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吧,等会儿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渥巴锡微笑道。
迪翁心里一惊。
“按说此人已经是特鲁琴的二号人物了,看他这个意思,此人的职位还在他之上,难道......”
原本还想从渥巴锡这里套出一些话的,想到这里便打住了,两人立即狼吞虎咽起来。
等他们吃完后,渥巴锡带他们上了一辆四周封闭的豪华马车。
马车两侧都是玻璃窗,但设计的可以左右拉动,车身都包裹着黑色的绒布,车前两侧固定着两盏灯,眼下是大白天,自然没有点上。
马车里只有一排座椅,垫着暗红色绒布沙发,在其前面还有一张小方桌,上面放着茶水、咖啡等物。
渥巴锡并没有与他们坐在一起,而是坐在马夫的旁边,马车离开旅馆后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来到了城中一座奥斯曼式穹顶小堡面前。
小堡周围是一圈用灰色大理石砌成的围墙,在其上面还有一排铁栅栏,铁栅栏的顶部是矛头状的。
大门口站着两个士兵,咖啡色大檐帽,咖啡色军衣,两人手里都握着一杆他们从未见过的火枪,火枪已经上了刺刀。
见到渥巴锡后,士兵们没有检查迪翁和道格拉斯便让他们进去了。
进入小堡后,渥巴锡引着他们辗转来到第三层,刚一进入房间,一阵熟悉的咸湿的海风味儿便扑面而来。
一间阔大的客厅,中间吊着一个硕大的水晶灯,每一支水晶上都托着一支蜡烛,大厅周围的墙壁上都画着精美的图画,不过画风与欧洲迥异。
正中放着一张大桌子,桌子几乎铺满了整个大厅,附近整整齐齐放着几十张有着沙发靠背的榉木椅子。
在他们对面的墙壁上开着两扇门,海风显然是从那里吹过来的。
正在此时,一个人从一扇门探出了脑袋。
“来了?”
典型东方人模样,不过比渥巴锡高一些、瘦一些,发型相似,约莫三十左右,留着整整齐齐的短须,双眼炯炯有神,似乎还带着笑意。
也穿着一套像刚才士兵那样的军装,不过大檐帽的正中还有一圈金黄色的丝带,领口是敞开的,露出了里面雪白的衬衣,没有领结,而是一条领带。
上衣有四个口袋,都露在外面,左上口袋上面绣着各式各样的彩色小方块。
扎着一条棕黄色的皮带,锃亮的铜扣露在外面。
右侧挂着一把骑刀,左侧挂着一个皮盒子,显然是一把短枪。
合身而不紧身的咖啡色长裤,脚上穿着一双高帮皮靴。
渥巴锡将两人引到外面,原来这里是一个巨大的阳台,上面放着三张圆桌,圆周上铺着干净整洁的白布,除了刚才这人,还有一个身材略矮一些,但依旧是东方人模样的中年汉子。
渥巴锡介绍道:“这位就是那我国的大汗,乞塔德,这位则是我国的外务大臣巴雅尔”
渥巴锡说的是拉丁语,乞塔德听了便指着中间圆桌旁边的两把椅子说道:“随便坐吧”
迪翁一听不禁大惊失色。
这位大汗说的竟然是英语!
一种接近伦敦方言,又有些不同的英语!
“你们自称来自南安普顿,自然是英国人了,恰好本汗学过一阵英语,许久没有使用了,正好”
乞塔德在后世初中以前学的都是英语,俄语是上了高中才学的,故有此说。
而作为外务大臣的巴雅尔本就是一个语言天才,如今的欧洲几个大国的语言他几乎都会。
渥巴锡差一些,但在这几年也学会了拉丁语。
“很奇怪吧”
乞塔德笑道。
“实话告诉你们吧,来我们这里的人,签证上标注的不是‘商务’,就是“公务”,极少有旅行的,但凡有标注‘旅行’的,都会被海关列入重点监管对象”
“这几日我恰好在此,听说有一对夫妇前来旅行,居然还得到了华沙领事馆的签证,便有些好奇,因为本汗早就告诉我国设在各国的领事馆了,每年只发放十张‘旅行’签证”
“x&&*$#...........”
巴雅尔突然插了一句,迪翁两人赶紧回答。
“#$*&x............”
他又说了一句。
两人虽然有些奇怪,还是回答了。
巴雅尔此时才用汉语对着乞塔德说道:“大汗,他们的法语带着浓浓的勃艮第口音,不是巴黎人,而英语显然带着法国口音,他们是法国人,不是英国人”
法国此时与俄国结盟,但或许带着惯常的偏见,并未允许特鲁琴汗国在巴黎设置领事馆,不过特鲁琴人可以在俄国人设置的商馆里出入,巴雅尔曾经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并以俄国大使馆武官的名义在法国转了一圈。
当然了,俄国人能够允许他们这样做,是因为特鲁琴人不能直接将商品销到欧洲,只能通过俄国人来办理,而俄国人主要通过汉诺威商人、荷兰商人销售。
特鲁琴的羊毛、棉布、不锈钢制品就这样通过俄国人销到欧洲,实际上双方获取的利润差不多,看在这个份上,俄国人才允许他们在法国活动。
当然了,在他们眼里,法国远离东欧,特鲁琴人上层又是东方面孔,在西欧绝对吃不开也是原因之一。
乞塔德完全明白了,不过他还是神态若常。
“听说欧洲此时又爆发了大规模的战争,你们多少知道一些,能否告诉本汗?”
“战争?”
道格拉斯看起来有些疑惑,这让乞塔德不禁腹诽起来。
“好你们两人,明明就是前线的人,还假装不知,奠定欧洲几大国的七年战争你们会不知道?”
所谓七年战争,主要是由英法两国争夺北美、印度的殖民地引起的,中间夹杂了一个突然崛起的普鲁士,由于普鲁士紧挨着俄国和奥地利,自然形成了席卷整个欧洲的大战。
这一战的结果是法国彻底失去了自己在印度河北美的殖民地,全部被英国获得,英国成为了真正的日不落帝国,法国彻底衰微,一直到拿破仑的出现。
而普鲁士在此战过后成为真正的欧洲大国,并为德国的统一创造了条件,俄国进一步强大起来,并为其下一场俄土战争奠定了基础。
奥地利进一步削弱,对于他们来说普鲁士就是最大的敌人,为了抗衡普鲁士,他们不得不与俄国媾和,通过瓜分波兰的领土来延缓普鲁士的攻势。
乞塔德自然知晓这段历史,但具体情形如何并不知晓,何况主战场都发生在自己的人进不去的德国,也只能望战兴叹。
还有,这场战事时断时续,有时候还以为就要结束了,这让乞塔德以为就那么回事,对自己并无影响,但随着华沙领事馆最近送回来的一个消息,他才明白这场战争尚未结束。
于是,利用俄土战争的机会浑水摸鱼的计划就要提前了。
见到这两人还在装聋作哑,乞塔德完全没有耐心了。
他忽地站了起来。
“你叫道格拉斯,是一个法国骑士,同时又是如今正在发生的欧洲大战的法国方面的间谍”
“而你......”
乞塔德看向了迪翁,“你的全名叫迪昂.德.鲍蒙,是一个男人,曾经在异装舞会上扮成女人取得了伊丽莎白女皇的信任,并完成了法国国王抢在英国国王前面与俄国结盟的任务”
“这件事全欧洲的上层人物都知道,鬼知道你们怎么会以为继续沿用这个名字跑到我这里来了,难道真把我们当成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野蛮之人?”
“此时你们应该在普鲁士、波兰一带周旋于普鲁士、波兰、俄国、瑞典之间用你们身上的多本护照套取军事情报的,没想到却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迪翁倒是沉得住气,“大汗,您说的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乞塔德回头对巴雅尔说道:“将这两人关起来,然后用万马奔腾的法子审讯......”
“万马奔腾?”
道格拉斯的脸色立时就白了。
“呵呵”,乞塔德凑近他,“那是我国审讯犯人的一个法子,讲一个活人埋在地下,只露出头目,然后放出上百匹狂躁的战马,任其在场中横冲直撞......”
迪翁的脸色也白了。
“大汗,你就不怕得罪法国?”
“法国”,乞塔德轻蔑地摇摇头,“眼下贵国国王正在北美和印度与英国人大打出手,若是没有意外的发生,贵国很快就会失去加拿大和印度的全部殖民地,而英国会成为欧洲第一强国”
“届时,法国只会匍匐在英国人脚下苟延残喘,哪里还管得着遥远的我国?”
“不可能!”,迪翁大叫道,他确实是一个男人,但声音天生轻柔,叫起来时更像女声。
乞塔德摇摇头,“本汗拥有来自神秘东方独一无二的占星术,不会错的,你们既然想要顽抗到底,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慢着”
看来还是那道格拉斯聪明一些。
“大汗,你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很简单,你们留下一人,然后剩下一人返回欧洲战场,我的人会跟着他,至于到了会干什么就别管了,如果我的人在那里受到任何伤害,留在这里的一人就会享受万马奔腾的刑罚”
到了此时,乞塔德隐隐觉得自己的战略出现了问题,但随着这两人的出现,又似乎为他指明了道路。
这个战略如果能成功,可望为特鲁琴开辟出一条新路。
而那个人,极有可能成为整个欧洲唯一愿意接纳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