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元朗、粉岭两地,如今已经成为了两座巨大的军营。
元朗大营由因牵涉贪腐案正在戴罪立功的前广东总兵李星垣统领,麾下有三千绿营兵,全部是兵字号衣,其中有一千火绳枪兵,两千长枪兵、刀盾兵。
另外还有新近招募的两万勇字营新兵。
在元朗的对面,后世福田保税区所在,则是两广总督李侍尧的大营,他的麾下有三千总督标营,加上五千从新近招募的五万勇字营中挑选的新兵。
粉岭附近的统领则是广西巡抚鄂宝,除了三千跟着他来到这里的以广西狼兵为主的绿营兵,也有两万新兵。
广西狼兵的统领是总兵梅海泉,副将是伊尔泰,在原本的历史上,就在特鲁琴人抵达香港岛时,伊尔泰诬告梅海泉勾结广西天地会造反,结果梅海泉全家三十一口在北京菜市口被斩。
不过随着特鲁琴人的进入,为了不横生事端,十全老人将伊尔泰的举报信压了下来。
不过他也只能以戴罪之身统领着这三千狼兵。
在粉岭的对面,后世深州罗湖地方,则是广州将军永玮的大营,他的麾下有三千满洲八旗,前次在南海县被特鲁琴骑兵歼灭了五百骑兵,这半年又补充完整了,同样是一千骑兵,两千步军。
除此之外,还有五千精挑细选出来的新兵。
这一千骑兵自然还是满洲八旗,两千步军则是汉军旗。
福田、罗湖大营一来作为监军、压阵的所在,也是元朗、粉岭大营粮草的供应地。
此时,在两座大营之间的深圳河上已经架起了两座浮桥,以便人员往来。
经过一个冬季的干旱过后,深圳河的河水普遍不足两米,清军统领们显然知晓特鲁琴人水军的厉害,但他们显然是无法抵达深圳河的。
海战的消息显然是不会很快传递到陆上的,特别是远在南澳汽的海战,按照清廷与各国的密谋,他们认为在香港岛附近的海战至少有持续三日以上,故此,等到双方大战正酣时,欧洲人再斜刺里杀出可收奇效。
但无论是清人还是欧洲人显然都低估了特鲁琴海军的实力。
故此,当清军以举国之力汇聚起来的水师惨败于特鲁琴之手时,趁机逃跑的水兵或将领是不会马上靠岸然后去向李侍尧或者永玮汇报的,他们是水师,只会利用船只拼命向惠州、潮州方向跑。
于是,当夜幕降临,所有的海战都偃旗息鼓后,深圳河两岸的清军陆师大营依旧一无所知。
饶是如此,按照之前的筹划,无论战况如何,水师都要在每日派遣人马上岸通报战况,虽然远处海面的炮声已经停歇了,但战况究竟如何,他们还是很想知道的。
他们也知道,依着特鲁琴人火器的锐利,想要在陆地上占便宜非常不容易,何况眼前虽然号称有四座大营,几万人马,都是仓促汇聚起来的乌合之众,真正有战斗力的还是那万余绿营兵、八旗兵。
如果海战骤败,必定会给陆师带来巨大的影响。
这也是他们虽然一早在上述四地驻扎下来,但并没有马上发动的原因——他们需要视海战的进程确定自己的发动时间。
如果战况有利或者陷入僵持,那么他们会马上发动进攻。
如果很快就大败,他们则会退回到大陆上,因为他们知道,就算不惜人力拿下了九龙城寨,但一海之隔的香港岛他们是无可奈何的。
于是,有两位大员坐镇,有着几万兵马的清军罕见地就在原地驻扎起来。
当然了,他们在特鲁琴人那里也有暗探,海上的真实消息他们会从暗探那里得到。
苏哈沿着九龙城寨后面的大山蜿蜒而行,没多久就到了距离粉岭不远的地方。
之前,当他在狮子山下逡巡时,立时就察觉到后面有人跟踪,他立即意识到了不妥。
“这肯定是年忘我那奴才干的,不过,他为何要派人跟踪自己?难道是怕我上狮子山探查?奇怪呀,那里到底布置了什么据点,让我情报局的人员也不无法与闻?”
“难道是炮兵阵地?不过从狮子山出发,无论是到元朗还是粉岭,距离都很远,他们不可能将沉重的加农炮搬到山上,就算搬上去了,也只能勉强打到那两地的边缘,根本起不了作用”
“难道是等着清军前来进攻时,以此炮兵阵地呼应九龙城寨?不对,那里距离九龙城寨又太近,很容易伤到自己人,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何况利用附近的制高点设置炮台也是应有之意,为何还要如此保密?”
看了看周围,他突然学了一声鸟叫,然后附近树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一个情报局的暗哨就出现了。
在特鲁琴的情报体系里,如果处于战时,有些情报人员与军队的侦察兵是重合的,如果在平时,此人属于情报局管辖,但在战时却属于情报局和军队双重管辖。
“头儿”
那人见是苏哈,便轻声唤道。
苏哈点点头,“有什么动静没有?”
“一切正常,粉岭的清军并没有发现我们”
“很好,继续警戒”
说完他就走了,直奔粉岭清军大营方向!
傍晚时分,他又从原路返回了,这一次他没有召唤暗探,而是径直往九龙城寨走去,抵近狮子山下时,他突然见到山顶出现了人影。
看了看四周,确信无人时,他掏出了望远镜。
半晌,他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容。
山上果然是炮兵阵地,他此时站的地方恰好有一条缝隙可以瞧见,阵地显然用上了混凝土,在其周围还有两圈用来减缓炮弹冲击的草袋子矮墙。
“莫名其妙”
他不禁有些不满,“一个区区炮台有什么可以掩饰的?还对情报人员保密?”
走了一会儿,他又停了下来。
“难道兵工厂又出了射程极远的火炮,我怎么不知道?”
随即又摇摇头,“这里距离粉岭、元朗的距离都在几十里以上,不可能打到哪里,估计是帖木儿在故弄玄虚”
回到香港岛后不久,帖木儿不久就召见了他。
“下午去哪里去了?”
“启禀殿下,大战在即,我外出查看一下我军暗哨的情况,看这些家伙有没有偷懒”
“还有呢?”
“职部抵近粉岭秦清军大营查看了一下”
“哦?”
“清军还是老样子,只在大营周围建了一圈木寨,四角上都设有望楼,营里也是乱哄哄的,浑没有肃然的模样,瞧这情形,我军虽然人少,但依旧能一鼓而破之”
“很好”,帖木儿脸上浮现出了笑意,“海面的战事也结束了”
“我军肯定大获全胜吧”
“那是自然,东面海域的战斗......”
正说着,外面突然一阵惊雷响起,然后一阵狂风袭来,将敞开的窗户推搡的啪啪作响。
帖木儿站了起来,走出门向天山望了望,嘴里还喃喃自语着:“台风来了,要下雨了”
话音未落,只见豆大的雨点便铺天盖地落了下来,其声势之大,落到地面时还发出很大的声响并激起大量的灰尘。
帖木儿回到屋内,继续说道:“清军自己的福船、沙船是明面的一路,有福船约莫百艘,沙船上千艘,铺天盖地而来,结果一战之下,其福船全军覆没”
“沙船也十去七八,其统帅闽浙总督苏昌、福建水师提督黄仕简、浙江水师提督黄正纲、台湾水师副将许德、潮州水师游击招成万不是战死就是被俘”
“啊?!”
“上尉为何惊诧?”
“咳咳,殿下,职部只知晓我国海军雄霸天下,但却不知竟然厉害到这种程度,一日功夫竟然就打败了清国倾国而来的水师!”
“呵呵,这还不算什么,清人显然一早就联络了欧洲诸国,并许给他们很多好处,他们这一路是明路,还有一路却是从菲律宾来的,其中有英国人、西班牙人、荷兰人”
“也拼凑了一支强大的舰队,光战列舰就是十余艘,武装商船十余艘,想经菲律宾-南澳汽-珠江口的航线偷袭我军”
“自然被我识破,提早就在南澳气等着,同样大获全胜,全歼了英国人北美海军主力,我已经派人将这个消息通知了法国人,想必他们会利用这个机会在北美东海岸掀起一番波澜吧”
苏哈也开心地大笑起来,“区区西欧蛮夷,也想螳臂当车?”
又说道:“殿下,估计海战的消息很快就要传到清人耳朵里,他们糜耗粮草无算,将五万大军堆在深圳河两岸,肯定不会因为海战的结果就善罢甘休,估计在这几日就会出动”
“职部打算今晚不住在香港岛,而是在九龙城寨统领全局,以便随时支援陆师”
“很好”,帖木儿站了起来,“上尉拳拳报国之心我甚为感动,就依你,千万要注意安全”
苏哈冒雨赶到了九龙城寨。
半夜时分,他有冒雨出去了。
走到狮子山与粉岭之间的山地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学起了鸟叫,估计是因为风雨的原因,半晌才出来了一个人。
来人身材与他相仿,但却单薄得多,浑身上下都包裹在雨衣里,当他从山上走下来时还低着头,让人看不见面目。
他缓缓走到苏哈跟前,这才将帽檐往上推了推,此时,恰好一道闪电出现,随即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惊雷,然后那人的面容就在霎时出现了。
“你......”
苏哈几乎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