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务海峡(保和海峡东端最狭窄处)东端。
一艘巴图鲁驶进来了。
这是一艘乍一看与其它的巴图鲁毫无二致的巴图鲁,但他却是新铁甲舰队的巴图鲁。
老铁甲舰队,实际上就是铁壳舰队,用铁板覆盖在橡木板上面而已,新铁甲舰队大多数战舰也是如此,不过无论是橡木板还是铁板在工艺、厚度的处理上更好,无非是在强度上更胜一筹。
但在新铁甲舰队里,为了应付突发事件,对其中的一艘巴图鲁进行了特殊处理。
这是一艘真正的铁甲战舰!
这是一艘仿照木制巴图鲁模型而全部采用了钢板制作出来的铁甲战舰,依着特鲁琴那笑傲全球的钢材制作和处理能力,穷极五年之力也只能弄出来一艘。
但是,这艘纯钢制战舰已经接近十九世纪后期各国铁甲战列舰的水平了。
而且,他的两个烟囱也进行了特殊处理。
前面说过,为了防备在战斗时己方烟囱被实心弹击断,对于烟囱一丈以下部分进行了加固处理,不过在一般情况下该部分依旧与以上部分是紧紧连接在一起的。
这艘纯铁甲战舰显然不是这样,在战时,一丈以上部分可以方便地收起来!
这样的铁甲战舰虽然外形与以往的铁壳战舰差不多,实际上其吨位、防护能力增大了一倍不止。
楚风,楚琥尔长子,以前曾经在亚速海之战中面对俄国海军名将乌沙科夫时大显身手。
在风帆时代,乌沙科夫的技战术水平肯定在特鲁琴海军将领之上,因为他是天才,而天才对于各国来说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但若是遇到代差武器,就算是白起、李牧复生,面对着用火炮、手榴弹、步枪交织起来的密集火网,他们也只能俯首称臣。
对于风帆战舰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机动性,但机动性对于蒸汽战舰来说那只是必备要素。
故此,循规蹈矩的科技就轻易地击败了天才。
但乌沙科夫以及他手下的半成品蒸汽战舰给乞塔德提了一个醒,那就是欧洲各国已经开始大规模研制蒸汽战舰了,铁甲战舰的出现也就是时间问题。
英国是世界上第一个将铜板覆盖在船只水线以下部位以防止海水、海洋生物对木板腐蚀的国度,他们能做到这点,组建铁壳战舰也不是困难的事。
何况,英国人由于适合建造船只的木材、铜材较少,只能率先使用煤炭和钢铁,而煤炭、合理配置起来的过程,就是现代科技进化的过程。
一切存在都是合理的,英国人偏隅于欧洲大陆的存在就造就了他的日不落帝国。
另外,铁甲战舰也不是完全没有对手,再过几年的拿破仑战争中,依着拿破仑这位不世出军事天才的能耐,他能在火炮、战术上大显身手,在海军上也不遑多让。
当他准备越过英吉利海峡进攻英国时,他对风帆战舰的使用在战术上、技术上实际上已经超过了英国人。
但岛国的特性让英国人早就居安思危了,他们创造性地开创了群狼战术。
我的技战术确实不如你,但我可以用更多的船只来对付你,这就是拿破仑进军英伦失败的原因。
这一点,显然是乞塔德所知晓的。
故此,虽然这几年他只弄出来两支铁甲战舰,但大量的木制战舰依旧在各个船帆出产,想要在他这里讨便宜就必须另辟蹊径。
至于西班牙人,后世人的印象无非是以农业、殖民地立足的老大帝国,实际上,他们在军事上的创见也是不错的。
盖伦战舰的战列化,首创者就是西班牙人。
可惜的是,在英国人开始大力推行圈地运动时,他们还沉浸在田庄以及田庄背后的封建荣光而不能自拔,某个战术、技术上的发明并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
宿务海峡,长约六里,宽约一里,东边的麦克坦岛、西边的宿务岛都有港口,港口上都密布着火炮。
区区一里的宽度,两岸的火炮可以错开布置,从而可以大幅降低一侧火炮的密度。
而且,他们显然不会将这长达六里的地方全部布上火炮,真正的码头只有两里,正好位于中间位置,而其他地方不是悬崖峭壁就是滩涂,大型船只根本靠不过来。
你想要登陆,就必须在某一侧码头停靠,而敌舰想要通过这条海峡,就必须接受几十门火炮的密集洗礼。
这一切,显然已经被情报局得知了,在以前,宿务岛、莱特岛的优质矿产资源也受到了荷兰人的觊觎,他们与西班牙人也曾在此大战过,但明显在海上占优的荷兰人还是铩羽而归,可见这里的防御是相当森严的。
荷兰人不行,特鲁琴人就行吗?
新巴图鲁能够抗住六十磅加农炮的洗礼吗?
何况,这艘新巴图鲁的使命并不是通过海峡,如果是这样,区区两里的距离,时下特鲁琴所有的蒸汽战舰都能做到。
他的使命是驶入那里,然后破坏两岸的火炮!
蒙古人普遍早婚,在乞塔德迎娶和硕特部大台吉之女阿巴亥之前,十五岁的楚琥尔就成婚了,并在十六岁那年生下了楚风,乞塔德迎娶阿巴亥时,楚琥尔等人自然又根据自身的需要分别迎娶了其他女子。
那时,显然是为了家族的需要了。
楚琥尔比乞塔德还大三岁,今年四十五岁了,也就是说,楚风今年也快三十岁了。
“呜......”
新巴图鲁大大方方吹响了准备进入宿务海峡的号角,这当然不是在提醒敌人“我来了”,而是让船上的士兵做好准备。
看起来一个岛屿处处可登陆,但有码头或者适合设置码头的地方并不多,能够提供大型战舰停靠的码头就更少了。
故此,实际上防御一个岛屿还是很容易的。
当然了,你如果不计生死,用平底木船冲滩的方式靠岸那就算我没说。
对于特鲁琴人来说,既然选择了用科技代差作为立国之基,那就必须选择硬桥硬马的硬抗。
否则,他就需要将登陆舰发明出来才行。
一个和风旭日的清晨,阳光撒在海峡上的粼粼波光让人沉醉,两岸码头上纷纷露出真容的长长炮管则让人不寒而栗。
对于西班牙人来说,这两排火炮就好像一只狂暴巨兽的两排牙齿,现在正张开着,等待着猎物的自投罗网。
多年前,这头巨兽曾经一口吞下了荷兰人的两艘主力舰,造成了他们从此不敢再觊觎菲律宾的局面。
现在它的机会又来了。
这一次,它的对手是特鲁琴。
一个不按照套路出牌的特鲁琴。
黑色的船帮、黑色的烟囱,黑色的甲板,黑色的加固的撞角,一只通体黝黑的海上怪兽,唯有主桅杆上迎风猎猎作响的红底金龙大旗以及尾部螺旋桨卷起的白色浪花掩映其中。
前面说过,巴图鲁一侧有八门火炮,从中间往外,依此是:一门18厘米、50斤重型加农炮、两门十五厘米、三十斤中型加农炮、四门十二厘米、十五斤轻型加农炮。
既然是专门用来破局的,自然有所变化。
每一侧,中间是两门五十斤的重型加农炮,两侧则是各三门三十斤重的重型加农炮!
新巴图鲁突然停下了!
此时,他正好位于海峡入口外侧约莫一百米的地方!
对于西班牙人来说,朝着外海的火炮自然是有的,但显然不多,也不会将重点放在那里,如果敌人就停在外海与其对轰他显然是巴不得,他们是在陆上,有充足的弹药与其对峙、消耗。
“嘎......”
只见新巴图鲁中层甲板两侧的所有火炮都开始向侧前方倾斜了,倾斜到中间四十五度位置后,再抬高仰角,一些列的动作若是没有精心设置的导轨以及钢板的加持是不可能实现的。
欧洲人的战列舰也只能让火炮前后移动以及上下抬高、放低仰角,如果还要做出左右变换位置就必须在平直的导轨附近再设置一道弧形导轨,这样的情形在木板上是很难实现的。
只有预先用模具浇铸出来的钢板才有可能实现!
“轰......”
双方的火炮都开始轰响了!
这一次,巴图鲁施放的是榴散弹,在这样的距离上,就莫要想摧毁敌方的火炮了,他的目的是将海峡入口附近两岸的炮手杀伤!
饶是如此,巴图鲁上也只有靠前的四门火炮能够打到岸上,但这完全够了。
一阵试射之后,特鲁琴炮兵很快就调整了位置,而西班牙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做到这一点,他们只能继续拼命施放火炮,意图吓退这艘黑船。
两轮榴散弹轰击过后,入口附近大约一百米的码头火炮明显稀疏起来,再过一轮后,就再也听不到动静了。
其间,西班牙人的火炮施放的榴散弹也有落到巴图鲁上面,爆炸产生的榴弹片以及里面四散激射的散弹就好像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巨大冰雹。
当当当的声音扰动了甲板下面炮兵的心弦,但他们依然故我。
“呜......”
楚风下达了驶入海峡的命令。
就这样,新巴图鲁依旧让火炮向前倾斜着,一边用榴散弹轰击岸上的炮手一边缓慢前进,他们不可能将两岸所有的炮手都射杀,敌人显然也是有备用的炮手的,但那种骇人听闻的密集对着船身的杀伤景象显然不会存在了。
岸上的敌人自然也可以调整炮位,但由于炮手的缺乏以及调整的极度缓慢,等他们调整到位后巴图鲁已经远去了,他们就需要继续调整位置。
利用其炮手的不足以及调整炮位的缓慢,就是楚风通过宿务海峡的计划!
当然了,其间,当船只正式进入狭窄的海峡时,黑乎乎的六十磅重的巨型实心弹就闪现了,当其重重击打在船帮上、甲板上时,立时就造成了船只的扰动,但是他们再也做不出密集轰击的战术了,只是零零星星的。
这种零星的扰动对于新巴图鲁来说有些影响,但显然不如密集轰击那样大,按照他们的情报,以前西班牙人用这种战术对付荷兰人时,一个齐射就让一艘三级战列舰差一点倾覆,半天没有回复过来,当其好不容易回复过来时,由于船只的剧烈倾覆造成的炮手无法及时归位从而也不能做出及时的反击。
新巴图鲁花了大约两个小时才穿过这段海峡,等他调转黑乎乎的身躯再过来时,两岸的火炮已经有些稀稀拉拉了。
又花了两个小时再次抵达海峡入口时,岸上的动静几乎听不到了。
“呜......”
船上所有的长号都吹响了。
那是在召唤主力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