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庄时宴邀请,小丫头犹豫了片刻。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真的不会再受饿吗?”
“不会!”
少年认真点头:“就当是你给在下指路的恩谢!”
他剑眉紧蹙,黑眸认真。
小丫头怀中抱着婴儿,想着这些日子的奔波,她心动了。
“那我就留在这里?”
她有些半信半疑。
少年颔首,引着她入了静香庙。
天色还未亮,花念念在灵堂跪了一夜,早就歪在草席上睡得正香。
少年入了内,先燃了香躬身拜了拜花老夫人。
待将那香插在了铜色香炉中的沙土内后,便侧身静静地看着那躺在草席上昏睡不醒的人儿。
他身姿修长挺拔,褪去了黑色玄衫,只一身棉麻布衣在身。
因着去了边疆走一遭,轮廓也越发的棱角分明。
漆黑眸色中的冷峻,在见到那草席上的人儿之后,变得柔和了几分。
少女躺在草席上,脸上还有着干涸的泪痕。
眼角肿起粉色,一身棉麻萧衣衬的她越发的娇软瘦弱。
似乎是睡得不安稳,她眉间轻皱,口中喃喃地唤着‘祖母’。
庄时宴走到草席边上盘腿而坐,又将小姑娘的身子扶好靠在自己的腿上。
见着她睡得香甜,只轻轻地抚摸着她的乌发,静静作陪。
晨起蝉鸣,翠鸟的叫声不断从山中传来。
日光照射下,躺在少年腿上的少女忍不住睁眼。
她想动一动,却感觉到肩下异常。
睁眼一看,庄时宴闭眼假寐的安静面容正与自己对面。
而现在的她感觉肩骨处如此咯人,不过是因着躺在了这个少年的腿上罢了。
“宴哥哥?”
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
花念念半信半疑地呢喃出声。
唤罢,她又闭了闭眼。
再睁开眼时,眼前的人,还是那个自己思念已久的少年。
“宴哥哥……”
情绪破防,喉咙瞬间哽咽。
她没有想到。
在这个时候,庄时宴竟然能这样不顾一切,抛下边疆琐事回来陪她。
“醒了?”
少年神态慵懒地睁开双眸。
他这几日不停奔波,也是极累。
方才是觉得有小姑娘在身边,就安心地坐在那里睡着了。
如今一醒,只觉得双腿发麻,似乎是被小姑娘压到了。
花念念撑着双臂起身,因着在草席上睡了一宿,只觉得肩颈酸痛。
可是,看见庄时宴的喜悦,冲淡了这份不适。
她跪坐在少年身边,昂首看着庄时宴轻声细语。
“我原想着,边疆离这里甚远,宴哥哥定是不能赶回来的……”
她双眸微红,有些些水气,看着眼前的少年,黑眸中满是依恋。
松散松散双腿,庄时宴抚摸着花念念的乌发:“花家与我,如今已然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怎么会不回来?”
少年冷峻的面容,此刻也多了几分温柔。
花念念黯然垂眸:“抄家的事来得突然,祖母大约也没有想到,自己养尊处优了一辈子。临了了,竟然连个上好的棺木都不能用!”
花家富贵,花老夫人的棺木也是早就寻好的。
她年纪大了,对生死之事早就处之泰然。
只是,波折忽起,竟然只能落得个草席裹身的下场。
在花念念看来,这是个意外。
可在庄时宴看来,这不过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计划而已。
他敛正紊乱的素服,抬眼定定地看着花念念。
“早在三月初,我在边疆之时,便收到了军中信王一党人要敛财集中军饷的消息。
暗二来禀,道苏家有神秘人出现,还给苏广盛送了一封密信。
苏家和花家不睦已久,苏广盛联合通州上下官员抄了花家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声音清澈,如青竹流水入了花念念的心里。
少年眸色端正,令花念念不得不信服。
“所以,苏家早就行动了!什么茶宴,都是借口!”
早在昨日前,她一直都自责是自己做得太过。
若是让苏家在茶宴上赢了,成了郡城第一茶。
他苏家有了钱孝敬上峰,定然也不会打花家的主意了。
可谁曾想到,苏家竟然如此贪心。
不仅想争夺郡城第一茶的名头,连着花家财产他都不愿放过。
想到这里,花念念惊讶抬眼看着庄时宴:“那花家抄家的那些财物,可是进了通州与苏广盛联合陷害花家抄家的官员手中,并未进国库?”
她忽然反应过来,昨日里那几位管事来报。
说是通州都督,通州都尉,和郡守家的管事,早就把花家的那几家茶行接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