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消息很灵通,也喜欢有人陪他聊。
吴庸种的那一亩稻他带他收了,运到清河城里去了,被相当慎重的放在高阁,毕竟当年先生种时谁乱动跟谁玩命的样子忒吓人了,最后就这些老人敢收他的稻谷,否则烂田里没人敢动。
村里的李寡妇又嫁人了,是城里一家开布庄的,前不久嫁的,听说是个老实人,四十来岁,妻子黄巾乱时不幸死了,如今续玄,家中没有孩子,想来嫁过去不会吃亏。
当时还闹了个笑话,小麦这个丫头死活不愿叫人家爹,还说只要先生当她爹爹呢?
和老调笑,当时只要吴庸点个头,李寡妇就会跟着他了吧?吴庸苦笑不已,自己真没存那心,只是同情她们娘俩生活不易,俏寡妇带女儿日子最是难过。
估计李寡妇在吴庸不辞而别后也想通了吧?两人世界不同,难有交集······
短短一个多月,吴庸像是离开了几年,有一种物是人非感。
不过他们的笑声依旧欢心,笑容依旧淳朴,生活依旧简单,活得依旧那么容易满足,依旧让人想去收守护······
这便足够了。
吴庸不是一个热血的人,可每当看到这幅场景他却心里满满的,想一直能看到这些人,这些笑脸,让人迷醉,不知不觉放弃了许多可笑的原则。
·······
辞别相送十里的村民,吴庸笑着问道:“觉得如何?”
杨虎沉沉道:“我好像找到了我的目标,我习武的价值!我也想成为先生这样的人,真正的受人爱戴。”
剑一道:“有人想对先生不利,必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盾一也认真点头。
吴庸连忙道:“喂喂~你们可是监视我的人,可不要成了我的人,搞得我要策反你们似的。”
而后缓缓道:“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你们想要的是什么,为什么参加黄巾,为什么起义,为什么抗争?为了守护这样的温馨,为了得到这样的快乐啊!”
杨虎等人陷入沉思,而后与剑一他们对视,擦出火花。
好像在说【你们竟是监视先生的探子!】
【哼!我们是保护先生的人,才不是探子!】
吴庸叹了口气【又白瞎!跟这群人谈理想的我真的蠢哭了,这群家伙只是看你怎么做,然后从你的行为中判断值不值得卖命,然后一股脑到黑······】
“先生靠后!”杨虎轻声道,立马靠前,看向一片树林,剑一,盾一,一前一后,吴庸脸上一大写的懵逼。【发生了什么!!】
一阵悉唆的响声由远到近,杨虎握紧长枪,神情严肃,然后右边一片落木丛中钻出好大头牛,极具人性化的在众人面前疑惑意味地哞了一声,众护卫一脸懵逼,寒风中凌乱!
吴庸激动地解下固定自己的绳索,狼狈的翻身下马,激动向大牛冲去。
“懒货!”
大牛哞哞叫着向吴庸跑来,牛眼中闪着泪光。
人牛欢喜相拥,吴庸抱着懒货硕大的牛头,懒货将头搭在吴庸肩上,牛脸上形成喜剧化的表情,看得一众护卫一脸震惊【这还是牛?!】
吴庸欣喜道:“懒货,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懒货:“哞!”
吴庸:“我吃不好,睡不好,全都是因为你啊!”
懒货:“哞!”
牛泪狂涌。
吴庸:“骑着你是那么的舒适,平稳,什么马车,什么骑马,和你一比都是狗屎!有了懒货你,再也不用担心晕车了!”
懒货大耳一竖,一牛脸的懵逼【难道不是因为想我才这样的?我误会了什么?】
……
【好一副催人泪下的人宠重逢的画面,太让人感动了!】众人看着相拥而泣的一人一牛默默感动。
下一秒他们听见先生道:“卧槽!懒货你多久没洗了?!”
懒货:“哞!”
再下一秒先生一巴掌呼牛脸上,可怜的懒货牛头猛地甩向一边,口水都飞溅出来:“那你丫的还在我身上乱蹭。”
懒货委屈逆流成河。
众人玻璃心碎,【还我感动来!】。
换了个坐骑队伍行进速度果然快了许多,因为吴庸骑马真没有骑牛快······
懒货知道路,吴庸躺在懒货宽厚的牛背上
【熟悉的温暖感觉,看在你独自千里迢迢找我的份上!原谅你坑我的事儿了!】
这种舒适的感觉让吴庸想在牛背上打滚,懒货也感受到主人开心的心境,也开心地哞哞叫唤,牛尾呼呼甩起。
懒货越长越宽大,背部可让吴庸舒服地躺着,将下巴磕在懒货背膀上,吴庸问道:“懒货你毛这么稀疏,大冬天不冷吗?”
懒货昂头:“哞!”
吴庸笑道:“忘了你皮厚!”
懒货:“哞!”
吴庸又道:“你跟他们回清河了呀!我给你说,这半个多月里我遇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儿,你知道波才那蠢货,迷路迷到哪儿去了不,去广宗他能跑到太行山,哎呦我去!笑死了。”
吴庸哈哈大笑,懒货也不时回应一声,两个你来我往,吴庸不断说着这半个月的事,懒货回应“哞哞~”。
后面的众人巨汗,世界观爆掉,脑中只有一句话【他们是怎么交流的?!一牛能懂人说话也就算了,先生你懂牛在说什么吗?!】
……
吴庸当然不懂,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一人说,一牛应,这就够了,细节脑补,双方乐此不疲,懒货比绝大多数听众要好得多!
到武城吴庸打算给这货好好刷刷,青灰色的漂亮牛皮,都看不出那种淡青色了,全是泥泃!至于为什么现在不洗,丫的冷啊!
懒货好像不怎么怕冷可自己怕啊!有条件再给它洗吧!武城有口温泉!
至于麻烦其他人洗,这点很蛋碎,一来别人认为没必要,二来懒货极其讨厌除吴庸外的人给它刷身体,像会痒一样,非常不配合,就吴庸给它洗刷、它才一脸享受,否则它宁肯几个月不洗······
至于为什么要去武城,因为吴庸原先的安排武城囤积着大部分清河郡的粮草,清河一带主要是商业,行政,大批的粮草运转都从武城开始或中转。
李大目有点坐立难安,简称慌得不行。
他那天回清河处理一些重要的政务,运中碰到了波才的军队,然后他知道那位叫他去见面,然后他被波才恐吓了一波。
他自认为政务等等处理得很好了,超乎他想象的好,他都想骄傲。
好吧!许多他都瞎处理的,大部分就让它保持着,所以他有点慌。
对那位的感情吧李大目心底其实有点虚的,他总觉得那位看他们在看猴子,看他们的眼神和看懒货没区别。
而且往事不堪回首,被整得有点惨,差点光屁股。
所以李大目甩掉大部队,快马加鞭独自赶到武城,结果那位还没到,探报还要半天。
这有好有不好······
好是自己可以准备一下,不好是等待相当煎熬···
看见远远出迎的武城一众文武,吴庸看到一双超凡脱俗的
大眼。
“李大目!你怎么在这儿?!”
李大目眨了眨可以和懒货比拼的双眼,笑道:“今天才到。听说你要来,特意出城迎接一下。”
吴庸笑道:“客气个啥,我们不熟!好久不见。”
【心好累!】李大目忧伤,最烦的就是这种讲话方式,上一句被下句堵死。
你一般回的下一句就是了:“这不才一个多月没见嘛,哪来的好久不见!”
吴庸拍了拍李大目道:“可我感觉像过了好些年那么久,这不应了一句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哇···”
刚说完吴庸看了眼李大目,干呕起来。
李大目【······】【心好累!】
绕过这个心累的话题,领着吴庸打了一圈招呼,两人并列这骑马(牛)向城里走去。
李大目问道:“怎么没去清河休整两日,直接绕过清河来这儿了。”
吴庸一顿,干笑道:“这不是不放心这边嘛,咱要以大事为重,什么休不休整无关紧要!”
剑一幽幽插话:“不是先生怕堆积的公务太多,直接不敢进城?”
吴庸,李大目皆虎躯一震,当时吴庸没管住嘴,这事让剑一他们知道了,自从先生的“高大”形象崩溃数次后,这些人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李大目干笑道:“这位是?”
吴庸平淡道:“天公将军派我身边监视的探子。”
剑一【······】,李大目【······】,众人【······】
天成功聊死!这种事知道了能这么说出来啊!
一路无话!吴庸说完自觉也有点尴尬,可这是本能反应啊······
其实真不怪剑一,盾一没规矩,而是虽然这位先生做的事很让人尊敬,可呆在这位身边长一点时间,你会有一种说不出的累感,实在是尊敬不起来······
所以某些时候,你莫名其妙想怼他······
什么接风洗尘宴,清河基本没这个,一般叫会餐一顿,就是平常怎么吃再加个荤菜,简朴的让百姓直竖拇指。
不过大家却吃得很欢乐,上百人一起载歌载舞的一起吃饭,粗食也能吃出欢乐,这是清河特产,有时能看到数万人一起吃饭,而馆陶,估计这次有一波二十万人次的会餐。
底下的人吃着乐着,吴庸他们高层露个脸后却又忙碌起来,有许多许多的事没办,吴庸看着一份份的报告,头皮发麻,才一个月,一个月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啊!
整个一烂摊子了。还好没进清河城,进了没五六天出不来,看了眼一脸得意的李大目,估计是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吧?
怜悯而又绝望地看了他一眼,吴庸什么也没说。
李大目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什么意思,好歹说句话啊,骂也行啊!可从目光中他读到了怜悯!这什么鬼,就好像在说【娃儿啊!你都这样了,做什么都原谅你了!】
······
这才更伤人有没有,李大目整个人都白了,其他官员一旁看得嘴唇发白【原来先生打骂我们是觉得咱还能抢救一下,不打不骂才是真的恐怖啊!死也不想这样啊~】
吴庸一一过目了各部门的文书,在一群人的期待的目光中开喷了,各种毒舌。
与平常被喷后一脸的悲愤,这次吴庸有点莫名其妙,被喷的一脸开心与幸福!斗志昂扬的领命去工作了!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吴庸暗想,甚至怀疑古代人有抖m的气质。
后来有新人加入问:“先生那么骂你们都不会气愤吗?”很老资的官员拍拍年轻人的肩膀,叹道:“那是你没见过先生不打骂时的情况!那种眼神让人深深的绝望。”
一条条的命令从武城发出,清河东部夏津一带聚集了近三十万难民,差不多半个清河的人口,而有关赈济,寒冬防寒统统不到位!
两万多只要懂点冶造木土等技术的预备役被抽调了回来,让这群人去运粮李大目也是想得出来。
原本三万多的,如今就剩了两万多了吴庸差点心疼死,恨不得把李大目吊城墙上抽。
在夏津城附近大力建造锅炉,很大很大的锅炉、煤,也就是碳,在夏津不远有一座,可这煤碳用于冶炼还行,可用于取暖却是不成的,有毒!
吴庸花时间弄个可以烧煤的炉子也不是不行,以前不敢弄,现在可以了。可是试验要花时间,推广炉子也要时间,而且那么多难民得要多少炉子?!人家也买不起啊!
而且难民东一块,西一块,不仅不好管理,而且对赈济也增加了难度。
所以吴庸准备建锅炉,参照冶铁的那种,只要能烧开水就成,能烧很大量的水更好,燃料是煤,难民可通过去采碳来换取额外的食物,一天两顿稀粥外的食物,当然其他工作也行。
上万人动工,一座座只能用来烧开水的锅炉迅速在夏津城郊建起;无数的石炭被难民堆到了锅炉旁,大批大批难民不断往夏津汇聚。
另外的一万多工匠不断制作着木槽竹管,导水用的,数万难民在数百人的指挥下探渠、搭架、填槽、固定竹筒,水渠像蜘蛛网似的以夏津为中心,以锅炉为节点铺展开来。
那一天十余座锅炉同时冒起黑烟;半个时辰后,一股股热水从锅炉中流出。沿着导水槽不断流向远方,直到再度冰冷。
无数人欢呼尖叫,这一天夏津的难民有了热水,流动的热水,不竭的热水,锅炉冒着黑烟,水不停歇。
这就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