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大哥的想法,他是很想拿下整个乌克兰地区的,但东乌克兰眼下牢牢地握在俄国人手里,而西乌克兰虽然势单力薄,但基本上都是基督徒,拿下这样的地方造成的影响不亚于奥斯曼拿下南欧”
“何况,就算欧洲各大势力不出手干涉,想要安安稳稳占据这快地方也不容易,但如果让诺盖人掺杂进去,让伊教徒与基督徒混合,那就有机可乘了”
“乌曼、文尼察以南,一直到尼古拉耶夫,长达几百里的地方,由于长期处于奥斯曼与欧洲基督徒对抗的前线地带,都是地广人稀”
“以前由于有双方认可的缓冲带的存在才让那里稍稍安宁一些,但眼下明显欧洲势大,奥斯曼势弱,估计没多久俄国人就会将这快地方占下来”
“但这快地方名义上又是波兰人的......”
“难道还要我去乌曼一趟,与那米哈乌进行商议?”
“算了,还是见机行事吧”
他在赫尔松休息了半日后正要离开,邓策又来了。
“浑台吉,你还是多带些人手吧”
“行了,有这三十多人已经够招摇了,再多了就会引人侧目了,此去布纳雷,除了尼古拉耶夫,都是诺盖人的地盘,我们都是诺盖人装束,能有什么问题?”
邓策摇摇头,“以前各部庆祝开斋节时都是在各自部落内部进行的,眼下除了你的叶迪库勒部,剩余三部都集中到布纳雷进行,三大部中的绝大多数小部落酋长都去了”
“这原本没有什么,但自从你来到叶迪库勒部,并在马里乌波尔修建港口,在梅利托波尔筑城后立即引起了俄国人与奥斯曼人的注意......”
“奥斯曼人?难道他还想对付我们,要知道,如果没有叶迪库勒、叶迪山两部为其挡着俄国人,人家早就打到多瑙河流域了!”
“你说的没错”,邓策却是一脸肃然,“不过随着你的出现,人家也不是傻子,虽然有些传言,但正常人都不会那么想的,如果你在叶迪库勒部安安稳稳做一个太平女婿也就罢了,但你却在那里大兴土木”
“于是,无论是俄国还是奥斯曼都会认为你就是陛下安插在这里的人,而你之所以能够站稳脚跟,根子上就是江曼贝特!”
“眼下江曼贝特率领大小酋长去了布贾克部的布纳雷,部落里面必定空虚,此时如果......”
“你的意思是,叶迪山部有人趁着江曼贝特不在准备闹事?然后取而代之?不可能啊,叶迪山部一直由江曼贝特家族掌握大权,他是嫡支,眼下只有他一个男丁,远房兄弟倒是有一些,但部落是不会认他们的”
“何况,在叶迪山部,除了我岳父这一支,最有实力的就是大毛拉家族了,他和他的儿子也去布纳雷了,如何闹事?”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明白了,正是由于大小酋长都去了布纳雷,此时如果有人想浑水摸鱼,是不会有太大的阻力的......”
他想到了一人。
“难道是江格尔?”
江格尔,是江曼贝特的表兄弟,还是叶迪山部除了江曼贝特、阿凡提两大家族之外正冉冉升起的第三大势力,原因只有一个,江格尔曾经到过麦加、伊斯坦布尔学过经!
邓策也不敢肯定,“根据情报局的消息,俄国人、奥斯曼人都找过江格尔,不过我们也联络过他,并向他赠送了礼物,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但他是部落里仅次于阿凡提的阿訇,还是叶迪山部里面仅有的拥有几千牧户的部落酋长,如果奥斯曼人支持他,他还是有可能成功的”
“我之所以有所怀疑,是因为所有的部落酋长以及阿訇都去了布纳雷,就他没去,这不让人生疑吗?”
“可是虽然酋长们去了,但他们依旧留下兄弟、儿子守家,各部落内部也有庆典,这些人难道都听江格尔的?不可能,何况江曼贝特离开之前肯定也是有所布置的......”
邓策点点头,“眼下他与阿凡提都去了布纳雷,家里只剩下不满一岁的幼儿以及几位夫人,能管得了什么事,我估摸着,他对于江格尔丝毫没有怀疑,将部落大权完全委托给了他”
“因为也就他与江曼贝特的关系最近了,何况,叶迪山部举行开斋节庆典,多半也在一起,如果......”
渥巴锡的神色顿时严峻起来。
“邓策想的没错,各部酋长留下来的代理人肯定也会齐聚叶迪山部的王帐所在奥尔比亚,如果此时江格尔将他们一网打尽,然后由奥斯曼人宣布由他担任叶迪山部的大酋长那就没有多少阻力了”
“这么说布纳雷那里肯定也不平静啊,奥斯曼人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让叶迪山部的大小酋长以及大毛拉聚在一起的机会,岂会不动心思的,诺盖人一直信奉阿凡提家族,而不搭理奥斯曼人派过来的阿訇”
“如果能趁着江曼贝特、阿凡提两人都在的机会一举将这两人拿下,然后任命一个新的大毛拉,多半就是江格尔,牧户们虽然有些怨言,但多半也会认命”
“拥有二十万骑兵的克里米亚汗也只能匍匐在奥斯曼苏丹脚下,何况诺盖牧户?”
“当然了,也可能是我们想多了”
想到这里,他就点点头,“我只带了三十多人,就从你这里抽调一个营吧,不过都扮成诺盖人模样”
邓策笑道:“早就为你准备好了,我国人丁单薄,如果在每一处飞地都设置正规旅,肯定是吃不消的,我国占据此地后,实际上是以特鲁琴老兵为基础,然后招募附近的诺盖少年组建的赫尔松旅”
“当然了,除了老兵,诺盖人还是后装燧发枪、燧发短铳、马刀的配置,服饰也是完全诺盖式的,连长以上都是来自马哈奇卡拉、阿塞拜疆、哈萨克的老兵,完全可以相信”
“还有,我让他们携带了十日的干粮,路上不用操心”
“对了,为了不引起周围势力的怀疑,我让他们在尼古拉耶夫、赫尔松之间的道路上等候,那里本是一个诺盖部落的据点,眼下这个部落酋长已经完全投靠了我们,事后若是有人询问起来,只会认为是他们出的兵”
“他们都是叶迪山人,听从你这个叶迪山女婿的也没什么”
......
渥巴锡离开了赫尔松,在前往尼古拉耶夫的半道果然遇到了那个营,营长叫阿米尔,正是来自马哈奇卡拉的鞑靼斯坦人,今年才二十岁,还是刚刚从埃利斯塔军校毕业的人。
“浑台吉”
阿米尔是一个健壮的少年,留着短发,没有蓄须,一看就是加入了长春教的,见到渥巴锡后便咧开嘴笑了,露出了一口白牙。
渥巴锡见他身上也只带着短铳和马刀,便知道邓策用心良苦。
阿米尔见状也说道:“浑台吉,眼下周围的哥萨克、奥斯曼、克里米亚、波兰骑兵几乎都是这个装扮,一点也不出奇,不会有问题的”
一行人赶紧朝着叶迪山部的王帐所在奥尔比亚(尤日内)奔去。
不过想要顺利抵达奥尔比亚,就必须跨过宽阔的南布格河,在尼古拉耶夫附近自然有渡口,但一个营的人马从那里过河,奥斯曼人肯定会注意的,于是他们就只能从上游绕。
其实邓策也不确定叶迪山部到底有问题没有,如果他敢笃定的话,肯定会安排船只让他们直接从赫尔松出发,然后直抵黑海北岸的奥尔比亚了。
于是,当他们抵达江曼贝特直辖牧户范围(后世季列古尔河下游,大致在库里索韦至尤日内一带)时,已经是三日以后了。
而库里索韦就是江格尔的大帐所在!
不过,自从踏入南布格河西岸之地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牧户们大抵向农户们那样按照各自部落住在一起,不过周围只有少量的农田,大量的还是草原。
见到他们这支人马后也没有惊慌失措的表情。
但阿米尔的人可是训练有素的,他们虽然大部分都在一起,但进入南布格河西岸之地后也派出了零散的侦骑,都是寻常诺盖牧户模样,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
果然,抵近库里索韦时,虽然依旧一切如常,但随着天色渐幕,四周巡弋的侦骑还是带回来消息。
“浑台吉、营长,江格尔果然去了奥尔比亚,他还带去了自己部落的全部青壮,我等刚刚抵达这里时,表面上看一切如常,但依旧暗中有人骑着快马去往奥尔比亚方向”
渥巴锡点点头,他对着阿米尔说道:“今晚就在这里扎营,明日就是开斋节最后一天,我等一早去那里”
阿米尔却明白了很。
“他们驻扎在这里,如果江格尔果真作乱也得掂量掂量”
当晚,他们就围着江格尔的大帐扎下了营盘,江格尔大帐里只有他的妻妾和幼儿,外面还有几十顶帐篷,但里面并没有他的亲卫,也只有妇孺——显然,这些人都被江格尔带到奥尔比亚去了。
半夜时分,被阿米尔派到奥尔比亚提前打探消息的侦骑回来了。
“浑台吉,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