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我刚才虽然昏昏沉沉的,但还是听到了一些,这几日你都在我这个老婆子身边,应该去其他房看看了”
乞塔德想了想,“兴许阿巴亥真的病了呢?”
便点点头正欲离开,没想到贾恩再一次拉住了他的手。
“乞塔德”
“嗯”
“你告诉大妃,阿史那是伊教徒,是不可能继任储君的”
乞塔德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说道:“你真这么认为?”
贾恩甩开了他的手,“我虽然好强,但在这一点上还是清醒的,去吧”
......
阿巴亥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天鹅绒被子,额头上也搭着湿巾,看起来似乎是发烧了,不过她到底有没有病她自己最清楚。
几十年过去后,那个顿河畔蜷缩在和硕特部大台吉帐篷角落里的干瘦小女孩已经变一个丰满的妇人了。
长期的养尊处优,让她看起来似乎只有四十岁,而女人四十岁的年级可是“最好的年纪啊”(乞塔德语)。
但从能力上来看,只在特鲁琴上过一年学的她在几个妃子中显然是最弱的,虽然乞塔德一直信任她,但她自己知自己事。
除了乞塔德的信任,她能够自豪的是就是自己的两个儿子了。
但扎哈台的离去让她霎时跌入冰窟,她虽然暗弱,但内心却清楚得很——扎哈台一旦离去就不会回来了,就算回来了也不会再担任储君了。
她不禁有些埋怨乞塔德给他安排的那场奇葩的婚姻。
扎哈台首任妻子是拿破仑的姑姑,但自从与扎哈台成婚后一直没有诞下一个儿女,最后勉强怀上了却因难产而死,母子双双去世。
在阿巴亥看来,拿破仑家族也就是地中海一个小岛上的一名小贵族而已,天知道乞塔德是怎么看上她家的。
如果扎哈台娶了如今俄国、奥地利、普鲁士、法国、葡萄牙任何一个国家的公主,或者楚琥尔、帖赤那等勋贵的女儿,早就是儿女成群了,在那种情况下,扎哈台也不会轻易离开,而乞塔德看到这些孙子孙子女也舍不得让他离开。
虽然扎哈台后来又娶了阿茹娜,但阿巴亥在内心也是不愿意的,阿茹娜,只是草原上一个普通牧户的女儿,远没有楚琥尔等背景强大啊。
不过,兴许就是阿茹娜命硬,自从她嫁给扎哈台后,很快就诞下了儿子,这才让她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
扎哈台离开之后,她将自己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老三图雷上,那个家伙可是在印度干的风生水起,身边女人众多,早就为他生下了一大堆儿女,印度又是帝国实力最强大的总督辖区,图雷在军政两方面都不错,又是嫡子,怎么看也是储君的绝佳人选。
但乞塔德就是没有开口,非但如此,还将老四阿史那从阿富汗调了回来,表面上的理由是贾恩年纪大了,需要儿女的陪伴,但阿巴亥却非常担心。
对于乞塔德,与他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阿巴亥深知,千万莫要按照常理来看待他,他做出任何惊世骇俗的事情都有可能。
而且,在贾恩生病期间,乞塔德一直不离不弃,几乎都与她住在一起伺候着,这已经超出了人们对于一个强大帝国的开创帝王的想象。
事出反常必有妖。
阿巴亥就是这样想的。
于是,她也病倒了,自然,更多的是心病。
“陛下到了”
正胡思乱想着,珠帘外黑人太监的声音传来了——他们都是奥斯曼帝国留下来的。
乞塔德静静地站在房间里,盯着高握在床一动不动的阿巴亥,他的面色沉静,还透露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味道,这让房间里的太监、宫女都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乞塔德虽然接收了那些太监和宫女,但却采取了极为严格的管理措施,他表面上看起来十分温和,但若是有作奸犯科的从不客气。
近几年,汗宫处死、重罚的太监、宫女已经渐渐赶上了奥斯曼时代,更是让他们战战兢兢。
不过,在严刑峻法之外,乞塔德也显示了他的仁义一面,对于想出去自谋生路的太监和嫁人的宫女,他从不阻拦,而且还会送一笔足以让他们过上半辈子的钱财。
恩威并施,才是他一直以来的特色。
半晌,他突然说道:“给我和大妃更衣”
现在虽然是晚上,但时下阿巴亥可是在生病啊,一旁的太监、宫女听到此话后都惊呆了。
乞塔德有自己的寝宫,一间与书房连接的豪华宫殿,他不与妃子们同寝时会一个人睡在那里,这几年,随着贾恩、阿巴亥、图兰朵年级的增大,他多半选择与安娜、贝内蒂塔、赵灵儿同寝,别说贾恩了,他到阿巴亥、图兰朵房间就寝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陛下现在要在这里歇息!
乞塔德面色一凛,“我的话你们没有听到吗?”
众人赶紧忙了起来,一边给乞塔德宽衣,一边给阿巴亥宽衣。
乞塔德钻进了被窝,一把抱住了肉乎乎的她。
一阵喘息过后,双方都平静下来。
“你果然没病”
“撒赖,你这个该死的,你好久没有来了”
“你在担心什么?”
“没有了,我什么也不担心了”
“行了,你在担心储君之位,是吗?”
乞塔德忍着疲惫想了想,还是说道:“该来的总会来的,不要胡思乱想了”
对于他来说,确定的事情对于国家并不有利,他春秋方盛,不确定的事情才是最好的,这个国家太过超前,看起来是烈火烹油,但想轻轻松松驾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储君,而且他早就有了新的想法,但这个想法他无法同任何人说起。
“你们怎么老是想到阿史那,这里不是还有邓耀龙嘛”
邓耀龙,乞塔德与图兰朵的第二个儿子,也是他的第五个儿子,年纪只是比阿史那略小一些,刚刚从军政学校毕业,已经娶了诺尔布之女诺顔为妻。
刚刚从欢愉中平复下来的阿巴亥闻听顿时一惊。
乞塔德拍拍她的屁股,“我的意思是在一切没有落定之前不要瞎想了,扎哈台也有可能回来,他没有实际主政地方的经历,占据的又是一个极为广大的地方,还需要时间”
阿巴亥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又一把紧紧抱住了乞塔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