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长阳城后,康孝忠只留下海军陆战队会同白莲教众守城,让魏志喜团十
个连协助教众开始对东面的刘墉标营以及周围的土司乡勇展开了进攻。
刘墉标营虽然有一千五百人,不过都是从乡勇中招募的,哪里抵得过有特鲁琴人加持的教众,自然一触即溃,最后被教众称为“罗锅子”的刘墉也兵败被俘。
而周围的土司乡勇在房德胜土司兵覆亡后肯定胆寒了,加上特鲁琴军的打击,最后一哄而散,大部分返回了施南府(恩施)。
就在康孝忠解救了长阳县的混元一气教时,疏于江防的清廷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们并不想与特鲁琴人打仗,但显然不想继续让特鲁琴的军舰在长江上自由
往来了,若是任其出入,这让我大清的颜面往哪儿搁?
清廷沿用了明朝的提督操江一职,管辖长江水师,不过明朝的提督操江是挂着右佥都御史职衔的专职文官,但在清朝,这一职务却由两江总督(管辖江苏、江西、安徽三省)兼任。
具体业务却是由江南提督管辖,清廷在江宁(南京)设有江宁将军,为了让八旗兵与绿营兵平衡,最后又做了划分,江宁以东的水师由江宁将军下辖的京口副都统管辖,江宁以西的水师(江宁到宜昌,四川水师单列)则由江南提督管辖。
与明朝一样,江南也是清国的税赋重地,时任两江总督、江宁将军、江南提督无一例外都是满洲旗人。
两江总督是正黄旗的萨载,时年五十九岁;江南提督是镶蓝旗的长青,时年四十九岁,江宁将军则是宗室后人嵩椿(舒尔哈齐之后)。
乾隆时期,海患除了广东、副将一带的海盗,余者寥寥,不过随着特鲁琴的陡然出现,清廷在荷兰人的协助下加强了海防建设,但也只是在沿海一带的重要港口设置水师,对于从未有过波澜的内河却未加重视。
于是,当康孝忠的分舰队大大咧咧从吴淞口驶入长江时,他们除了愕然还是愕然,香港之役的惨状依旧历历在目,他们显然不敢随意招惹,只得将情况汇报给朝廷。
乾隆帝闻讯后自然大怒,立即招来张恨雪质问,张恨雪自然不惧,反而说道:“不但有军舰进入了长江,更有军舰快要抵达天津了!”
有威压才有谈判,这自然是特鲁琴人对清廷拖延谈判的反应,但这样的招数是像清国这样的朝廷从未预料到的,于是,他们只得重开谈判。
但作为兼着提督操江重任的两江总督萨载显然不想就这么完了,得知又有一支特鲁琴人的舰队,还是数量更为庞大的舰队又驶近江宁时,立即做出了反应。
不过,萨载虽然想做出“雷霆一击”,但清廷的长江水师却有些尴尬,时至今日,他们在长江上的水师船只不仅比不了特鲁琴人,估计连明朝都比不过,明朝至少还有一些高达两层的大型鸟船。
而清国由于承平日久,水师最多的只是一些小型的唬船,讲究的是机动性,最大的唬船连特鲁琴人最小的赛音号的一半都不如,而长江水师总共只有一万人,还要遮护整个从宜昌到吴淞口的江面,分散到各处的水师船只就更少了。
但萨载还是想出了办法,他大肆搜刮民船,然后堵在江宁到镇将之间的江面,准备来一个火烧连营。
特鲁琴人的铁甲舰队已经开往天津了,来到这里的分舰队还是木制分舰队,不过特鲁琴人从不打无准备之仗,虽然是木制分舰队,但其水线以下敷有铜皮,水线以上则涂有防火涂料。
但这只是在双方水师对战时以防万一的,如果一艘木制军舰周围满是熊熊燃烧的船只,在高温烘烤之下,这些涂料肯定是抵挡不住的。
前来的分舰队司令是以前参加过香港之役的水师将领、阿塞拜疆人阿齐兹,拉甘港海军学校出身,而陆军团长则是罗芳伯之弟罗台伯,同样在香港军政学校读过三年。
两人都是从琉球、基隆港赶来的,时下二人都是三十来岁,浑没有将清军水师看在眼里。
不过轻视归轻视,正常的侦查工作还是少不了的。
由于有了电报机这个逆天神器,以前用两艘赛音号前出侦查的方式就不需要了,使用一艘赛音号就可以了。
时至今日,特鲁琴麾下的木制分舰队自然也是与时俱进,长达三十米的军舰如果在清国那里肯定是“巨舟”,但在特鲁琴人那里只是最小的军舰。
虽然是最小的,主要用途也是侦查、通讯,但其武备也不可小觑。
其首层甲板正中主桅杆附近有一座旋转炮台,设有一门十二厘米的加农炮,中层甲板两侧各有两门同样十二厘米的火炮。
另外在首层甲板两侧,还有不少用油布裹着的短管火炮、迫击炮,平时用到的机会不大,但初入长江,此时显然都揭开了油布,让其暴露出来了。
另外,一艘赛音号还有一个排的水兵,可以依着船舷端着步枪进行射击,清军眼下虽然在荷兰人的帮助下引入了燧发枪,但主要用在陆军上,对于水师显然没有照顾到,他们还是一些古老的抬枪、火绳枪,以及弓箭、大刀长矛。
这样的武备,在赛音号面前显然不够看。
何况赛音号为了保证其“快速交通往来”的使命,使用的是两台特鲁琴1770-500型蒸汽机,虽然是孟加拉总督辖区建造的,但与本土建造的差距并不大。
这样的马力推动一艘流线型的三十米船只还是绰绰有余的,故此,他的速度在特鲁琴军舰里最快,最高时速可以达到八十里!
八十里,对于清军水师来说显然有些骇人听闻了。
这艘赛音号甫一驶入镇江江面便立即意识到不对劲。
镇江以北,有一座大型沙洲,此时名叫新洲,后世叫世业洲,沙州将将长江一分为二,其长度约莫二十里,正是适合埋伏用计的地方!
赛音号之所以感到不对劲,那是因为对于长江江面的防御力量,特鲁琴密探自然早就探查的清清楚楚,按照密探的情报,新洲附近并没有大型港口有的,也只是停泊小渔船的小港,并且船只并不多。
但当其驶入新洲北面的长江时,立即就看到了两岸都密密麻麻停泊着船只!
驶到西边尽头时,自然又调转回来,从新洲南面往东面行使,南面同样如此,两岸都是密密麻麻的船只!
船只上都覆盖着油布,里面装着何物自然看不清,但这样的景象也太诡异了,新洲不是良港所在,也不是军事重地,为何在这里有这许多船只?
而在新洲上的望楼里,见到只有一艘敌船驶入时,清军水师将领也犹豫了,他们的火船显然不会就为了对付一艘敌船的,但任凭这艘船只回去报讯也不妥当,于是左思右想,他还是出动了五艘唬船。
显然是想将这艘赛音号拦截下来。
见此情形,赛音号的舰长再是愚笨也明了了。
区区五艘唬船根本没放在他眼里,还没等这些唬船抵近,他突然下达了命令!
这些显然是准备用来对付特鲁琴人的火船了,而速度最快的赛音号上显然准备了特鲁琴军舰的利器之一——喷油管!
赛音号开始驶近新洲南面的船只,抵近后立即开始喷油,一边走一边喷,区区二十里,对于最高时速达到八十里的赛音号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没多久便驶过了沙州南面。
他们自然不会将每一艘火船都喷上油,而是只喷了两头和中间的,一边走一边用步枪射击,自然霎时就引起了大火。
走到尽头时,那五艘唬船还没有踪影,赛音号又调转身躯绕过沙州东端驶向西边,然后故技重施。
就在清军水师还在犹豫之际,赛音号已经绕着沙州绕了两个来回,然后沙州两侧都燃起了熊熊大火,此时,水师终于接到了消息,让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留下这艘敌船。
但为时已晚,等赛音号绕了两个来回时,萨载精心准备的大量火船已经化成了四条巨大的火龙!
就算有沙州存在,两条长江分流都有几百米宽,不时从火龙里窜出来的清军水师船只依着他们的机动性和速度想要赶上、围住赛音号完全不可能,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赛音号扬长而去。
消息传到江宁城两江总督府后,五十九岁的萨载不禁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扼腕长叹不已。
他自然还有许多办法,但时下长江江面由于处于梅雨季节,是水量最丰的时候,无论是铁锁大江还是再次动员新的船只都不现实。
何况这一次跟着阿齐兹过来的除了分舰队,还有加西亚的三十艘民用腾吉斯,这样庞大的船队,是清人闻所未闻,按照他们的估计,那里面至少能装载几万人,于是,最后萨载干脆连动员陆师拦截的想法也没有了,只得一个劲儿地下令严防死守,还以为特鲁琴人是奔着江宁城来的呢。
就这样,在毫无阻挠的情形下阿齐兹的分舰队没几日就抵达了宜昌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