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黄巾起义,波及天下,尤其是青、冀二州。
冀州是发源地,青州则是穷苦,农民百姓日子过得太艰苦。
所以其他地方黄巾叫黄巾乱贼,青冀两州叫黄巾灾,黄巾成灾!
这两个州,大部分郡县被黄巾占领,不过像两州交界,重要的城关,朝廷依旧掌握在手,毕竟重镇有配军,非常难啃。
像乌巢,官渡,馆陶,黎阳这些,都是有大量官军驻守,要打下来可不容易。
而这次清河方黄巾是要配合广平黄巾攻打邯郸!继而攻占黎阳,如果成功,大半个冀州便正真的在黄巾手里了。
然而邯郸、黎阳、官渡如掎角之势,朝廷进可以从三方出兵攻打广平,直逼清河、邺城,退可死守三地,扼死黄巾南下!
广平黄巾可谓是如芒在背,清河黄巾也有唇亡齿寒之感。
所以张角决定,拿下邯郸,破去这股势!卡住这三方,保冀州南门无事。
然后着力打河间,南皮,这样整个冀州都将是黄巾的囊中之物!
青州嘛,那地儿差不多废了,基本上是不毛之地了,就平原、城阳还在朝廷手中,其他的大部分已是废墟,那边的黄巾说是暴民更为恰当。
张角的战略暂时不打算管他,一来太费神,二来没资本,三来南皮一旦攻陷,平原郡便没了后援,虽有黄河之险,腹背受敌之下还不是板上肥肉?
城阳则是交界兖州、徐州,援军太多!太硬,要缓缓图之……
想法当然是好的,可吴庸却不怎么看好。
想想就知道,据波才的描述,清河在黄巾众渠方中算好的了!那过得在吴庸看来也就那样了,可以想象其他渠方是有多惨。
这特么要去攻打重城邯郸,那可是原赵国国都啊,以前数十万秦军好些年都没打下来,最后靠拖才拖死了赵国,这泥马一群铠甲兵刃都配不齐的黄巾苦哈哈去打这地儿,这不是去打仗,是要上天啊!
吴庸认为之所以黄巾能打下这么多地盘,完全是因为朝廷内忧外患腾不开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外加凭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股子气势,悍不畏死的黄巾军才连连得胜,势如破竹。
这不?朝廷按下矛盾,出手镇压黄巾,五月以来就没有过好消息,人公将军都升天了。
哦,不对,青州还有好消息报,据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占了一处又一处的城池,呵~。
吴庸越发的感觉青州那旮瘩不对劲,感觉不自然,去平原郡,城阳郡的黄巾毛都捞不到,反而损失惨重,可青州内围缺根本没啥抵抗,占领起来容易到令人发指!
这不科学,感觉是朝廷故意送一样!
吴庸忽然有了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占着平原,城阳两地,就如同把青州黄巾关在门里,他们除了往冀州的邺城,清河方向跑,就只能在青州闹腾,而冀州这边本来就是同为黄巾啊!
那么只有一点,有人就是要青州乱,放任自流,我不管你,掐死命脉等你自取灭亡,到后面饿都饿死你丫的。
吴庸汗毛倒立,我的天!如果真的是这样,可以想象后果,大量的黄巾暴民把青州吃空了,在青州活不下去了,又遭到徐州,兖州方向的堵截无法南下,北方平原郡卡死,那么必然会涌向黄巾大本营冀州!
清河首当其冲!
吴庸估算只要一瞬间清河就会爆炸,冀州黄巾在这自乱之下也撑不了多久,黄巾将死于自乱!
想想也是啊,别的方向阻碍太大,虽然拼命了也还是能搏一搏,可冀州这边是娘家啊,干啥一定要去博那一线希望跑出去,去找天公将军求救不香吗?
吴庸越想越害怕,想逃跑,这泥马真的有可能是这样啊!越想把握越大,只要做的那人够狠,这可能能到五成!
也不知道谁以一州一地做棋,棋盘之大,人家根本不在乎一州一郡之地,暴乱?让你乱吧!你们不懂治理,这状态最多两年,饿都饿死你!之后我再重建就是。
【百多万的人命啊!就这么让他们死于暴乱,死于饥饿!也不知道哪个杂碎的毒计!也不怕生孩子没屁眼儿!】吴庸心中大骂不止。
……
平原县一清雅小亭的卢植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放下手中的棋子,他负手而立,风姿绰约,虽已年高,可儒将气度尽显!
他身后跪坐着两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一男一女。
女子刚刚与他对弈,败局已显,正在皱眉思考,认真的样子很有魅力,美丽的样貌,沉稳的气度,娇而不媚的身段缺浑身散发出一股英气与大气。
男子显得要老成,在一旁喝茶,观棋不语,样貌周正,有种亲切和气之感,耳垂最是奇特,又大又长。
女子放弃的叹了口气,对一旁的男子道“玄德,你看这局可有转机?!”
男子便是刘备,字玄德,他微微一笑“卢师下棋怎么会让你有机会?伯伯珪莫要为难为兄了,我这点棋艺你还不清楚吗?”
卢植笑到“玄德莫要自谦,玄德之能为师很清楚,不过这盘确实是死棋了。”说完轻轻抚须。
刘备谦逊微笑。
卢植接着开口“伯珪你越发的浮躁了,你如今牧守幽州,与胡羌征战,戾气虽不可少,却也不能浮躁,免得以后吃亏!”
公孙瓒嘴上应是,心里却不以为意,就那些杂胡?能把她公孙伯珪怎么样?
卢植看了轻轻摇头,对这两个弟子,卢植最为喜爱,一个能力出众,年少成名且家世显赫,如今已是幽州牧,可却有些浮躁自大了。
一个虽身名不显,可人品能力出类拔萃,心性更是无可挑剔,仁德谦逊,将来一旦有机会便能遇风化龙!
刘备询问“老师为何会突然到我平原县来?也没有提前告知,弟子准备一下也好啊,如此招待不周,实在有愧。”
卢植挥挥手“不用在意那套虚的,我也不喜欢那些,这次到你这里来,还专程带上了伯珪,是想再教你们最后一课!”
说完目露精芒,公孙瓒和刘备同时一正,行礼正坐,准备静听。
他们都十分尊敬,甚至是仰慕这位老师,教授了他们太多太多,虽然有些过分的重视礼仪,可对他们真的是如父一般,毫无保留的传授,两人也十分感动。
卢植却笑道“算了算了不用太在意这些虚礼了,我老了,慢慢的也不再讲究这些了,我卢家没什么好苗子,估计继承不了我的所学,我卢植最大的成就便是教授了你们两个弟子,只希望你们在我百年之后,看在这点香火情上照应一下卢家。”
两人认真作揖应是,对望一眼,心中道【老师更强了!】
相比于以前重礼严谨的老师,眼前这个多了几分淡然,多了几分儒雅的老人更加可怕,更加深沉,这么多年成长的不仅仅只有年轻人,有些老人的确会越活越糊涂,可有些老人却如老酒一般,越老越醇香!
卢植缓缓开口“黄巾之乱你们怎么看?”
公孙瓒立马回答“跳梁小丑罢了!”
刘备想了想,吐出四个字“百姓、逆贼!”
卢植眼中露出笑意“善!没忘记老夫的教导,现在详细说说看吧。”
公孙瓒笑出两弯月牙“藏拙、少语!老师的教诲当然一刻不敢忘,否则怕是又要被打板子。”
女子娇俏的话被她说出来居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集英气与可爱于一体,反而让人觉得开心。
三人齐齐发笑,卢植指着扮俏皮的公孙瓒摇头“有时候却像个孩子,什么时候能有玄德的沉稳?不过为师的教导你们还记得,懂得藏拙与慎言,让别人看轻不要紧,莽夫之言亦不重要,心里拎得清,藏得住,等待别人大意了,一击必杀!”
公孙瓒又思考了一会“黄巾这次起乱明显是预谋已久,数月便占据青、冀二州大半之地,这不仅仅是黄巾预谋,怕是也有一些人在推波助澜,有些人怕是耐不住寂寞了!”
刘备沉声发言“绝对有不少人早就看出来了,却听说无一人向陛下谏言,黄巾起事月余,天子竟然才知道消息,此前竟从未听闻黄巾!”
说完有些愤慨,可这汉室的天下啊!刘备默默握拳。
公孙瓒嗤笑“陛下收拢权势,天下世家喘不过气了,自然想松松缰绳!”
刘备微怒“那也不能放任天下祸乱!就为了那纸招兵令?”
公孙瓒目光清冷“你玄德不也只是看着吗?你这平原县不也上千兵卒吗?”
刘备怒视“我上奏过天子!早就上奏过!”
公孙瓒嘲笑“可影子都没有过,这也是为什么有老师给你铺路你依旧只是个平原县令,别说你一县令,就是你一州牧,这事儿也不可能放到天子案前!除非你用命搏,还有那么一丝可能!可你敢吗?”
刘备有些颓然“天下将乱,汉室越发没落,我刘玄德若有机遇当匡扶汉室,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公孙瓒露出得胜般的笑颜“也就是说玩命了也不一定有用,划不来!师兄不也知道的吗。
我其实早就觉得这腐朽的朝堂该换换血了,乱一乱也好,不过这是我大汉的家事,一些胡羌小丑也敢乘机生事,我公孙伯圭不参与朝堂那些腌攒事儿,但我当灭胡,他胡羌敢南下一步算我公孙伯圭死了!”
这一刻公孙瓒的气概让卢植侧目,曾几何时他的弟子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足矣和他平视!
刘备则是发苦,他师妹已是英雄气度,一州之牧,而他因为一时冲动的奏报,升郡守的机会没了,如今依旧只是小小的平原县令。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言,两人将黄巾剖析的体无完肤,卢植在一边欣慰笑看,有时指点一下,不怎么打断二人。
他真的很欣慰,两个学生已然真正的出师了,有了自己的思想。公孙瓒甚至找到了自己的路,有了自己的信念!将来必是一方雄主。
想来卢家将来至少不会凄凉收场。
可也有淡淡的悲伤,因为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有伤天和,在学生面前伟岸将不复存在,甚至不配再当他们的老师了。
所以这是最后的一课!
最后卢植道“知道为师为什么变得淡然了许多吗?”
两人摇头,卢植怅然若失“我下了一盘棋,一盘我万死不足以赎罪的棋!
有人想通过黄巾之乱断掉大汉的气运,只要让动乱持续数年,让他波及天下,这天下将不在是大汉的天下了!
为师看得清清楚楚,这狼子野心我不可能让他们得逞!所以我决定两年内平息黄巾,给朝堂换血,让天下拨乱归正!”
两人不解“这不是很好吗?”
卢植沉沉一叹“那就要把动乱压缩于一两州之地,这样能保证大汉不大损元气!
所以我截断了青州,封锁了冀州!黄巾在里面怎么闹我不管,但他们援兵进的去出不来,慢慢的天下黄巾将全聚一处,被一网打尽!
可这样会死很多人!很多很多人!而且大多不是战死,而是饿死!暴动而死!”
刘备两人也不蠢,说这么清楚了想一下就全了解了,然后脸色巨变,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们那个一直儒雅的老师,清楚了他们的老师要做什么,有什么后果,颤声道“这样的话,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事后我必死!然蒙天子看重,封我为统兵大帅,自当以死相报,为保大汉国运,这天谴之事,当然由我等老臣为之,我们老了,死不死无所谓了!
今后还是要靠你们年轻人!我,皇甫嵩,朱儁这些个老家伙都是报着必死的决心在做的,黄巾之后我必然不得好死,那两个老货肯定不死也会送去养老了,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