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阿西亚大早回来时，听伊萨说了让莎的建议，以及昨晚的状况。
“你们在一张床上相安无事过了一夜？”
阿西亚捏了捏伊萨的手臂。
“兄弟你的身体真的没事吗？”
“情能制欲。而且她说得没错，鹘霜人在邻近阿萨赛的城市悬赏华英国的贵人，委实有点奇怪。”
阿萨赛有一段狭窄的国土，一侧是拓食，一侧是华英国。
数十年前，拓食在与华英国的交界处吃了败仗后，绕道阿萨赛这段国土，突袭了与之相邻的华英国。
那时候在龙溪统兵的秦王，原路杀了回去，两军在阿萨赛境内展开激战。
由于这段战事，阿萨赛与两国一度交恶。
因为与拓食系出同源，民族来往较多，阿萨赛率先恢复了与拓食的邦交。
鹘霜与阿萨赛关系素来不错。
近十几年鹘霜不停朝华英国暗送秋波，阿萨赛对华英国的态度跟着和缓。
不过大部分阿萨赛人更加偏心拓食。
如果拓食人与华英国人在阿萨赛土地上发生争执，阿萨赛人表面公正，实际上总暗暗偏袒拓食。
这就是阿萨赛土地内鲜少见到华英国人的原因。
塔哥特巴扎与萨拉赫斯尽管是鹘霜的城镇，但毗邻阿萨赛，几乎见不到华英国人。
伊萨与让莎一样想不通，为何鹘霜人要在这里严查华英国人。
“也许他们在所有边境城市都发布了悬赏？”
阿西亚转了转眼珠。
“那与四处宣扬华英国有要人失踪有什么差别？他们有必要秘密搜寻吗？”
伊萨喝了一口客栈送来的咖瓦。
“一介鹘霜的客栈店主猜得到华英国失踪的人是谁。拓食人猜不到？他们肯定有把握在拓食闻风而动前找到他们要找的人。”
要打破鹘霜人的算盘，必须在他们有能力把握全局的时间段里不被他们发现。
阿西亚没有搬出他们的房间，为免显得不自然，白天出去闲逛。
关翎依照伊萨的建议，闭门不出留在客栈房间内。
这并不算很痛苦。
房间有两扇小窗户，可以分别眺望驼队广场与客栈门口的集市。
从窗子里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以及聚集在广场中心的各国商人。
鹘霜对于文化的开放态度，使得观赏它的国民成为一件趣事。
伊萨似乎在改良黑管的设计，出门了一两次，带回来一些黏土与竹管，不停做出模型再进行改动。
休息时，他会陪小丫头观看窗外的风景，告诉她那些怪模怪样的人来自哪里。
阿西亚每次经过客栈外侧的窗户，都朝他们招招手。
平静的时光很快过去。
第四天，客栈中心的广场开始喧闹起来，准备出发的商队汇集在广场中心整理行李与驼队。
关翎趴在窗口兴奋地看他们搬运货物，喂食骆驼，希望这一日快点过去。
在她全神贯注于广场上的人马时，眼角有影子闪动。
关翎发现窗前的树枝上落了一枚蝴蝶。
蝴蝶黑白的翅膀有点像人脸。
两片像眼睛的花斑对着人，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好在那只蝴蝶很快飞走。
沙漠里的蝴蝶不算少见，长相奇怪的蝴蝶关翎见过好几次，她未对这件事深想。
这一晚，大家为了明日可以早点出发，尽早入睡。
不料深夜，客栈外吵闹起来。
关翎揉着惺忪睡眼，起身寻找声音来源。
伊萨与阿西亚提起刀，隐身客栈外向的窗户两侧，小心张望。
只见客栈外，手持火把的鹘霜士兵层层包围。
客栈主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衣衫不整，满面惊慌地与他们的指挥官交谈。
“不像心怀善意而来。”
阿西亚轻声告诉伊萨。
围住客栈的士兵们腰间悬了长剑，不少甚至背挎长弓。
“那家伙是谁？”
伊萨疑惑地打量指挥官一旁的人。
在鹘霜指挥官身旁，立了一位拓食打扮，全身用斗篷以及长巾盖住，看不到面貌的男子。
指挥官似乎对他颇有不满，又不得不遵照他的指示行事。
“鹘霜现在明目张胆与拓食人勾结？”
鹘霜不限制拓食人入境，但仅限旅行者、商人与商队护卫。
鹘霜王与拓食王室暗通款曲，表面碍于与华英国的联盟，不可能启用拓食人在自己国内担任重要职务，除非这名拓食人放弃原来国籍，加入鹘霜。
一旦放弃原先国籍在鹘霜任职，出于礼仪必须换上鹘霜服饰，不能保留拓食人打扮。
官是官，民是民。
民风再如何开放，官僚也不能效法。这在任何国家都一样。
“我在城里晃荡了几天，听到的传闻与我们在其他地方听说的大同小异。至少鹘霜百姓认为他们在拓食与华英国的关系里保持中立。目前华英国是盟友，拓食是友邦。”
阿西亚边小声回答伊萨，边回头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示意此时头脑逐渐清晰起来的让莎保持安静。
“两边不想得罪，两头得利的老狐狸。”
伊萨轻哼了一句。
“何止。拓食与华英国任一敢拒绝鹘霜王的条件，他一定飞快倒戈另一边。这在华英国不是有句成语来着？叫什么……”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关翎蹑手蹑脚走到伊萨身边，朝窗户往下张望。
楼下的情形充满了不祥的气息——她看到了那些士兵身上的弓箭。
明明悬赏令不允许伤害被悬赏人的性命，为什么士兵要杀气腾腾带来容易错手伤人的远程武器？
难道鹘霜王改变了想法，打算不论死活抓住她？
“别害怕。”
伊萨摸了摸她的头。
“商团里有艾拉斯与阿黎散商人。鹘霜没有强大到同时与四方为敌，他们不敢胡来。”
被吵醒的其他商人，也发现了客栈外围了一圈鹘霜官兵，一个个莫名其妙地走出房间，向楼下抗议。
指挥鹘霜人的那名拓食人，不搭理这些人的抱怨，除了叫士兵把客栈团团围住外，没有其他动作。
看他一派气定神闲，仿佛客栈内人如何与他毫无关系。
“咕叽，咕叽。”
关翎招来了那两名鬼神。
“能不能查到那个人的身份？”
她指了指那名包得严严实实的拓食男子。
鬼神只望了一眼，立即交叉双臂，连连摇头。
“靠、近、不、得。”
由它们的口型里，关翎得到了这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