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叶斯木回来后,乞塔德在库利萨雷待不住了,第二日一早就再次出发了。
从这里前往阿克托必同样有一条在关键部位使用了混凝土和沥青的道路,西西伯利亚的大雪一般发生在托博尔河-乌拉尔河以北的区域,以南的哈萨克大草原雪量并不大。
故此,一行人只花了三日便抵达了阿克托必。
阿克托必,哈萨克语白山之意,伊列克河与卡尔加拉河在此交汇,北面是山地,南面是平原,伊列克河两岸土地肥沃,再往东、南,则是一望无际的优质大草原。
东面几百里处就是哈萨克大草原图兰低地上有名的图尔盖河,图尔盖河基本就是小玉兹与中玉兹的分界线了,当然了,此时图尔盖河流域大多数地方都掌握在中玉兹苏丹巴拉手里。
往北就是契丹联盟王帐所在的奥尔克斯,往南这是咸海。
这样的地方,自然就是形胜之地,乞塔德花费了很大功夫对其进行了营造。
伊列克河南岸,一座同样用附近白山的石块混合混凝土为外墙,里面夯土的城池在附近一片白茫茫中分外瞩目。
城池周长八里,每一边都是两里,紧急情形下可容纳五万人居住。
在城池附近,除了伊列克河、卡尔加拉河,还有五六条小一些的河流,从近到远,依次分布着黑土地、森林、稀树草原、荒漠草原。
以前哈萨克人在俄国人的协助下在这里开采金银矿,实际上它们只是大型铜矿的伴生物而已,在铜矿附近还有铁矿、铅锡矿、煤矿,都距离城池不远,每一座矿场也都紧挨着河流,运输非常的方便。
以前在斯塔夫罗波尔有五千户工匠,拿下阿克托必后乞塔德将一半工匠迁到了这里,又从学校里调来了近千人,于是这里就成了汗国境内工匠最多的城池。
三千多户,意味着有一万多人,真正的男性工匠实际上也就五千人左右。
目前乞塔德只在这里对煤矿、铁矿、铜矿、铅锡矿进行了开采,加上炼铁业、炼铜业、铅锡矿冶、采煤业以及对铁料、铜料、铅料、锡料的加工,五千人分到这些地方,每一处也就几百人而已。
以往哈萨克人热衷的金银矿乞塔德反而放弃了。
汗国的工矿事务大臣、乞塔德的大弟子、诺盖人吉达眼下常驻此地,可见乞塔德对此地的重视。
帖赤那是此地的直辖市市长兼阿克托必旅旅长,他麾下的三千人已经在此地屯田两年了,这里的气候还是要比西伯利亚好一些,小麦也不是不能种,黑麦的长势远好于西伯利亚,加上牧草、部分蔬菜,也差不多够了。
当然了,这里并没有锰矿,但却有镍矿,这也是乞塔德分外关注此地的一个重要原因。
此时,镍矿已经开始在欧洲出现了,但距离大规模应用还有一段时间,乞塔德自然会率先将其利用起来。
当然了,他们对镍矿的分离、冶炼还在摸索阶段,就算成功了最后乞塔德也是想将其放在民用上来进行贸易,军械,添加猛料就足够了。
不锈钢,想想都让人激动。
但这些都不是乞塔德想首先了解的,有吉达在此主持,他放心得很。
在城池的正中,设有一座用占地十亩的大院,大院的围墙是用附近白山的白色条石筑成,最中间那座建筑高达三层,用上了乞塔德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用混凝土制作的楼板。
两侧还有两栋两层建筑,自然是帖赤那和吉达居住、办公的场所。
三座建筑的外围则是兵营,有帖赤那的警卫营在此守卫。
中间那座最高的建筑物不用说就是专门给乞塔德留出来的。
在军营的医务室,乞塔德在帖赤那的陪同下见到了面如金纸的叶斯木,眼下他还在昏睡不已,显然是无法亲自向汇报的。
“大汗,按照医务兵的说法,他应该得了伤寒......”
一听这话,乞塔德心里不禁一紧。
“伤寒,就连他也无可奈何啊,在此时,只能祈求老天保佑”
便问道:“怎么回事?他的身体不是一向很好吗?寻驼人都是我专门选拔的,在此之前还专门接受了三个月的高强度训练!”
帖赤那说道:“今年有些奇怪,北边冬季还是与往常一样,土地冻得结实,但南边却暖和一些,虽然绝大多数地方也冻得结实,但在少量地方,对了,特别是有温泉的地方看起来结了冰,但却不厚”
“叶斯木完成任务心切,一不小心便着了道,不幸踩到了一处只覆盖着一层薄冰的沼泽地,正好在阿克托必附近,他在马匹完全陷进去之前挣扎着逃脱了”
“但也就此落下大病,但他依然步行一百多里赶了回来,回来后又挣扎着将准备汇报的内容写了下来”
乞塔德先没管这个,而是看向那个医务兵。
“我不是将二夫人手里从长春真人那里得来的宋本‘伤寒论’印了不少吗?有否按照此论医治?”
那医务兵战战兢兢地说道:“自然有的,不过,他在距离阿克托必还有百里的地方染上此症,若当时就卧床休息按照此论医治,多半就好了,但他却挣扎着跋涉了一百多里”
“抵达这里时实际上只有最后几口气了,我赶紧按照方子医治,并用上了极为珍贵的人参给他吊命,方才......”
乞塔德点点头,向他说道:“对不住了,我刚才是一时心急,不过,依照你的看法,还需要几日方能复原?”
医务兵说道:“说不准,眼下他烧得厉害,已经使用了物理降温,但......”
乞塔德说道:“那还捂在这么暖和的屋子里作甚,在外面放置一张床,将其放在上面不就是了?”
等那医务兵忙乎去了,他才来到自己的房舍。
接过几张写的歪歪扭扭字迹的白纸,看了半晌也没个头绪,帖赤那赶紧说道:“大汗,当时叶斯木还撑得住,我赶紧将不明白处提了出来,不如由我汇报吧”
乞塔德点点头。
“大汗,上面说道”
“尊敬的大汗、巴图大臣,我们放到中玉兹的寻驼人一共五十人,至此时都安然无恙,请勿挂念”
“我们是从去年年初就出发的,迄今已有一年半,果不出叶斯木所说,哈萨克人对寻驼人十分看重,故此,都一一有了着落,还有十人深入到了塔什干一带”
“七年前,准噶尔汗国大汗噶尔丹策凌去世,内部立时就陷入混乱,直到五年前才立了其次子纳木扎勒,去年,纳木扎勒在内斗中死亡,又立了其弟达尔扎”
“不久前,辉特部大台吉阿睦尔撒纳和准噶尔部大台吉、大策凌敦布多之孙达瓦齐奇袭伊犁,推翻了达尔扎,达瓦齐自立为汗”
“达瓦齐为了在内部立威,立即派兵攻打一直与大清眉来眼去的杜尔伯特部,该部大台吉策凌不敌,只得退到额尔齐斯河下游俄国人的牧场”
“根据我们一年半时间的侦查,得知以前的准噶尔汗国有约莫二十五万帐,百余万人,在经过大清的打击、天花瘟疫以及内部争斗后,时下最多还有十五万帐”
“这还包括已经退到俄国人鄂木斯克附近的杜尔伯特部落”
“达瓦齐上位后,依旧荒淫无道,他将阿睦尔撒纳封到塔尔巴哈台,但大清又让其退出塔尔巴哈台,让出整个北疆,达瓦齐自然不同意,看起来双方的大战就在眼前”
“由于汗国实力大减,他们对哈萨克人的控制也弱了起来,此时,在中玉兹内部兴起了一个名人,他叫阿不力曼苏尔,据说是江格尔汗的后代,身世坎坷,他在带兵冲锋时往往大叫着他祖父阿布莱的名字”
“故此当他成为仅次于中玉兹大汗阿布勒班必特和苏丹巴拉的人物后,民间都叫他阿布莱汗,此人相当了得,竟然让阿布勒班必特汗让出大汗之位,自己位居其后”
“巴拉苏丹却不服此人,两人曾经打过一仗,倒是不胜不败,不过民间的说法是阿布莱汗为了不让中玉兹进一步分裂,是故意让着巴拉苏丹的”
“杜尔伯特部逃亡俄国人的牧场时,受到了阿布莱汗的攻击,如今只剩下不到两万帐”
“还有”
帖赤那突然偷偷瞟了一下乞塔德,乞塔德什么人,自然看到了,不禁怒道:“是不是又有事发生?而这才是叶斯木加快速度从而跌入沼泽地的真正原因?”
帖赤那点点头,“是的,就在叶斯木得到了以上讯息,已经向西跑出了几百里地,抵达巴拉苏丹的牧地时,又被诺尔布追上了”
“他没有遵守诺尔布的命令,私自去养父母那里探望,又待了几日,这才被诺尔布追上,虽然得到了新的讯息,但不得不加快速度赶路,故此......”
“算了,到底是什么内容?”
“大汗,诺尔布这厮胆大包天,当时策凌部刚到,俄国人、大清和外面的人就先后到了,对于策凌来说,待在原地依附俄国人自然是最佳选择”
“诺尔布见到后,便密令寻驼人在半路击杀了俄国人的使者,由于当时大清的人几乎与俄国人同路,而诺尔布是向相反方向行走的,故此,俄国人便怀疑上了清人,将大清使者抓了起来”
“而俄国人的使者在自己的牧场被杀后,策凌也是惶惶不安,此时,原本就在库尔干一旦游牧的杜尔伯特大台吉巴音汗由于内部纷争不断,便将目光投向了外边”
“他们都是杜尔伯特人,而策凌的人马远多于他,他本是俄国人的附庸,自然想到随着策凌的到来他在俄国人心中的地位就会下降”
“于是,便趁着策凌长途跋涉,立足未稳,袭击了策凌的驻地,并大胜之,斩杀了策凌兄弟在内的大小台吉上百人,但终究有漏网之鱼,策凌部的遗属并没有立即投入巴音的麾下,而是不断集结兵力反抗”
“眼下双方就在托博尔河南面百里处对峙”
“而巴拉苏丹见到这一景象后,也按捺不住,挥动大军向巴音、策凌遗部展开劫掠和攻击,又是一场混战”
“叶斯木见事关重大,便每日只歇一次马,拼命朝着阿克托必跑,而诺尔布依旧待在库尔干附近观察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