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塔德带着哈拉奇来到了何塞的档案室。
作为圣地亚哥堡官职最高的人,他就住在这里最大的房间,房间的一侧就是档案室。
这里是一座四面合围的两层石质建筑物,室内高约一丈,中间是一张盖着蓝色天鹅绒的长条桌子,上面堆满了各种书籍、卷宗、纸张。
周围则是四面靠墙而立的书架,看得出来书架是用菲律宾的特产紫檀木制成的,上面同样堆满了书籍和卷宗、纸张。
在里墙的书架的最上面放着一卷明显大过其它卷宗的纸张,乞塔德让哈拉奇将其取了下来。
当其在长条桌被徐徐展开时,乞塔德的眼睛陡然亮了。
这是几十张包括菲律宾在内,涵盖了新西班牙区(墨西哥)、新格拉纳达区、秘鲁区、拉普拉塔区四大总督辖区以及几个将军辖区(包括菲律宾,菲律宾总督只是这里的督军因为山高皇帝远自己称呼的)的详尽地图!
这些地图明显用到了时下刚刚在欧洲流行起来的等高线标识,其中的山川、河流、山脉、城市、道路、矿山一目了然,最为关键的是上面还有长度、高度、城市人口规模、出产等关键数据!
“哈哈哈”
乞塔德不禁大笑起来,这种东西就连神通广大的共济会也是没有办法得到的呀。
他让哈拉奇将地图仔细收好,目光又投向了长条桌。
最后投到了当中孤立出来的一本厚厚的也不知是书籍还是笔记本上,同样是灰褐色羊皮封面,一旁放着墨水瓶和鹅毛笔,看那模样,这东西不久前还有人用过。
他打开了此物。
原来是一本笔记本。
笔记本已经用上差不多半本了,扉页上赫然写着这样的话。
“受上帝的指引,我,督军辖区首席秘书巴博萨·迭戈·何塞·弗朗西斯科·德葆拉·胡安·卡洛斯·马里亚·德洛斯雷梅迪奥斯·西普里亚诺·德拉桑蒂西马.特立尼达·鲁伊斯记下了以下内容”
作为葡萄牙人的女婿,乞塔德最近也修习了葡萄牙语、西班牙语,略微懂得一些。
书中果然记载了每一任首席秘书对来到这里的档案的登记,这些显然不是乞塔德所关心的,他在里面仔细搜寻着,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行小字。
“远东,人口几倍于欧洲,却没有感受到上帝仁慈的关怀,我们,伟大的西班牙人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财富,但没有财富也是万万不能的,我,巴博萨......鲁伊斯郑重地宣誓”
“今年(1600年)运往塞维利亚的黄金留下了十分之一,用来作为将上帝伟大的光芒散步到远东的资金,请相信我,我在收藏这些黄金以及登记时已经祈祷了”
后面又有十几任首席秘书的登记,乞塔德并不感兴趣,他想知道的有多少黄金被留了下来,以及藏在那里却并没有记载。
不过,中间有一位首席秘书的话还是让他忍俊不禁。
“上帝见证,不是我们这些留在菲律宾的人不努力,而是世态炎凉,人心叵测,这里的华人、土人都是凶悍顽劣之辈,我们自然想将主的光辉撒遍整个亚洲,但首先要在菲律宾立足才行”
“故此,从我开始,用这批黄金建立一个基金,以用来赈济、扶持那些在菲律宾各地拓荒而丢掉性命的开拓者的家属,并成立一个本土西班牙人的菲律宾公司,用其利润来完成这一切”
“原料我吧,我每日都在大教堂祷告,我这些日子心情颇为宁静,无所不能的上帝显然宽恕我了”
接下来又是一个冗长的名字,落款时间则是1620年。
在1660年上任的一位首席秘书则这样写道。
“可恶的华人,他们对财富的贪婪令人发指,死了一批又一批,像飞蛾扑火一般继续向菲律宾涌来,上帝的子民岌岌可危,由于大量西班牙人的死亡,再也不能将这笔资金用在回到西班牙本土或者其它总督辖区的西班牙人身上去了”
“已经要求所有白人都宣誓了,今后这笔资金全部用在本土西班牙人身上,千万记住,是本土西班牙人,而不是所有白人,那些可恶的对上帝阳奉阴违的法国人、荷兰人,蠢得像猪一样的德意志人、北欧人不在此列”
最后一页显然是在任的这位何塞写上的。
“我,何塞.西蒙.安东尼奥.德.拉.桑托斯.特尼尼达.玻利瓦尔.彭迪.帕拉西斯.布兰科,于上帝的名义,1770”
这一次总算有了具体数字。
“卑劣的、贪婪的、小丑一般的碧瑶华人送来了一千两黄金,总督无耻地截留了一半,只有五百两归公入库”
“菲律宾本土公司本年利润合计黄金一万两被秃头哈维卑鄙地截留了三千两,只剩下七千两归公入库,太可气了”
“今年有一千零八百九十九本土白人因为各种原因死亡,又有三千零五百六十七名婴儿诞生,这都需要从库里开支,往来广州、巴达维亚、菲律宾群岛的船只因为风暴沉没三艘,损失水手一百九十九人,损失财物合计至少一万两黄金”
“仁慈的上帝,请赐予我们的福气吧,让见您的人少一些,诞生的婴儿少一些,因为风暴等恶劣天气遇难的少一些”
“另外,哈维这厮最近亲自为三名皮肤看起来与欧洲人差不多的亚洲女子施行了洗礼,她们都年轻漂亮,被哈维收在总督府里做工,别人不知道,但我显然是知晓的”
“半年后,这三人的肚子都大了,还有,上帝啊,请原谅哈维吧,虽然他贪财好色,但侍奉您老人家确实是真心的”
“每当总督府大花园里的泪树花绽放时,一到夜里,总督府那刺耳的声音就会从那三个女人的房间里传出来,黎明时分,哈维这秃子才衣衫不整地摇摇晃晃从各个房间出来,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原谅我,写到这里时,我身体的某一部分居然不争气地起了变化”
“哈哈哈!”
看到这里,乞塔德再次禁不住大笑起来。
笔记本的旁放着一枚金色的十字架,想必这位何塞是一边握着它祈祷,一边写下来了的。
他缓缓合上了笔记本,暗忖:“这些钱财既然是在这里登记的,肯定也是藏在这里的,到底在哪里?”
“对了,按照周吉勋的说法,圣地亚哥堡的白人营军官和士兵全部是由本土白人组成的,也就是说,钱财也是有可能藏在这里的”
不过,他与哈拉奇两人在档案室里寻摸了许久,地面、墙壁都敲打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他出来档案室,来到外面的走廊上,沿着走廊走了一圈,终于有所发现。
何塞的卧室与档案室之间并无其他房间,却留下了一道宽约三丈的实心墙,这太不寻常了,这里深处军堡内部,根本不需要建起像城墙那样厚实的墙壁或者隔墙。
再次回到档案室里,这一次他终于发现了端倪。
虽然四面墙壁上都靠着大型书架,不过奇怪的是墙壁上依旧各挂着一幅油画,如果是第一次进入这里的人,乍一看,还以为这里以前并不是档案室,而是一间普通的房间,后来改成了档案室,不过油画并没有取走而已。
乞塔德示意哈拉奇将靠着何塞卧室那一面墙上的油画取下来。
然后一个四四方方的孔洞就露了出来。
孔洞约莫一尺见方,里面放着一个没有蜡烛的烛台,“难道又是巧合?”
乞塔德的个子在这个世界上算是很高的(近一米八),仔细观察了一番,又用手锤了锤墙壁,同样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这下他不禁有些生气了,握着那烛台用力一拉!
“嘎吱......”
此时,一阵剧烈的闷响传了出来,好像是巨石与巨石之间相互摩擦发出的难听声音。
然后一扇门就出现了!
此时,周吉勋正好过来了,乞塔德笑道:“正好,你俩人赶紧进去清点财物,我就在何塞的卧室里休息一下”
面对着可能的巨额财富,也就是他还能睡得下。
但这就是乞塔德,他深知就算发现了财物,那也不是他的,而是特鲁琴的,乞塔德、特鲁琴已经紧紧联系在一起了。
等他一觉醒来是,又是一天晚上了。
“陛下”
看到周吉勋那红光满面的俊脸,乞塔德却好整以暇地干了两碗白米饭,吃了一条鱼,以及半斤西班牙人储藏在这里的火腿,加上半瓶西班牙优质葡萄酒,打了一个饱嗝后才看向他们。
“说吧,有多少?”
“陛下,可把我们忙坏了,里面全部都是金锭,还有一些本地铸造的金币,不过上面并没有西班牙国王的头像,堆了满满一屋,加起来折合黄金近百万两!”
“百万两?也就是大约一千万两白银了?”
“是的,可以铸造两千万个特鲁琴银币!”
“唉”,乞塔德却叹了一口气,“你们是知道的,我国每年的花在移民上的钱财最少要五百万个银币,加上新近拿下河仙镇,想要尽快扩大那里的移民力度,最少要花上一千万个银币”
“剩下的银币只能满足两年的移民需要”
周吉勋笑道:“不是在宿务城费尔南多那里还得了一些嘛”
乞塔德摇摇头,“费尔南多虽然是世袭宿务公爵,但他在这里只是暂住,他的大本营依旧还在西班牙本土,留在那里的钱财最多只有一百万银币,聊胜于无罢了”
“我准备拿下宿务岛、莱特岛、保和岛了,这些钱财也就刚够建设用”
“对了,外面有什么消息没有?”
“陛下,马尼拉城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看来他们准备死守城池了,不过外面却传来一个消息”
“哦?”
“是马来半岛的消息,时下天地会众已经被压缩到北大年了,以前占据的土地全部丢失了,他们的人手也是损失惨重”
“哦?马来人这么厉害?我们不是给李同宽他们支援了三千杆后装燧发枪嘛”
“陛下,半岛上来了许多武吉斯人,这些人显然不是马来半岛本土的,他们能够这么快抵达半岛,只有一个可能”
“荷兰人?”
“是的,在爪哇岛也有大量的武吉斯人,他们是荷兰人用来对付当地土人以及华人的打手之一,荷兰人为了拉拢他们,还将靠近巴达维亚的万丹地区划给了他们”
“李同宽向帖木儿城派遣了几批使者了,据说参与沪围攻北大年城的武吉斯人至少有两万,加上马来人,总数在五万上下,若不是我军军舰还在北大年港口,恐怕李同宽的人连求援使者也派不出来”
乞塔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
“唉,鱼与熊掌不可得兼,算了,将马来半岛让出来吧,让我们的人与其谈判,马来半岛,除了新加坡,所有的华人撤出那里,全部迁到河仙镇”
“由各国苏丹亲自去说,显然比我们一个个去劝说效果要好得多,据我所知,马来半岛的华人至少有十余万”
“这么多人围城,恐怕一海之隔的苏门答腊岛各苏丹国也参与了,也罢,让其全部退出来吧,全部汇聚到河仙镇”
“不过要同各苏丹说清楚了,由加西亚的船队负责迁徙华人,他们的所有财物不得拦截、也不得伤害任何一人,若是犯了,就说是我说的,会屠了马来半岛、苏门答腊岛!”
“相信菲律宾的消息已经传到那里了,相信会有效果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