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檀以为少女接下来会四处躲闪或者抵抗，怎想她伸出双手捧住了他的脸颊。
指尖拂过处酥痒难当。
苏檀的心被发烫的身体点燃，朝那神情迷茫的面庞低下头，快要采撷到甜美甘醇时，眼角一道紫雷闪过。
他反应过来，想要抽身，紫光早闯进他的耳朵。
男人一阵呆滞，突然垂下头，闭上了双眼。
关翎不知尾济是否得手，专注凝视苏檀的面庞，一刻不敢分心。
许久，他的眉宇终于动了一下，稍微有些痛苦地压低眉头后，定神盯住自己压在床上的少女。
“你是……”
关翎无法确定现在占据男人身体的是尾济还是苏檀。
男人的目光在她胸前停留了片刻，然后滑向一边，红了脸。
“胸前瑞雪灯斜照，眼底桃花酒半醺……说的雪原来这么薄。”
这般神情语气，关翎立即知道了是谁。
她赶忙松手拉紧胸口的衣服。
“以后雪会加厚的！皇子能不能先坐到旁边去？”
尾济点了点头，从她身上爬起，乖乖挪到床榻一角。
关翎一边整理衣服与鬓发，一边不安地问。
“苏檀此刻如何？”
她第一次亲眼目睹夺舍，唯恐苏檀一会儿跳出来。她分不清两人，难说会不会被他反过来算计。
“他挨了我一下，此刻没有意识。”
尾济说着话，伸手挠了挠头，跟他身为小龙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说来奇怪。我原以为这身体的主人更厉害一些，没想到这么脆弱。”
“他很弱吗？”
“他的术力不弱，不过……”
尾济托住下巴，歪了歪头。
“魂魄对身体依附不紧……好像不是这身体的本来主人。而且……”
尾济走到一旁梳妆台前，朝铜镜打量自己的模样。
“这长相，这气味，我总觉得有些印象。”
“将你送给沓古托的十有八九是他。你对他必然有印象。”
尾济摇了摇头。
“当年把我递交给沓古托的并非他本人。我那份熟悉的感觉也更古远一些。”
“说来奇了……我好像也见过他。”
关翎穿好衣服，坐在床沿打量尾济。
同样一张脸，神态气质变了，给人感觉也大相径庭。
是苏檀时有股沉浊的旖旎艳气，成为尾济时则清新拂面。
“慕晖怎知他会因美人计卸下心防？此人极有城府，一直意守灵台，刚刚我都害怕等不到他心神松散的一刻。”
“男人只要……”
关翎话说一半吞了回去。
“……等你长大了再告诉你。”
“接下来该如何？”
听见尾济问话，关翎想走下床。稍不留意起身一猛，立时头晕目眩。
“皇子可否先将他取走的精元还给我？”
她靠在床栏，扶住额头。
对于这个要求，尾济有点为难。
“……你与他行完周公之礼……就能取回精元。”
关翎听言一愣，继而怒道。
“难怪他说与他洞房后将精元还我。他倒是没有骗过我一次！”
只不过每次话说半句罢了。
“精元虚耗休养半日也能恢复。要不然，我再渡些清气给你？”
看见尾济过来，关翎急忙摇头。
“不用不用！皇子不如替我看看这房间可有文书地图。”
尾济不明她为何又面红耳赤，既然说不需要，就依她所言，在房间里四处翻找起来。
这山洞被打扫整理当作卧房，屋子里家什如一般人家置办整齐。
洞房里桌椅床柜一应俱全。
可惜尾济翻了半天连张纸片也没找到。
关翎原想由房子里找出点线索，查出他们身在何处。看来这个方法不成。
那两名鬼神倒是仍然在她身旁。
关翎用兵主解羽佩找到他们俩，向他们打听此处所在，这两人老样子一问三不知。
“你们俩到底有什么用？”
关翎气恼地一拍膝盖。
“你问他们有何用？他们不过能驱邪避咒，吓唬吓唬直觉敏锐的野兽。”
“二皇子能看见他们？”
尾济点了点头。
经他一解释，关翎总算明白阿纳斯塔西奥的迷烟为何对她无用。
她在龙溪边境沙漠徒步走了好几日，又顺着麦鲁夫的大河漂泊许久，一路上没遇到过豺狼虎豹，兴许是托这两名鬼神的福。
可惜除此之外，他们干不了什么。
“皇子……可会演戏？”
“要干什么？要干什么？”
尾济一脸兴奋地跑了过来。
她招手让尾济弯腰靠近，附在他耳旁小声说了几句。
洞房花烛，本该双燕轻舞，直至天明，谁知道房间里好一阵没动静，忽然传出乒铃乓啷的声响。
在房间外服侍的骷髅们进去不好，不进去也不好，彼此面面相觑。
“来人！”
他们犹豫不决之际，房间里传来了召唤声。
白骨们推门进去，看见新郎新娘衣冠整齐，各自占据床铺一角，背对背生气。
“老爷有什么吩咐？”
骷髅起手行礼。因为没有眼皮，没法儿用余光偷看两人神情，只好挺起两个洞窟直接张望。
“有眼无珠的东西！”
“老爷说的对。”
“不是说你们！”
“苏檀”甩了把衣袖，从床上站起，看样子气得不轻。
“我与夫人说，府邸距离沙漠城市甚远，唯有为夫这样的术者才能将她带来此地，无需担心追兵。她偏不信。”
“苏檀”气哼哼地瞪了夫人一眼。
“说我不过凭借运气，趁兵荒马乱把她掳到临近地方。等她有了力气三两步走回去叫我瞧瞧。你们且来告诉她，这里距离萨拉赫斯多远。免得她以为我诓她。”
骷髅们一听，道是新夫人不会说话，扫了老爷的面子，所以引得老爷生气。
新夫人在旁倚着床栏明明有气无力，还不失时机地火上浇油。
“你不过是懂些障眼法，比不得真正的涂氏人。等追兵到了看你如何。”
“你不用拿话激我。”
尾济两手叉腰，走回床边。
关翎嫌他姿势太糙，不似苏檀风骨，偷偷飞了他个眼刀。尾济忙放下手，坐到她身后换上一副和颜悦色。
“慢说鹘霜无拿得出手的术士，哪怕真正的涂氏人也找不到我这处。”
骷髅们忙着帮老爷重振男人雄风，连连应和。
“老爷说得对啊。我们这地方可奇了，哪儿是普通人能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