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苏音的话,阿难忍不住再一次红了眼睛。
原来,邵栩的行为有那么多温柔的细节在其中。
它一开始居然以为他要伤害音音!
“音音,要不咱们去见他们最后一面?”阿难哽咽道。
虽说这个世界是虚幻的,邵栩他们也被压在废墟下了,但看一眼也好。
“不,不必了。”
苏音深呼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她将那封信叠好,重新放回抽屉里,然后淡声说:“回去吧。”
“音音……”
阿难的声音发闷,内心极其难受。
苏音动作轻柔地将它抱起来,轻轻地道了一句:“我只有你了。”
然后,她便和它回到空间里。
在他们离开的这一瞬间,身后的世界彻底崩塌,犹如一场虚幻的泡沫一样。
阿难不知道她到底是用多少力气才把身后的那扇门给关上的,但它能看到,她的手指在发抖。
“音音,我去给你倒杯水。”
阿难从她的怀里跳下来,然后跑去倒水。
苏音则是抬眸看着不远处沙发上的男人,冷漠道:“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吗?”
风眠摇头,眼眸深处闪过几分无奈。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觉得。是,如果是以前的我,我巴不得你在这件事里受伤,这样你就没法再挑衅我的威严了。”
“可发生那么多事情了,你还看不清吗?要是我真的想对你做什么,你前面几次的任务根本就不可能那么顺利!”
“我也承认,这次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并不告诉你,是存了私心。”
“因为我想让你明白, 即使你很聪明,但有些东西是不可违的。”
“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满意灵魂献祭这个规定。但世间万物的规律就是如此,重生本就是违背天道,若想重生改变,那就得付出代价。这个规律即使是我这个造物主,也得遵循。”
“你要精神力,我可以给你。你要站在和我同等的位置,我也由着你。”
“可天道不可违!我怕有些后果,你根本就承受不来。”
风眠一声比一声严肃。
“我知道了。”苏音突然开口。
他拧眉,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她这一次这么容易就妥协了?
谁知道,下一秒,他竟听到苏音凉薄道:“那我便要和这天斗。”
“你放心,成也萧何败萧何,自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事。绝不连累你,也不会拖累我的阿难。”
说完,她直接转身离开。
“你……”
看着她决然的背影,风眠攥紧拳头又松开,最后变成一声轻笑。
“我该知道的,她便是那样的性子,没人能阻拦。”
转身,他透过打开的窗户,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上那五颗闪亮的星星。
原本,他冒着被她记恨的风险,让她经历这个世界,以为可以让她打消改变规则的念头。
不曾想,她更坚定了。
也是,这才是苏音。
……
盘腿坐在空间站的屋顶上。
苏音瞥了一眼坐在她旁边的小阿难,轻哼道:“不是说要给我倒水的吗,怎么会变成酒了?”
阿难默默把啤酒给递过去,然后小声嘀咕:“不是说酒可以让人忘记烦恼的吗,所以我要陪你喝酒啊。”
“啤酒还消愁?你是多看不起我的酒量?”苏音冷笑一声。
但她还是伸手过去将来啤酒给接过来。
喝了一口之后,她上手捏它的耳朵:“怎么办,我发现我喜欢你这个兔样,是因为邵栩,你生气吗?”
本该委屈的阿难,此时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它激动道:“原来,音音还是挺喜欢我的。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呢。”
它才不管音音是因为什么原因喜欢它的,又是喜欢它哪里,反正只要是喜欢它就好了!
听到它这话, 苏音摇头笑了。
“瞧瞧你这出息。”
但当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时候,她的笑容就淡了下来。
“阿难,你说,他们是不是在看我? ”她小声喃喃。
“音音,你要是难受的话,你可以哭出来的。”
阿难一边爪子握着迷你啤酒罐,一边手拉着苏音的袖子,它心疼地说道。
苏音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阿难,不是所有的悲伤都可以用眼泪解决的。”
“我还记得,我刚开始做任务的时候,我也什么都不懂,而且我也没有以前的记忆,我特别无助。”
听着苏音的话,阿难搅着爪子,沉默不语。
是啊,现在的新宿主们都很崇拜音音,说她很厉害,很有天赋,永远都是考核的第一名。
可没有人知道,音音当初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个时候,自己比现在还笨,也没有多少人类的意识,就是一个木讷的机器人,能帮到音音的很少,基本都靠她自己摸索。
别看他们现在花积分眼睛都不眨一下,要知道,当初他们是一个积分都没有。
即使受了很严重的伤,音音都是一个人扛过来的。
“当时,分给我的一个任务是叛逆的女儿害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她临死前,她终于知道后悔了,所以让我替她重来,孝顺父母。”
“那个时候,我感受她父母所带来的温暖,内心却莫名失落。我在想,我的爸爸妈妈在哪里?”
“我为什么会成为宿主?要做那么多身不由己的任务,一旦失败了还会灰飞烟灭。我是不是被他们抛弃的?”
“我一度很恨他们。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能活着,还成为宿主,他们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
“他们比其他的父母,还要爱我。”
苏音念着这些话,声音悲凉。
“音音!”阿难心疼地唤了她一声。
“好了。你别担心,我没事。他们用了那么大代价才换我的重生,我如何能不好好活下去呢? ”她一边揉着阿难的脑袋, 一边低喃。
深夜。
一身酒气的苏音回到房间内。
她躺在床上,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
这是邵栩写的信。
她将信放回抽屉的那一瞬间,又将它给取出来了。
她终究啊,还是舍不得忘记那些温柔。
脑袋发疼,恍惚之间,她觉得有个人影坐在她的床边。
“别哭了,小家伙。”
对方抬手,动作温柔地帮她把泪痕给擦干净。
可等她用力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又变成空荡荡的模样。
原来,只是一场幻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