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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抵制活动的规模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包括柳敬亭本人,他已经把彼世界资料上所见的那次危机放大了十倍,但是还是低估了读者对他的愤怨。

“《书剑恩仇录》结束的时候,你亲口说下一本会是大团圆的完美结局,结果我们隐形眼镜都戴好了,你给我们看这个!”

“或许你觉得我们读者每次说抵制你,最后都原谅了你,所以你肆无忌惮,所以你可以一次次对我们的要求置若罔闻,那好,这一次我们让你得偿所愿!”

“只要你不改《雪山飞狐》的结局,我就不会再买你的任何作品,说到做到!”

……

“原来如此!”柳敬亭终于摸索到事件因由的蛛丝马迹,原来和自己的那次“大团圆承诺”也有关联。

“如果《碧血剑》的结局先出,情况会不会好一些?”

映日文化办公室,编辑们在开会研究应对措施,常有道提了一种可能,毕竟是论坛骨灰级老玩家,对网友的心态把握自有一套。

“应该会好一点,”亮丝接道,随即苦笑,“不过这个结局还是会……”

亮丝没有继续说下去,看着仍旧一脸微笑的老板柳敬亭。

“他们还是不会接受这个结局的。”柳敬亭把亮丝的话补充完整。

亮丝点头,表情带着无奈,他已经带着大家劝过无数遍,甚至把男主角胡斐写死的意见都提了出来,但是柳敬亭坚持的让他们绝望。

“现在已经收到十几家退货单,网上的固定订单也在减少。”亮丝说。

“具体数字呢?”

“按照这个速度,这次销量会打个对折。”

“那就是说还会有将近一百万册的销量?”柳敬亭问。

“嗯,一百多万。”

“那就没问题,我们的底线是二十万册,过了这个线就是亏损运营了。”

在商学院偷师了那么久,柳敬亭早对《匠录》的各项数据进行了相对精确的评估。说出这个数据后,亮丝和其他几个同事都小小地惊讶了一把。

“是的,因为我们的稿费开得是行业最高,二十万是底线。”乔治接道。

“所以。我们照常做事就行,最多一个月,风头就会过去,对了,你们平时要注意下个人的人身安全,以防万一。”

“嗯。”

事已至此,大家也没什么好说好劝的,各自答应了。

“还有件事,”常有道忽然想到什么,“林天阁想提前出书。”

“《宋刀》?”

“对。”

“才写多少?”

“他说二月份可以写完。”

柳敬亭皱眉沉思。亮丝低头翻笔记本,脸上异色一闪而过。

“二月份?有点赶了吧?”

“的确,不过他说想趁现在书的风评好今早出书,免得到时候碰到《碧血剑》。”

“你怎么说?”

“各种劝,不过他很坚决。虽然每句话都很客气,但是特别肯定,就好像……”常有道想开个玩笑,但看了一眼在座的大家,没有继续。

柳敬亭笑了,说:“就好像我不愿意改结局?”

常有道点头,他跟柳敬亭除了上下属关系。终究还是做朋友在先,而且柳敬亭此人实在没什么架子,常有道对他的敬服,六成来自他的作品,三成因为他凡事无所谓的气度,剩下一成才可能涉及老板和下属的关系。

“那就二月份出吧。说到底,我们还是要尊重作者本人的意见,《碧血剑》挪到三月份就是,合约怎么说的?”

“《宋刀》之后,会和我们具体谈合约的问题。”常有道说。

“好。”柳敬亭点头。“那,今天的会就这样,散会干活。”

……

映日文化刚散会不久,黄河文艺办公室一场机密会议悄然开始,与会的只有三个人,崔嵩、莫之余和薛慕亮。

“小亮,今天特意叫你过来,是有件重大事情给你说,我想你可能也觉察到一些信息了。”

莫之余看着薛慕亮,语气中饱含一股智珠在握的气势。

“莫姐说的是……”薛慕亮当然要装装糊涂。

“古庸生。”

“嗯?”

莫之余展颜一笑,说:“你认识司亮吗?”

“《匠录》的执行主编,《流浪人》前编辑。”

莫之余点头,道:“他是我的关门弟子,天才的杂志人。”

薛慕亮立即捕捉到重点,一脸震惊。

“没错,《匠录》除了古庸生和那个常有道,其他几个编辑全是我们的人!”

薛慕亮再度震惊,无言了片刻后,问:“还有个徐森的?”

“现在也是我们的人,”莫之余笑道,“已经被亮丝说服,你想一想啊,他跟柳敬亭都是征文大赛出来的人,如今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心里怎么可能没有疙瘩?”

“所以莫姐的计划是……”

“你马上就会看到,”莫之余莫测高深地笑道:“本来还要拖一拖时间的,但现在是天时地利人和全都集齐,是最好的收局机会。”

“莫姐说的是这次读者的抵制?”

“就是这个导火索,没想到读者这次反弹这么强烈。”

“哈哈,因为古庸生这次太败人品,”一直沉默的崔嵩突然接话,“我也看了《雪山飞狐》,可以说,那绝对是一本上乘之作,就是结局太坑了,我都想当面问一问古庸生这到底是怎么了。”

薛慕亮道:“那是他联合千红的炒作吧,制造话题,结果弄巧成拙了。”

“有这个可能,”莫之余接道,“也说明冥冥中,老天在助我们一臂之力。”

“莫姐在他们杂志内部动手脚了吗?”薛慕亮一听到亮丝是自己人,第一个想到的是从他们杂志内部动手,比如财务方面、比如作者方面。

莫之余摇头道:“没有,本来也没打算这么做,我这次不是要毁灭他,而是要把他和杂志一并拿过来,亮丝他们几个做为《匠录》的编辑绝对称职。”

薛慕亮暗自琢磨了一会,突然欣喜道:“莫姐的意思是,用杂志绑架古庸生?”

莫之余终于点头,赞了一句“聪明”,接着感叹道:“而且那个古庸生也真机灵,一边充分放权给亮丝,一边又对某些关键环节把控得滴水不漏,如果对他们那个依托公司的财务动手,他分分钟能察觉到有问题,万象学园真了不起。”

万象学园有个名满天下的“创业摇篮计划”,但凡学园有学生自主创业,只要有合理可行的策划书,学园都会给予全方位的支持,柳敬亭注册“映日文化”时并没有向学园申请资金,公司注册之后才把相关资料递上去,映日文化公司的运转,除了边学边管的古庸生在明面操作,背后自然还有其他隐形的助力。

“崔社,莫姐,我现在需要做什么吗?”

薛慕亮何等精明,两位老大忍到现在才彻底把计划告诉自己,肯定是自己参与的时候到了。

“不久之后,我安排个大有潜力的作者给你。”莫之余笑着说道。

……

意外躺枪的千红文化自然也在开会,会议对读者提出的“有必要的情况下才抵制自己”这句话进行了深入的讨论,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只要《大江湖》能及时跟古庸生切断关系,应该就能化解危机。

在总编魏无知的坚持下,《大江湖》就这次约稿古庸生进行了道歉,同时取消了一切关于《雪山飞狐》的相关活动。

千红的这次公关反应的确快刀斩乱麻,但是事后他们发现,其实这个时候,根本没多少人关注到,像伊水安说的那样,当事情爆发出来后,古庸生会承担几乎全部的口诛笔伐。

会议上陆艺筹还宣布了另外一个消息,《大江湖》主编伊水安要闭门写作,将请假两个月,主编暂时由魏无知兼任。

……

1月11日,江海中心气象台发布寒潮信息,这是新年的第一场低温寒潮,据说届时气温最低会达到零下6摄氏度。

第二天,《匠录》官微宣布,旗下人气新人空中楼阁将于2月初发新书《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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