的。”
韩老爷子看着银票上的金额,一下子没绷住,哭了。
真是山穷水尽时的一缕阳光,让他这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心里重燃希望。
韩家众人听着老爷子的哭声,心焦得不行,却又不敢靠近。
直到片刻之后,韩老爷子拿着月饼和肉下来,脸上已经挂上了开心的笑容。
凌老爷子摆摆手,让金宝前往大河村。
大河村距离青山村有段距离,两人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到。
一到这里就被人围观了,因为这里是流放犯人的聚集地,平时连里正都不过来,就更别提赶牛车的老爷了。
凌老太爷在金宝的搀扶下下车,问了几个人,才找到正在挖坑的陈家二老爷,王家老太爷,和李家老太爷。
当初的老伙计五缺一,说不难过是假的。
可人生不就这样嘛,聚聚散散。
凌老太爷没提那些伤心事,将节礼拿给几人,简单寒暄后,给他们一人塞了一张银票。
可谓久旱后的甘霖,无论是王老太爷,还是李老太爷,都对凌老太爷心存感激。
可陈二老爷就不一样了,总觉得自家老太爷的死与凌家有关。
如果当初他们能伸出援手,自家太爷是不是也能抵达幽州?
眼神里都是晦涩,却被他隐藏得很好。
凌老太爷没注意到,金宝却是看了个结实,却也没有现场戳穿。
眼看着天色渐暗,两人赶车回家。
路过林子时,听见草丛里有男人的调笑声和女人的呜咽声。
凌老爷子吓坏了,赶忙让金宝查看。
金宝拨开草丛,就看见两个壮汉压着一位姑娘,那姑娘的衣襟,都快被人扯破了。
金宝没有犹豫,当即将人打晕,把女子解救出来。
这位女子虽然害怕,却没有哭哭啼啼。
噙着眼泪,朝两人行了个礼:“多谢二位出手相救,小女......”
凌老爷子赶忙阻止:“姑娘,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吧,咱们今天谁也没见过谁,记住了,啊!
往后出门小心,尽量别一个人!”
凌老爷子见对方身形瘦弱,衣服上都是补丁,叹了口气。
将车上的最后一包月饼,和几块儿烤肉拿出来,塞给小姑娘:“中秋快乐,否极泰来!”
凌老爷子之所以这么说,也是看出了对方身上那股气质,绝对不是小门小户能培养出来的。
下河村都是流放犯,可流放犯不一定罪孽深重。很多都是被无辜牵连,说不得哪天被圣上想起,还能起复。
凌老爷子也是想着,既然遇上了,就结份善缘。不求对方回报,只想给子孙后代积福。
点点头离开,动作利索地不得了。
在牛车消失的瞬间,崔婉儿抬手抹掉眼角的泪,将月饼往怀里抱了抱,随即下定决心。
找了块儿尖利的石头,往二流子眼睛上一扎。
林子里响起凄厉的惨叫,离老远都能听见,可没人敢上前凑热闹。
崔婉儿速度很快,只几秒,就把两人的眼睛废了。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两人躺在地上嗷嗷叫着,都没想着赶紧跑。
崔婉儿脱掉外套,搬起一块儿大石头,面露狠色地往两人脑袋上砸。
无需多久,这俩就出气多,进气少了。
崔婉儿这才感到害怕,将石头一扔,擦掉脸上手上的鲜血,清理好现场痕迹,穿回自己的外套,又重新梳了头发,才抱着月饼烤肉跑走。
在靠近地窨子的时候,调整一下表情,面带喜意地喊道:“祖父,快看我给您带什么回来了?月饼!”
崔家人呼啦啦地涌出来,纷纷询问:“婉儿丫头,你说真的?你哪来的钱!
不对,下河村离云柔县城那么远,你就算有钱,也不可能这么快来回。你从哪儿买的月饼?”
崔婉儿打开油纸:“不是买的哦,我刚刚去山上捡柴,恰好碰见了祖父以前的朋友。
他没想到咱们被发配到了这儿,一时间没准备,便把车上的月饼拿给了我,还说过两天正式登门拜访。”
“婉儿,你说真的?是你祖父哪位朋友?”
崔婉儿有些犹豫:“可能是祖父早年结实的,婉儿只是觉得他面熟,并不晓得他的名讳。
不过倒是听车夫喊了嘴,好像姓林。”
“林,林,难道是都督大人?”
“也可能不是,那位老爷挺低调的。”
崔家人不以为意:“没事,就算不是林都督,也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