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乞塔德也脱离了战场。
至于正面的重骑兵他完全没放在心上——这样的重骑兵一旦失去了速度优势或者阵型优势,对于拥有火器优势的骑兵来说只能是活靶子。
他带着一个营绕过战场,然后折向了西北面。
他同样放心保罗和阿萨尔,他的骑兵取得最终的胜利只是时间问题,但他不能放过费萨尔。
他必须亲自给他一个教训。
他料想的没错,费萨尔作为一个总督,是不会亲自出马的,在他的身边一直有一个三百人的亲卫队,这个亲卫队有着半身铁甲,没有配备长枪,全部是马刀。
这样的配置,既有一定的防御力,也有相当的机动力。
他带着这三百骑一直站在城门口等着最终的结果。
在一片混乱的战场上,他是不能很快发现端倪的,直到一个人心急火燎地跑到他面前。
萨拉丁!
见到萨拉丁那惶急的模样,费萨尔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实际上,刚才准备从重骑兵军团的后面绕出来攻击特鲁琴骠骑兵的就有萨拉丁,不过他的战马很快就被射中了,惶急之下,他只得抓了一匹无主的战马跑了回来。
“大人,重骑兵......”
费萨尔一把抓住他的帽子,“重骑兵怎么了?”
“重骑兵......没了!”
“怎么可能?”
费萨尔放开了他,一时不禁有些天旋地转。
这两千重骑兵可是他穷极整个大不里士省的工匠花费一年功夫才装备起来了,还让波兰翼骑兵训练了两年功夫才形成的,怎么会一朝而没?
萨拉丁也有些恍惚,半晌才说道:“大人,特鲁琴人的火器实在太过厉害,重骑兵的装甲根本抵挡不住,眼下大势已去,我们还是撤回波斯吧”
“撤回?怎么撤,这里还有上万轻骑兵!”
“大人,连重骑兵都抵挡不住,就莫说轻骑兵了,何况他们都是骤然遇敌,是没有办法对付特鲁琴骑兵的”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随着乞塔德身边五百骑的杀入,以及解决重骑兵后返回主战场的骠骑兵,城南战事已经接近了尾声。
阿萨尔身边此时总算聚齐了一个营,在他们的冲杀之下,挡在费萨尔等人面前的零散轻骑兵早就无影无踪,见到城门口竟然还有一批敌人,阿萨尔自然不会放过。
大喊一声后,他这个营就直直地冲了过来!
“大人!”
萨拉丁大叫道。
费萨尔只得长叹一声,然后扭转了马头。
“也罢,我们先回帕尔萨巴德”
在阿拉斯河南岸,有一条大道起始于希尔凡堡,然后直通大不里士,费萨尔虽然嘴里这么说,保不准已经打定主意直接回波斯了。
三百余骑向西南方向风驰电掣般奔去,这样的行径莫说行军了,连撤退都算不上,他们很快就狂飙了二十里,见到后面的追兵已经无影无踪了才停下来。
“大人,歇息一下吧,战马若是再不饮水就废了”
正在这时,前面也响起了一阵惊雷。
大道上烟尘滚滚,然后一面大旗从烟尘里冒了出来。
金色旌齿,大红底,一条金龙正在上面张牙舞爪!
“乞塔德!”
费萨尔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萨拉丁心里暗叹,“大人,你带人绕过这片农田回去吧,我带一百骑去挡住他们!”
到了这个地步,费萨尔也不好多说什么,“我给你一百骑,千万要小心”
他赶紧带着剩余的两百骑踏入了一侧的农田,不过刚踏进去不久就感到了不妙。
田地中间竟有大片的水洼子!
再看时,只见田野之间的从阿拉斯河引水过来的沟渠还在往里面灌水!
“乞塔德!”
他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乞塔德故意选择的阻截地点,眼下阿拉斯河河水暴涨,只要将封住引水渠的石头扒开,就能将大量的水引进来,这里的淤泥颇深,看来他们抵达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在田野的尽头是一小片树林,此时树林中飞出了百余骑,正从费萨尔他们进入的农田两侧的田地飞了过来。
抵近他们后,都举起了手中的火枪。
那边厢,在受到一阵火枪的射击后,萨拉丁等人不是当场战死,便是跟着费萨尔窜入了已经灌满了水的农田。
没多久,从道路的远处又飞来了十余骑,当中一骑正举着那杆醒目的大纛!
乞塔德用双脚操控战马,举着一杆新式步枪渐渐逼近了费萨尔等人。
在距离他们约莫十丈处站定了。
此时,在下午一点刺眼阳光的照射下,费萨尔身上那件镶金簪银的板链甲分外瞩目。
乞塔德将火枪对准了他,并眯缝上了左眼......
“慢着!”
费萨尔大叫起来,他说的是突厥话。
乞塔德等的就是这句话,慢慢将步枪放了下来。
......
晚上时分,萨比拉巴德。
由于费萨尔本人被俘,原本这里的阿塞拜疆人自然不会婴城固守,于是乞塔德便大大咧咧占据了以前费萨尔的官邸。
“大汗”
阿萨尔脸上洋溢着兴奋。
“统计出来了”
“哦?”
“费萨尔带到这里的一共有一万五千人,其中三百人放在了希尔凡堡,其余的人全部在这里,经过一整天的激战后,我军累计杀死大约七千骑,俘虏大约五千骑,还有约莫两千骑跑掉了”
“缴获的完好战马也在五千上下”
“费萨尔这厮非常霸道,当他占据萨比拉巴德城,将附近乡村农户家里的粮食搜刮一空,只给他们留下了一个月的存粮,全部堆积在这里,加上他们自己携带的,可满足他们半年作战的需要”
“这里还有五千带着骆驼的波斯人,都是真正的波斯农户,只因为是信奉苏菲派的,被费萨尔派了徭役带到了这里”
“帕尔萨巴德那里还有五千轻骑兵,其首领是费萨尔手下的大将,得知费萨尔被俘后也不投降,而是带人跑了回去,回去之前,他们将帕尔萨巴德城屠杀一空,带着年轻女人、财物撤了回去”
“等我军赶到时,他们已经走远了”
“格鲁吉亚人呢?”
“大汗,根据对俘虏的审讯,费萨尔果然与东格鲁吉亚国王捷伊穆拉扎二世勾结起来了,他们打的主意是击退我军后平分阿塞拜疆,但捷伊穆扎拉继续向波斯缴纳赋税”
“不过费萨尔也不是完全放心捷伊穆扎拉,他将阿拉斯河上的浮桥也全部毁掉了,捷伊穆扎拉如果有异心,就只能绕道阿拉斯河上游过来”
“由于我军来得突然,捷伊穆扎拉此时恐怕还蒙在鼓里”
“不过,由于我军战舰的抵达,他也有可能捕捉到了一些讯息,您看......”
“这还用问,向其派出使者,就说这里的大战开始了,让其立即出动”
“派谁去?”
“自然是俘虏”
“可......”
“不怕,让我们的人送俘虏过河,然后在返回,就说大战正酣,继续他们的助力,库尔德人已经在萨比拉巴德城附近搭好了浮桥”
“如果那俘虏跑掉了怎么办?”
“库尔德人中有不少父子兵,让儿子去担任使者,扣下他父亲,若是他没有完成这个任务,就杀了他父亲”
“库尔德人在这里一带臭名昭着,波斯人本来就与格鲁吉亚人有深仇大恨,不过是因为我们的存在勉强联合起来了”
“大不里士的库尔德人削弱了,对谁最有利,自然是格鲁吉亚人,站在他们的角度,自然也希望格鲁吉亚人也受到削弱才是”
“另外,就算此人没有完成这个任务,我相信捷伊穆扎拉绝对不会就在贝拉甘坐视不理的,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出来了”
“既然如此,你带两千骑掩藏在浮桥远处的密林里,然后让侦骑扮成库尔德游骑的模样四处探查,一旦发现他们的踪迹就立即展开攻击”
......
乞塔德说的没错。
就在特鲁琴的舰队抵达时,那一连串舰炮轰鸣的声音早就被格鲁吉亚人的侦骑听到了,他们赶紧将消息通知了百里外贝拉甘的捷伊穆扎拉。
捷伊穆扎拉,一个四十岁的格鲁吉亚汉子,就在乞塔德说话的时候,经过长时间的犹豫后终于带着一万五千人马出来了。
所谓一万五千人马,实际上真正的格鲁吉亚人只有五千,其中骑兵两千,步兵三千,剩余的一万人都是西阿塞拜疆的仆从军,全部是步军,人手一把刀、一杆长矛就成了军。
与阿塞拜疆融合了太多斯基泰系、突厥系、蒙古系游牧血统不同,千百年来,格鲁吉亚还是保持了相对的独立。
他们的战术基本上保留了罗马时代的骑兵、步兵战法,在上次抗击阿塞拜疆阿扎特汗的侵略中还是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在那次战事中,捷伊穆扎拉作为事实上的统帅也是大显神威,他的战法很简单,用农奴作为消耗品,然后用重步兵抗住敌人轻骑兵的围攻,最后再杀出己方的重骑兵,就这一招就让阿扎特汗无可奈何。
这一次,他没有携带本国的农奴,那一万阿塞拜疆仆从军实际上成了他的消耗品。
拿下西阿塞拜疆后,为了收拢人心,他给没了贵族的阿塞拜疆农户降低了一成左右的赋税,并放弃了徭役,只服兵役,这样的措施自然在短时间里稳定了西阿塞拜疆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